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呼呼地回到入住的客栈,我坐在楼下角落休息。一楼零星地坐着几桌闲聊吃茶的男子,离我不远处就有一桌正聊得热火朝天。
呷口茶顺口气,我瞪一眼跟屁虫的某人。真是阴魂不散,刚才苦无对策才委屈宝宝多看几眼他这张还算过得去的大脸。如今危机解除,还如此没脸没皮地贴过来,简直就是没事找抽!
“你干什么!”我推他一把,将两人的距离控制在半米开外。
他没料到我会突然出手,冷不丁被我推离桌子几尺远,就连板凳都被歪去一旁,眼瞅着就要倒下。他勉强扣住桌角,依旧笑嘻嘻地跟我扯皮说:“离得近点也好跟孩子沟通感情啊!”
一口茶险些喷出口,我艰难地顺顺气,用手指开始有意无意地敲打桌面,然后面无表情地睥睨他,说:“你搞清楚,不要以为我答应你去江南,这孩子就真是你的。”
他笑的一脸无害,甚是好脾气地点头,承认道:“对,你不跟我去江南,这孩子……也是我的!”说完“啪”地一声张开折扇,装模作样地煽动几下。
身后的随从无一例外地抽动肩膀,显然我又一次上了他的当!我气急败坏地揪住他的衣领,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带至眼前,然后恶狠狠地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质问道:“你还要不要脸?”
他甚是享受地眯缝着桃花眼,摇头晃脑地回答说:“夫人难道不知,小爷自幼便是二皮脸么?”
OO他个XX,我算明白了,这龙信典型就是不要脸了!
懒得与他再费口舌,我放开他自顾喝茶。正巧此时邻桌的谈论声传到耳中。
黑脸男子:“朝廷这次征兵很是蹊跷,莫兄你说是与不是?”
被称为“莫兄”的男子点头:“常兄所言甚是,往年都是开春征兵纳税,今年竟早了足足两月有余,看来漠北地区战事吃紧哪!”
我大为不解地转头看向龙信,谁知不经意间略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脸上一闪而过的诡异表情。难道提前征兵大有玄机?
“莫兄是否听到什么风声,常某近几日听到城中传闻素有常胜将军美誉的烨亲王将亲自带兵征战边塞,看来这仗真要打起来了!”那黑脸男子再次开口,居然提到了殇烨瑾。
“谁说不是呢!这郝月国狼子野心,觊觎咱们北方边塞数年,如今再次来犯,朝廷定是指望烨亲王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让他们永远臣服我们。”姓莫的男子接过话头也是越说越是兴奋,末了举起酒杯便一饮而尽。“莫某做梦也想厮杀于战场,杀尽敌寇!”
“向北望星提剑立,一生长为国家忧。莫兄干!”两人推杯换盏,聊以慰藉。
我在一旁听得心惊,郝月国狼子野心驱兵来犯,皇上既然派殇烨瑾迎战便不会是小事。朝中大将无数,若是一场无足轻重地对敌,随便派一位经验丰富的武将便可,何必要动用亲王前往如此恶劣的环境?
还有沈悠此番随司徒去往望月国,虽不受战乱纷扰,可望月国与殇月国、郝月国三方毗邻,情况自然不容乐观,万一望月国决定与敌国结盟,她岂不是也会处境危险?
想到这里,我急切地转头询问龙信,那人却依旧一副神在在的表情,完全处身事外。我不相信刚才那番谈论没有入他的耳。
“你急什么,两国交战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是人都有野心,何况帝王?开拓疆土本就是他们该带给子民的福利。”他优哉游哉地拨动着桌上的茶盏,口气淡薄。
“还是说,你放心不下他?”他嗤笑,“我就不信历经百战的他能这么容易死掉。”
“你胡说什么!”我心慌了,他怎么能这样说他。就算我巴不得逃离他不愿意受禁与他的身旁,也不愿意有人在我面前如此明目张胆地诅咒他。
谁也不行!
“想回去,还是更想折身北上去塞外找他?”这一刻他的表情变幻莫测,在我看来却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冷漠。“别说我没警告你,这番艰辛将你脱离他,若你还执迷不悟被猪油蒙了眼,休怪小爷翻脸不认人,将你丢在这荒漠之地,到时就算死了,也是一尸两命。小爷更是眼都不眨。”他的话令我无端升起恐惧,虽拿不准是真是假,但忤逆他至少目前我是不敢的。
“我凭什么要去找他,我与他早已再无瓜葛。我以为你比我还要清楚这个事实。”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学他那般把玩着眼前空掉的杯盏。“我不过是担心沈悠,她孤身一人处于陌生地域,若交战望月国必然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司徒能保护她还好,假如司徒也无能为力,她该如何是好……”
“呵,你还是保重自己为好。她可比你聪慧百倍。”他不无鄙夷地瞥我一眼,眼里嘲笑意味十足。
我气结。
两人久久无语,最后还是他打破了寂静。
“定陶一名乃先皇微服私访时亲笔所题,先前你在城门处静立观摩的那处牌匾就是先皇的御笔。传闻曾经先皇一行游历此地,曾因钟情山水美景曾置地停留一段时间,并将府邸赐名“定陶”,后来便一直沿用至今。”他略微低沉的语调徐徐为我讲述着这座古城曾经的风云,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跳跃思维一时有些反应不迭,愣愣地看他半晌才猛然觉出他这是在缓和僵持的气氛。
“至于为何此处都是男子……”他皱着眉头凝思,表情甚是纠结。
于我看来竟有些难以启齿。
“为什么?”我禁不住好奇凑上前去,早忘记刚才他口中透出的阴冷。
他故作玄虚地冲我勾勾手指,然后伏在我耳边低声说:“其实这里都是男男交合,男子也是可以抚育后代。”
啊!我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待看清他眼里的戏谑时,立刻爆红了脸。
他竟然耍我!
撸起袖子我作势要扑上去撕了他的嘴,他定是注意到了我充血的双眸散着火光,赶紧安抚地按住我的胳膊,讨好地嬉笑起来。“好好,我骗你的,别生气,对孩子不好!”
妈的,他还记得我怀着孩子。要不是顾虑孩子,我早大耳刮子扇上去了。
“女子三从四德,这个地方的女人不允许抛头露面,从出生以来见到的唯一一位陌生男子只能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否则便会被冠以‘奸淫’之罪,处以极刑。”最后还是他身后一直不善言谈的小护卫道出了实情。
我张大嘴巴,被这个消息震得风中凌乱。若按照这个说法,我这样的放到定陶县,早被生吞活剥尸骨无存了吧。
难怪之前龙信要我男子打扮。
封建制度害死人啊!附着受惊的小心脏,我不停滴给自己心理建设,不怕不怕,咱不算定陶的,不受他们这憋气。
“怕了吧?”龙信那张好死不死地脸又舔上来,神色极为猥琐地拍着心口保证说,“夫人勿怕,有我保护你!”
我一胳膊肘上去,白他一眼。你以为你是奥特曼保护全人类么?!
晚上躺在床上我睡意全无,卸下白天的防备,身心俱疲。他没有布下天罗地网找我,原来是要听命奔赴战场。
也许他不是不想找我的……
白天龙信那句“北上战场找他”不是没动心,只是已经留书离开,此番再厚着脸皮去见他,简直是自打耳光。而且如今的自己早已没有了呆在他身旁的资格,了不起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为他孕育子嗣的一名最为卑微的女人罢了。
他若要子嗣,不知会有多少女子心甘情愿蜂拥而上,哪里用得着自己这下堂妻。何况想想他之前如何对待踏歌,我只求永远不要让他知晓腹中怀上的是他的骨血。
胸口开始闷闷地疼,我小心地翻身起来,借着外面皎洁的月光慢慢地翻找方丈大师赠给的丹药。这些时日每每蛊毒发作总是先从胸闷开始,所幸频率并不经常,每次发作也都是不到最后一刻挨不住不会吃那丹药。
是药三分毒,我如今怀着宝宝总是害怕会伤害到他。奈何大夫不止一次建议我放弃孩子,引出蛊毒都被我严词拒绝。
这是我的孩子,就算是我出事也不愿意牺牲他来到世上的权利。而且这是我与殇烨瑾的孩子,没有了他,我便真的与他没有瓜葛了。
他是这个世上唯一证明我和那个男人有过浓情惬意的证据。我自始至终都坚信我们的结合时爱的结晶。
宝宝你要坚强知道么,妈妈盼着与你相依为命。
月色正浓,一切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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