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静谧的空气中都散发着一层慵懒的气息,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斑驳的树影映在粗糙的地面上,随风摇摆着身姿,大大小小的光晕一环套一环,看似复杂却又单纯,躺在地上发着淡淡的光芒。靠在这位刚认定的古代娘亲怀里,我无意识地注视着地板上那随风摆动的光圈,感受着心底难得的安宁,突然很感激,虽然自始至终她刻意做出一副严母的样子,我还是在字里行间嗅出了关心的味道。
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窝进这个温暖的怀抱,鼻子开始发酸,真的太久没有感受过妈妈了,这样一个简单的相拥,竟让我无比怀念记忆中妈妈的味道。心底像长了野草一般,任由想念疯长,肆意吞噬我脆弱的神经。
太久不敢放任自己想念家人,以至于有些时候会怀疑也许本就是一个人的日子,一个人的寂寞,来到这里也是我一个人的落寞和挣扎。然而午夜梦回,数不清有多少次抱着棉被对着空荡荡陌生的房间瞪着眼睛等到天亮,多希望这是一场梦,等我再张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生长了二十几年熟悉得可以说出哪里的瓷砖有刮痕的那间自己的小卧室,耳边有老妈熟悉的唠叨,可以闻到厨房里还在飘香的煎蛋……
只有自己最清楚,有多希望还能像以前那样,遇到不顺心的事,碰到不合眼的人可以不顾及身份地位权力争夺,不去想可能带来的后果麻烦代价灾难,只要窝进这样温暖安心的怀抱里,抱怨着自己的小脾气放肆地汲取着妈妈的爱。哪怕被责备也只要撒撒娇,便会雨过天晴迎来下一个艳阳天。
现在这样的感觉再一次被唤起,同样温暖的怀抱同样的心疼,同样让我不想舍弃的渴望,我可以依靠一次吗?
嗓子堵得越发厉害,眼睛同样胀得难受,我靠在她怀中还是一动不敢动,心里百转千回到头来绕出来,也只是感激的闭了闭眼吸吸鼻子。
许久她轻轻放开圈住我的手,将我稍稍拉出些距离,帮我仔细整理了衣服又用随身的手帕小心地擦拭我的眼角,然后长叹一声:“颜儿啊,娘知道,都知道,你不愿意说娘也不难为你,我和你爹年岁都大了,自是不求别的,只盼着你能过得好一些,倒也不枉你爹当时煞费苦心。”说完这些,见我点头,话锋一转:“不过你也要有个分寸,终究是堂堂正牌王妃,如此还跟裴家公子牵扯着,外人知道了总是不好。咱们方家行得正端得直,莫让人平白戳咱脊梁骨。”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赶紧顺着话头,往下接道:“娘亲教训的是,之前是颜颜莽撞唐突,以后定然不会如此了。”有些委屈有些无奈,却也算是圆满。
老太太见我态度不错,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走到门口:“你也别怨我们断你念想,总归不合礼法,从小到大数你心眼直,那裴家公子的心思已不是当初……罢了,不说了。”说到后面声音里也带着苍凉和感伤。
娘亲最后的欲言又止,是想告诉我,那裴源沁也不见得还是之前对方颜山盟海誓的男子吧?我何尝不懂,山盟海誓你侬我侬的情意终究有多少经得住时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之后,谁还能守住曾经?
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嘴里吐出的浓情蜜意了。
送走娘亲,我在心里把裴源沁狠狠数落了个遍。因为他,差点坏了我整件事。哼,没他帮忙,本姑娘照样可以顺顺利利,走着瞧!
本来,我会安静地呆在这个王府,顺其自然地了解殇烨瑾,甚至有些认命地接受这份莫名其妙的感情,我不是穿越小说中万能的女主,我自认做不到她们那般风生水起、长袖善舞,任那一个个一顶一的极品男人们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安之若命的守着一个人守着一份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日子,一直是我的愿望。我想那种时候我会麻醉自己选择相信命中注定姻缘由天,听凭骨子里的胆怯和传统,认定这个男人过下去。
雨落……算是导火线吧?
雨落曾经说我们可以把这段经历看做我们的第二次人生,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以二十一世纪新人的智商再一次将生命演绎的风生水起。曾经我也几乎这样相信了,或者如果雨落没有发生那件事,我已经那么认为了。
但是现在我不要!我不愿意只因我们占据了别人的身体或者身份,就要照单全收她们在这个世上欠下的债。我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活得生机勃勃,但是我不愿意顶着烨王妃或者状元爷情人的名头。他们深情也好,冷漠也罢,跟我无关。就算在他们所有眼里我是方颜,甚至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会有错觉。
这些都不是我要的。雨落一定又要骂我钻牛角尖,放着如此优秀又对“自己”情深义重的男子还要酸葡萄的说什么“真爱一生一世”。
好吧,就是我矫情了,既然是自己的新人生,如果连选择爱情的对象和权利都无法得到满足,我不明白这样的人生过下去还存在何种意义。任性,也是上天给了我这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可是离出王府谈何容易?
我们不是这个时代的女性,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仅限于困在这个四方天井里从丫头口中知道的那一点点信息,究竟出去以后要如何生活除了刚萌生的出府想法,一切都没有提上日程。最简单也是最致命的一点,我们两个出去以后要如何生存?
断绝了王府每个月发下来的月钱,我们两人要如何在这里养活自己?从穿来到现在更是连点私房钱都不曾攒下,每天只知道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样混吃等死的状态,一旦出了府能活几天?
就算我们可以凭借进步几千年的文明在市井找到一技傍身,殇夜瑾会是那么容易放人的主么?他不同意就算偷逃出去,又怎么能够抬头挺胸过一辈子?
偷偷摸摸的生活可从来不是我想要的!
他那样冷血霸道蛮不讲理又胡搅蛮缠的男人,对方颜那么深切的占有欲,怎么才能轻易同意放我离开?就算豁出去告诉他,我不是方颜,只是阴差阳错闯入异时空的一抹孤魂,他会信么?还是当我魔怔被鬼魂附体将我囚禁起来?
绝望,无边无际的绝望,当鸵鸟的日子一旦结束,原来根本看不到明天的日出。深呼一口气,我决定从长计议。
最当务之急,是钱!我们要离开,必须有独立的手段,否则不用殇烨瑾找我们麻烦,自己先饿死了。
现代的我虽然没有精通琴棋书画,至少因为酷爱动漫,卡通人物还是难不倒我,而雨落本就是要离开王府的人,她早已想好,出去会开一间自己的成衣店,融入这个社会又可以彰显现代气息,在现代无法完成的梦想,她想在这里实现。
一切准备就绪,我吩咐秀儿去找裴源沁帮忙,至少可以更加顺利一些,显然这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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