“你说你根本没见她,直接躲到后室去了?”沈悠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瞪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无奈地耸肩摊手,冲她任命地点头。她说对了,我真的没敢见她,直接让秀儿将我扶回了内室。
回想当时的场景,我也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当时怎么就突然老虎变了猫,堂堂一个现代人竟然怕见情敌?难怪沈悠说我丢人啊!
当时我在前厅正襟危坐,想着一会儿见到踏歌我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跟她进行第一次正式双边会晤,可是当小海子在园子外扯出那一嗓子之后,我就突然畏缩了。
我害怕是殇烨瑾陪她过来,我害怕见到他对她小心翼翼关怀备至地样子,我害怕自己真的变成古代的下堂妻,以后都要看小妾的脸色生活却得不到丈夫的一丁点欢心。
坐在主位上越来越不安,屁股上跟生了疮一般,左右挪动就是没法板正坐了,手心里不断往外渗出薄汗,用来作为掩饰的手帕也被我绞得乌七八道。
秀儿看出我在紧张,安慰似的用手给我捏捏肩膀又将手里被我蹂躏地不成形的手帕规整好,小声地对我说:“小姐,这只是新人入府应有的规矩罢了。不用担心,她在府中只是妾氏。您呀,只要记得您是正室是嫡王妃。”说完还鼓劲似的冲我使劲点点头。
我不禁莞尔,看着秀儿点点头。我很明白在这里妾氏的地位有多卑微。她们就如同丫鬟一般甚至比不上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只不过因被宠幸拥有侍寝的资格,却还不被允许在承欢之后留宿房中。想象一下在她们被主子“享用”过之后,却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心里也止不住为她们悲惨的身份叹息。只有正室,才能有资格和丈夫同床共枕一整夜,好像这是恩赐下来的多么大的殊荣。
而踏歌注定是不同的。花魁的出身本就令她备受瞩目,殇烨瑾的独家宠爱更是让她锦上添花,再加上本就已经被王爷金口谕令不必来我这里见礼,现在她来,也不过是向世人向王爷更是向我展示她做得有多贤淑多通情理罢了。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给她脸色或彰显自己王妃身份有多么显贵,恐怕结果只会让我自己难看,让世人明白正牌王妃根本徒有其名也不过是争风吃醋嫉妒成性的乡村野妇。只怕到时我便化身了万恶的代表。
心里一阵冷笑。方颜呐方颜,何时你把自己放在了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竟要做那为丈夫争风吃醋只会对付女人在现代也被自己厌恶的愚笨女子?
如此想来也就自然冷了心肠。
春雪园的构造极为巧妙,看似大门与前厅相距很近,实则真正走下来却要绕很久。进入园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桃树,这个时节桃花争相开放,淡雅宜人的花香伴着微风扑面而来,整个人都会感觉清新怡然,当初选择种下它们也是前世受到自己很喜欢的一款游戏的启发,记得当时满眼的桃花满眼的粉色顿时抓住了自己的心,只是遗憾没有如此合适的地方种下这一片粉嫩。
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我便毫不犹豫地铲了之前长得茂密却叫不上名字的花草,带着丫头们亲手收拾了这么一块宝地,栽下了这些粉红精灵。不过栽种之时我并没有按部就班横看成排竖看成行,手随心动胡乱栽了结果却也看起来别有情趣,于是也成了王府一景。几乎都知道王妃种了一片“桃花迷阵”。
穿过这片桃林,便是横跨整座王府的荷花池,因这池子将我这园子穿了过去,园中好多地方都能看到这片池水,有时清闲了我也会在池边的假山旁坐一会儿。听秀儿说过这水是活水,清澈通莹、碧水微痕,水面上漂浮的点点荷尖仿佛淘气的孩童潜在水里嬉闹,有时看得我也会遐想若是有个孩子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绕过荷花池穿过庭廊,才算真正进了我这春雪园。所以刚才就算听到小海子的声音近若咫尺,踏歌真正进得屋里还要等些时日。
园子里刚才烧烤的痕迹已经被他们小心地除去了。从我坐的地方向外望去,碧绿的草地点点的红,间或一两个不明飞行物穿插其中,还是给人很美好的遐想。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笑。
听着外面的动静,秀儿在我旁边轻声地提醒着她们估摸着走到哪儿了,一会儿若是踏歌向我行礼敬茶,我该如何还礼如何拿捏分寸。听得我愈加心烦意乱,看着外面荷花池里泛着的碧波,我淡淡地看着门口仿佛自言自语般问着:“之前的孩子怎么没的?”
秀儿明显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僵在身边没了言语。半晌才试探地询问:“小姐刚才说什么?”
“我想知道孩子究竟是怎么没有了?”
“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她明显被我吓到了,以为我被踏歌进府刺激,又要做什么傻事,手忙脚乱地抓着我袖子哀求:“小姐您可千万别又想不开啊!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秀儿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啊?再说秀儿不能没有小姐不能没有小姐啊!”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扶起她,下保证似的跟她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突然想起孩子了,想了解清楚罢了。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真的。”拍拍她因为太过于激动涨得通红的脸颊,算是找到台阶吧,疲惫地跟她说:“扶我进内室吧,我突然很不舒服,跟踏歌说这礼就免了。”
“小姐……”秀儿颇感为难,但也只喊了一声,便快步上前扶了我向里走去。没过一会儿,她重又出来,表情端庄丝毫看不出刚才哭过的痕迹,小声地安排了几句之后,踏歌她们兴师动众地一场见礼就销声匿迹了。
就这样,我用一个很蹩脚的理由逃掉了与小老婆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沈悠慢腾腾地喝着茶,表情鄙视地扯过我身上的料子,砸吧嘴:“看你那点出息,这穿秀儿的?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弄身男装出门。”
我学她悠闲地呷一口,装作很享受地摇晃着脑袋,“男装?敢问娘子,王府里除了那个死人的衣服,我去哪弄身男装?”
“不是还有太监服嘛!”沈悠倒是很上道。害我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你小说看多了……”狼狈地擦着嘴角,我懒得跟她较真。
她也是好脾气不跟我计较,难得正经地跟我说:“你这样私自跑出来,你家王爷不会发飙吗?”然后一脸贼像地八卦,“万一发现你不在府里,会怎么惩罚你呢?啧啧,我赌他会把你拖入内室然后……直接扑倒,将你吃干抹净!”说完还不忘露出猥琐地色相,恶心得我一层层地掉鸡皮疙瘩。
抬手将她欠扁的脸掰到一边,愤愤地开口:“那你就失望了。他现在可是美人在怀,今晚是他洞房花烛呢,哪还有心思管我死活?我可是下堂妻,下堂妻!!”冲她发泄似的吼出最后几个字,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口气酸的都能蘸螃蟹了。
沈悠好笑地指着我,一脸幸灾乐祸:“说你会后悔吧,你还死鸭子嘴硬!我说什么来着,你一定会爱上他,当时还跟我倔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早点缴械投降说不定现在怀里抱的就是你啦!”
我打掉她横在我面前的手,恼怒地反驳:“错!早知他是这种烂人,喜新厌旧、朝秦暮楚,我当初就该离他远远的!不对,我应该跟姓裴的私奔!谁稀罕当这个倒霉王妃,谁稀罕他啊!”
“是是是!那你现在搁我这懊恼什么呢?你不是不稀罕他吗,那他娶他的美娇妻,关你屁事啊?切,你就死鸭子嘴硬,承认喜欢他能死啊?”沈悠有些鄙视地斜我一眼,毫不留情地揭我伤疤,我却一句话反驳不出来。对啊,我若是不稀罕他,他爱娶谁娶谁,关我什么事呢?
我难过地低下头,手指蘸着水渍无意识地在桌面画着,用蚊蝇般的声响跟她说:“雨落,我疼呢。”轻轻地被她揽入怀里,我闭上眼,像找到亲人一样,放心地靠在她怀里喃喃自语般诉说自己的难过,“我怎么就喜欢他了呢?我眼瞅着他对踏歌好,看着他俩在台上那么般配,我心里就像着火一样难受,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装作不明白他对我的好,装作自己还是像以前那样讨厌他,我甚至骗自己这一切都是他哄我的假象,他只不过想要骗取我的爱之后报复我不爱他罢了。我一遍遍地跟自己说,我是要回现代的,我不能跟他有牵扯,我不要心里想着他……可是我心痛啊,我看着他居高临下地对我说踏歌不必对我行礼,我听着他对世人许下与她百年的誓言,雨落我该怎么办?我爱上他了,我爱上他了,可是他娶了别人不要我了!”
沈悠不停地用手抚着我的背,不停地重复着“傻瓜,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滴落,划过脸颊印在她的衣服上。
“殇烨瑾你听到没有,我喜欢你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抓紧沈悠的前襟,哭得肝肠寸断心里的郁结终于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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