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夜朗星稀。
被禁足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昔颜躺在屋顶上看夜空,无比惬意。
看惯了被灯光浸染的夜空,如此纯净的夜空是那样的美丽,那璀璨的星子竟比钻石还要美丽,昔颜忍不住伸手想要将它取下,却听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想要?”
昔颜轻笑:“想啊,谁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呢?”
离疏亦在她身旁躺下,以手枕着头,半响后轻声道:“美好的东西?越是美好的东西背面越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千疮百孔。”
昔颜忍不住侧眸,离疏依旧微笑:“如果你有来生,记得离这些王侯将相远一些,宁愿清苦也不要沾染上这些外表光鲜的东西。”
“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里。”昔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唯余夜风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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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未明。
昔颜翻了个身,朦胧间似有熟悉的帘幔随风而动,她动了动脖子,闭了眼复又睡去。脑中闪念滑过,昔颜猛的坐了起来,拥着熟悉的被子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记得昨晚自己是在屋顶上看星星来着,怎么会回到了床榻之上?
难道是他?
恍惚记得临入梦前,眼前是那双比黑夜还要深邃,比星子还要璀璨的眸子,昔颜无语的望着被子,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记得自己总是喜欢窝在离疏的怀中睡觉,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是的,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不一样的地方,那里的她是幸福的,在他的宠溺之下无比幸福。
可是,如今她只想知道难道昨天晚上她再一次施放了那个主动技能?
难不成她昨晚真的非常不矜持的主动投怀送抱了?
天啊!
昔颜颓然倒回床上,什么叫清白不在晚节不保,她算是了解了个透彻,可是,有没有人能告诉她,其实她才是吃亏的那个?
她是真的很吃亏啊!
便在昔颜烦恼不堪的同时,朱雀宫内却不止一个人在苦恼着。
靑歌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口,见到退出来的荷衣忙迎上去轻声问道:“殿下还是那样?”
荷衣竖起指头“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吵着了殿内的人,扯着他的衣袖退到一边,低声道:“还不是那样,看着那茶盏都半个时辰了,按理说那茶盏上的花都要被殿下看开了,可他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哎,你天天跟着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靑歌无辜的摆摆手,又是无奈又是焦急:“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在这儿干着急么?昨儿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一大早就这样了?”
荷衣皱眉细思半响,靑歌亦低头苦思,忽而两人同时抬头,异口同声的叫道:“我知道了!”
靑歌见荷衣眸中有和他一样的狡黠,不由得笑道:“你说那人会是谁?”
荷衣撇撇嘴:“我怎么知道,殿下心性这么高,能入眼的女子必定是不凡的。”
靑歌赞同的点头,两人复又回头看了看那紧闭的殿门,默契一同的离开,一面走还一面嘀咕着,原来害了相思病就是那样的啊,总听老人们说相思难医,果然如此。
殿中男子尚不知晓自己的部下是如何猜忌的,若是知晓了在他们眼中自己已成为病入膏肓的患者,不知离疏会是怎样的神情。
在他看来那或许不应该算是相思,最多是想起来了而已。
看到自己的手,想起了那柔软的身躯,看到自己的掌,想起了那薄薄青衫下温软的肌肤,看到盏中清茶,他想起了她那双暗含秋水的眸子,甚至看到自己的衣衫,他想起了在他怀中的她如婴孩一般安然的睡颜,总之,他今日总是能想起她,无时无刻的想起。
离疏伸手自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佩,指尖滑过背面的“颜”字,他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声的笑了。
谁能想到堂堂青龙四皇子,青龙的储君竟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事,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偷了她的玉佩。若是让他的部下们知晓,恐怕就不是相思这么简单了吧。
他对她总是有些异样的情愫的,不知是因为初见时她不管不顾的投怀送抱,还是因为在看到他的茫然之后那水眸中天崩地裂的绝望,他总是在不自觉的关注着她,甚至在得知了她的身份之后,依旧如此。
就好像她是一个魔咒,而他已然中毒至深。
可她,是朱雀的皇后啊!
离疏猛的握紧了玉佩,伸手取过那茶盏,一仰头将冷茶饮下,他的唇角却轻轻扬了起来。
情之一字永远都最最伤人,而他,或许早已忘了什么是情,在亲眼看到母亲被情杀死的那一瞬间,在亲手将自己的亲弟弟杀死的那一刹那,在对着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微笑的那一个晚上,他便对自己说,无心无情是为强者。
他,作为青龙储君的他,必定是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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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凉风淡淡,月凉如水。
昔颜无聊的拨弄着烛灯,而那华丽的琉璃灯罩却摆在了一边,真的是很无聊啊,昔颜趴在桌子上,看着那烛火在自己的拨弄下晃动的愈发厉害起来,她终是叹了一口气,随手将银钗丢在一旁。
无法到外面去,亦不愿再去屋顶上看星星,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那烛再看也是烛,不会化成人的。”
昔颜一惊,回头看去,见是离疏,心底一松,随即那莫名的喜悦便如洪水一般将她从头淹没,她还是想他,从骨子里想着他的。
离疏自在的踱到桌旁,在她身旁坐下,随手取了茶盏倒茶,斜睨她一眼,唇角上扬:“怎么,很惊讶?”
昔颜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故作平静的问道:“的确很惊讶,按理说这座宫殿四处都是侍卫,为何于你便是这般出入随意?”
离疏笑道:“这些人并不曾入我的眼。”
而且,他是故意的,故意想让临瑞知晓自己随意逗留朱雀皇后的寝宫,他想要知道临瑞的心中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
如今看来,或许他是对的,对于男人,女人永远只是开心时候的玩物,而江山才是他们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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