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马致远
---------------------------我是正文的分割线-------------------------
既然随了龙信,一路上便安心了许多。不必担忧前路是否布满殇烨瑾的天罗地网,不用顾虑妊娠突然的反应弄到自己措手不及,只要安然地想着腹中的宝宝,期待着有一日会如其他孩童般围绕在自己身边,不厌其烦地喊着“妈妈”,那该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了。
因为怀孕,龙信专程嘱咐要小心慢行,一旦道路颠簸他都会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地叮嘱马夫谨慎谨慎再谨慎,听得车内的我都会忍不住抱怨他过于小题大做,哪有这般娇贵。
每每这种时候,他就会自我感觉甚是良好地露齿一笑,邪魅地嗔怪:“怎会不娇贵,小爷的孩子如何小心也不足为过!小爷恨不能天上的星星摘给他。”那骄傲的口气,仿佛这孩子真是他的宝贝疙瘩。
随行的伙计、随从无不忍俊不禁,大家眼里自然流露出笑意和艳羡之情,有些与他亲近的随侍更是口无遮拦地调侃,世子好福气,喜得贵子。那口气就好像明天我肚子里就会蹦出一个活蹦乱跳专供他等娱乐的大白娃娃。偏偏龙信乐见其成,一脸骄傲的神色无疑在昭告世人,我龙信有了儿子,你们都没有!
我在马车中唯有干瞪眼,却又不好反驳。为了掩人耳目也算是逃避镇国公的眼线,龙信专门与我商定这个孩子就当成他的,而我的身份自然不再是堂堂殇月国万人瞩目的烨王妃。反正这个世界没有称之为“电视、网络”的媒介,没有人再识得我。
马车的速度已经接近龟速,原本跨坐马上的几位将士早已随龙信一样,牵马随在车边步行,反而这样的速度在他们看来比之闲庭信步也差不多少。反观他们脸上惬意的神色,若不是空气中夹着凉意的秋风,倒真像是一行人野外踏青了。
“龙信,龙信?”我轻轻地拍打车窗,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没喊几声他便扭过头来,发现我在叫他便凑上前来,一脸热情洋溢。“桐桐怎么了,是不是宝宝饿了?”口气熟稔,问话也是轻车熟路。
我忍不住翻个白眼,他当我是猪么?一天八遍地问我饿不饿,这还不够,总是不足两个时辰便吩咐随行的锅灶师傅为我做上一餐,弄得我如今一听见“吃饭”,就习惯性干呕。
“刚吃了不到半个时辰,好不好?”我很崩溃,这个速度吃下去,不用等到江南,我就长成猪被他拉去卖了。
他不足为意地咧嘴,笑:“你总是孕吐,哪里吃过多少东西。你只管说不碍事,师傅做饭不费事的。”
他这么一开口,旁边的几位随从也跟着纷纷点头,就连隔了几人的锅灶师傅甚至还没听清楚这般什么情况,就作势要解马上的家什,看样子要就地开工。我慌忙摆手,一脸尴尬地解释起来:“不是的不是的,我不饿。真的不饿。”一连说了几遍才让大家勉强相信看来我真是不饿。
全都一脸遗憾,讪讪地彼此笑笑,好像我不饿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我扶额,这饭桶的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哪!
“那你叫我所谓何事?”始作俑者的龙信满脸无辜地仰头看我,闪着亮光的眼眸此刻正对我莹莹放着光,可我却不知怎么只想摔帘再也不要理他。
我极度忍耐地附上额头,无比抓狂。半晌只能认命地对他抱怨:“你一捣乱我竟忘记要与你说什么。”
他也不着急,一只手扒在车窗上,慢慢悠悠地跟我磕牙:“慢慢想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怎么就没发现他也有如此无赖的一面呢?不对,是他本来就无赖,一时的好意蒙蔽了我的双眼罢了。
我很是烦躁地瞥他一眼,这个祸害总是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一双桃花眼对我乱放电,他以为自己是梁朝伟么?
我正冥思苦想如何也想不起自己究竟为何叫他时,他那阴魂不散地魔音又开始在我耳边荼毒。
“桐桐。”
“干嘛!”我没好气地驳他一句,没看到我正想事情吗?到底要跟他说什么来着?
“为了宝宝,不要皱眉。”
“……”
“还有说话要温柔。”
“……”
“举止要优雅。”
“……”
“不许对我翻白眼,不许再腹中腹诽我,不许对我不耐烦。知道吗?”
“@#¥#%”
“真乖,来桐桐叫一声孩儿他爸听听。”他轻佻地托过我脸颊,满眼柔情地注视着我。我的思绪有一刹那的放空,待弄明白他究竟叽叽咕咕说了什么之后,我的脸顿时烧起来,不耐烦地拍开他的臭手,说:“龙信你找死是不是?我警告你哦,不许再叫我桐桐,恶心死了。”
外面传来一溜的哄笑声,他也不恼,被我拂开的手在空中停顿一下,故作自然地拂拂垂在胸前的长发,满腹委屈地小声跟我抱怨道:“说好要温柔要优雅的,如此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我甚是无语地放下帘子,扭身气嘟嘟地坐好。被他这么一闹,刚才想要跟他说的话也想起来了,反正他此刻也很是怡然自得,就让他牵着马慢慢走好了。
傍晚时分我们一行到了一座小镇,高高的城楼上用古老的牌匾挂着“定陶县”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望着巍峨的城楼和一眼望不到头的古道,我几乎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古韵气息。
仰望苍穹,我也学那满腹经纶的才子墨客深沉远望,这里饱含多少传奇呢?
我一直坚信每一座城镇都存在只属于它的故事,经过亘古的时间沉淀,积淀成今日呈现在人们眼前,或古朴或神秘,或大气或秀美。如同每一个孩童长大后的性情,各自截然不同又富含深沉。
眼前这座城市,在我踏入第一步起,就有浓烈的预感,曾经的它洗尽铅华尘埃落定,方成今日之古朴神韵。
每一步我都极尽虔诚。就好像俗家弟子步入佛门圣地,生怕扰了大师清修。
他甚是无语地斜视我故作端庄的步伐,半晌还满脸纳闷地附上我的额头,好像我发烧一般。我气急败坏地打下他的手掌,重新掩去烦躁,恢复一脸平和。
“这里与之前我们到过的地方相比,很是不同。”我小心翼翼地迈着脚下的步子,任龙信搀扶着我行走在这个城镇最为繁花的街道之上。一路上我专注地观察着街边的路人,好像每个人都很平常,却又总感觉哪里很是怪异。
“你也发现了?”他口气平淡,并不如我这般惊异。我不禁转头看他,莫非他知道哪里怪异?
看着他但笑不语,我更加打消了他会告诉我的念头,自顾自地继续看着路边或叫卖的小贩,或疾步奔走的路人,终于我发现了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怎么都是男子,走了一盏茶时间,为何不见女子出现?”
是了,我终于意识到这个城镇竟然没有女子,不管是店铺、街边统统是清一色的男子装扮。我不死心地继续观察,终于看到前方一位身形消瘦体态婀娜的路人挎着竹篮,翘挺的屁股左右摆动甚是厉害,我欣喜地拍着龙信,说:“你看,终于被我发现一名女子。”重点是那人头上还插着一支粉色珠花。
龙信不置可否,挑挑眉递给我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对身边的随从一打眼色,便见那随从欣然点头,快步追上前面的女子。
我们停在原地注视着他上前轻拍那人肩膀,然后不知与她说了些什么,就发现那位珠花姑娘慢慢地朝我们方向转身看来,脸上还荡漾着无比喜悦的微笑。可是就在那暮然回首的一霎那,我如同见到周星驰剧中的“如花”一般,被囧的风中凌乱。
他竟是个男人!
原来如花真的存在!我抓紧龙信的衣袖,嘴角不断抽搐。那人的窄腰翘臀难道是出来搞笑的么,苍天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啊!
突然我想起什么,马上转身对着龙信那张甚是对得起观众的俊脸,双手覆上肚子。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宝宝啊,刚刚不是真的知道么,你可千万别受他影响啊!来,咱们看看正常人。妈妈不求你长得如何妖媚众生,也不企盼你能像爸爸那样练就一张雷打不动的面瘫脸。妈妈要求很低的,你只要奔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样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就行啊。你可千万要给妈妈争气啊!”
额滴神,胎教实在是刻不容缓。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我不顾龙信哭笑不得地表情,疾步逃离。再流连一会儿,我真怕遇上第二个如花!这里哪来什么古韵气息,我看分明是我刚才脑子进水竟然觉得此处钟灵毓秀。
这里分明就跟《西游记》中的女儿国有一拼,干脆改名“男儿镇”得了。难怪进城之前龙信突然要我改做男子装扮,我还道是怕惹人注目,现在看来他早就一清二楚的。
龙信一定是故意的,明知我怀了宝宝还让我饱受精神与眼球双重荼毒和打击,简直就是别有居心,万一宝宝生出“伪娘”气质,我跟他没完!
他奶奶的腿!(龙信念着温柔、优雅……倒地不起。)
喜欢静待花开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静待花开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