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设在月影湖之上,四面临风的倚香水榭,水晶帘动微风起,隐隐约约裹来一阵荷花菱叶的清香,把酒临风,喜乐洋洋。
琉璃杯,琥珀盏,金玉盘,满座王孙亲贵,锦衣华章,兰麝幽香遍传远近,环佩之声入耳旖旎。殿上钟乐悠扬,婉转丝竹响遏行云。
墨啻殇踞坐龙椅之上,席前迎奉祝酒之人络绎不绝。我坐于他侧身,矜然含笑,随着他一次次举杯仰首饮尽的刹那,目光掠过杯沿,斜斜落至正对面。
触到焕琅蓝眸迎上来的目光,他神色淡淡,隐有一丝缠绵与心痛掠过眼底。
我手上一颤,杯中琼浆洒出,溅上衣袖。侍立在侧的宫女慌忙上前,帮我拭去衣上酒渍。
我静静望着他,企盼他能看懂我眼中的担忧与歉疚。他却移开了目光,唇畔牵起一抹飘忽的笑,径直斟上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酒至半酣,宴到隆时,众人都已醺然。
墨啻殇起身,抬手罢了乐舞,满殿笑语歌乐顿时归于沉寂,“今日是专为焕琅设下的宴席,要敬你一杯,谢你的救命之恩。”他举起琉璃盏朝向焕琅,广袖翻飞,一口饮尽。
焕琅脸上不辨喜悲,只是也端起的酒杯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没想到你这般年青,就懂得用兵布阵之术,真是将领之才,如能为我咏赫国效力,带兵出征,不出几年咏赫国就会成为东方霸主了。”墨啻殇神情倨傲,目光落在焕琅身上。
焕琅脸上毫无波澜,似早已预见了这一刻的来临,“我从小就习惯无拘无束自由闲散的生活,并不适合为帝王家开拓疆土,更加不喜欢战争。”
墨啻殇的目光一分分阴冷下去,骤然凝结如冰,“是么,不考虑?”
“不!”焕琅的声音坚定如铁。
他们无声对峙,时光也仿佛凝滞。
一时间剑拔弩张!
我顾不得多想,霍然站起。一时间满殿皆惊,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向我。
焕琅转眸看向我,眼底泛起悸动波澜,我素手执玉壶,金杯盛甘醴,徐步行至他们中间含笑道,“今日是谢恩宴,那些带兵出征的事还是以后再谈。”
我举起酒杯望着焕琅,甘烈的酒香扑鼻,“天下间常年纷争。只要有一个好的皇帝来统治天下,那就会有一个没有征战的乐土的。请考虑皇上的请求。”说完我也饮尽杯中的酒。
我知道焕琅的心情,他是一个被遗弃的皇子,也是墨啻殇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就是这样的身份,让他从小没有了亲娘,更是要背井离乡四处飘流。现在,他又怎么会来帮助墨啻殇了。
但是如果让他们继续对峙下去,只会让焕琅更加危险。
焕琅看了我半晌,果然执起酒杯迎向我,嘴角勾起冷峻的弧度,将酒尽下。
男人征伐天下,女人征服男人,古往今来,这都是天经地义的法则吧。
宴会结束后,焕琅就离开了,在临走之前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包含着千言万语。
我想上去与他单独聊一会,却不料,墨啻殇的长臂一捞,我便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他就如同一只高傲的雄狮站在所有人之上拥搂着狮后目送那焕琅离开,他的嘴角勾起,眼神却一直牢牢的看着焕琅,那个决不向他臣服的男人!
看着焕琅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挣开紧箍住我的怀抱,独自回到寝殿中。
幽兰的香料在碎金的香坛中焚起袅袅情烟,迷绕在床塌四周,让人更是昏昏欲睡。
月华透过白色的窗纱,将它的美好与纯净尽情展示。
徒步走到窗台前,月色是那般的迷醉,仰望着天幕中的皎月,它是那般的轻盈美好,自由的漫游在巨幕般的天际,享受着宁静与自在。
焕琅会去哪里?会回千御山吗?不能忘记他当他看到墨啻殇将我紧紧搂在怀里的那一眼,是那么的凄然和绝望!
“在想什么?”腰身突然一紧,我便跌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摇摇头,“没什么!”
没有挣扎,因为他怀里的温暖总是能让我沉醉的着迷。
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杯红色精亮的酒,瘫软在他的怀里,对着月光轻轻摇晃着手中琉璃透明的酒樽。
深红的液体在摇晃中粘住杯壁,然后又悄然的滚落,重新溶合,就象是一颗颗红色的泪珠,在银色的月光之中显得妩媚妖娆。
这种酒是墨啻殇曾今出使一个西方大国时,一位王子送给他的,从此他便迷上了,因为,他说她很美!美的能让一颗孤独的心感受到充实!
我轻抿了一口,发现她不只可以让孤独的人感到充实,她还能让人迷醉,迷醉她的甘甜!
“你以前说这种酒叫什么?”印象中他似乎告诉过我,但那个时候我没太在意。
“你希望她叫什么?”炙热的唇从我的额角一直滑到我的脸颊,酒后的浓浓鼻音在我的耳畔轻轻哼起。
他的气息让我的耳根有些发痒,我不觉被他逗的轻笑出声,看着杯中的红色液体,我突然来了个灵感。
“叫‘红色的眼泪’,怎么样?”我将杯中的红色液体在他的眼前晃动着。
他微迷着双眼,宠溺的点着头,“只要是你取的,都好!”
他的大手开始在我的身上深入,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可现在还有件事想要跟他谈,我轻轻的按住他的手。
“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说!”他依然微眯着双眼,手却毫不松懈对我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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