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这里是，……屠宰场！

　　冷风萧然，周遭尤只剩一片凄清景象，卫胄的身影冰冷刚毅，与夜呈一色，莫名冰冷。

　　脚边，是肖宁正在一点一点消逝冰冷下去的身躯，如同回忆一样斑斓，这个女子在进宫的路途之中，也曾是那般天真烂漫，笑靥如花。但是此刻，香消玉殒，这生命就如此在她的面前，……消逝、陨落，直至碾落成泥！

　　一滴泪，不自觉的划过脸庞，这温热与心中的萧瑟不断的冲击着生与死的陨落决然。萧瑶望着卫胄迈开的步伐，冰冷窜遍全身。“卫胄！”她唤着他的名字，在黑暗之中，可以觉察到卫胄停下来的步伐。

　　幽幽之中，卫胄将身转了过来，依旧是那沉重的声音，“萧瑶，这宫里的一切，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你死我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薛美人不比王后，她更不好对付！”卫胄眸子往下一望，那具已然没有了声息的尸体在卫胄此刻冰冷的眸子看来，犹如草芥。“若是薛美人不肯放过我，恐怕现在躺在这地上的，就是你我了！”

　　萧瑶依旧怔忡，在卫胄的话语当中，如似漂浮霜花，在半空中悠然而落，却始终难以及地。

　　“我不求你此刻能多认同我的观点。但是，你也要有自保的意识，否则，我为你做得再多，也是徒劳！”卫胄淡淡的说着，在黑暗之中，萧瑶只觉得有一双手伸知她的肩膀处。但是那沉凝在空气之中的凝重，却促使得卫胄的那只手始终落不下去。

　　淡淡的失望，却又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此时此刻，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卫胄。在感觉到卫胄那一只手渐渐的远离了自己的肩膀之后，萧瑶却惊见卫胄将地上肖宁的尸体拖了起来。萧瑶一惊，踉跄的朝后退了几步，脸色瞬间惨白。“你想做什么？”她惊乍的开口，瞠大了双眼看着着幽黑之中卫胄将肖宁扛在身上的动作，一时心中彭然，惊讶不已的望着卫胄，心中却是渐渐的明了了起来，顿时欲泣，却变作一声惊呼声起，是不可置信的呼唤。“她都已经死了，你还想对她做什么？”

　　萧瑶惊慌的步至卫胄的前方，在黑暗之中双眸莹亮，焕发着别样的神彩，与他的刚毅相互对峙。“你想做什么？”她无力的开口问道，语气之中有着哀求。“逝者已矣，你不要让我更加惧怕你！”她伸出手，在这过程之中有些颤抖，想要去帮着卫胄将他肩上扛着的那具尸体接过来，本能的惧怕着，加上心里的颤抖，她只能强忍住银牙之内的颤抖，化作奋力的啃咬。

　　卫胄偏了一下身，萧瑶的手没有触碰到肖宁的尸体，却刚好放在了卫胄的手背上，两人都不肯退缩，僵持在当场。“你该明白的！”卫胄淡淡的说，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刚毅，是他这行军之人所持有的独特，却也使得萧瑶禁不住颤颤巍巍。

　　“卫胄，就当是为了我，不要再错下去了！”萧瑶走近了一步，原本搭在卫胄手上的手则是更加加深了力道，紧紧的握着他那冰冷，期希以着自己这微不足道的温暖烘散他的冰冷。

　　“错的人是你！”在这柔情的环绕之下，卫胄的冰冷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是拒绝了她。“我这正是为了你，不肯觉悟的人是你，从我要你离开这楚宫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我的担忧，何以每每却是你挡在我的面前，意图断送你我的生路呢？”卫胄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身影与萧瑶拉开了距离，“我是王宫的守卫将军，明日这具尸体一旦被人发现，你我也脱不了干系，薛美人将她交给我处理，我若处理不好，只能自己承受一切后果，薛美人注定只能隔岸观火，绝不会将自己搅进这趟浑水里面的！”

　　“这就是你的面目嘴脸吗？我看错你了！”萧瑶冲着卫胄大喊，在这般深沉的夜色之中，萧瑶的愤怒如同一把烈火，折射在这冰冷的宫墙一角，使得卫胄不得不正视她此刻的容色。

　　“你后悔了吗？”卫胄的声音已经回复平常的冰冷，“后悔留下来了吗？”

　　萧瑶抬眸，唇齿瞬间启阖，但是口中一时之间却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卫胄的神情在瞬间的期盼后，迎来的是萧瑶的缄默，卫胄原本提着的心思瞬间跌落到了谷底，他愤然的绕过了挡在前面的萧瑶，丢下了一句，“你以为这里是你的桃源乡吗，这里是屠宰场！”

　　你以为这里是你的桃源乡吗？这里是屠宰场！

　　萧瑶恍惚了一瞬，径自浸泡在卫胄的这一句话之中拔不出来。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全身的冰冷突然被一个激灵遣散了去，耳边依稀能闻的卫胄悠远传来的脚步声，萧瑶紧跟其上，却意外的看到了卫胄在安顿佳人子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一干佳人子并非宫中有身份的贵人，因此苑门并无人把守，故而卫胄才如此大胆的将肖宁的尸首堂而皇之的站在了那门口。等待着萧瑶的步履到他的身后的时候，卫胄但只是吩咐了她不要随行同进。

　　萧瑶淡漠的站在当地，这个地方，她如何能不记忆深刻，这是她进楚宫的第一个安顿点，也是她亲眼见到卫胄将钟秀推落井里的地方。此刻的她已然不需要去多想卫胄会怎么处理肖宁的尸首了，这里有一个天然的埋尸之地，毋须花费时间与精力，在这里的寂寂深宫里，有多少聪明人会选择这样的方法掩藏尸体。

　　深夜的苑中静得可怕，更加上这个地方在这断时间内又死了一个佳人子，每当逢此深夜，所有的佳人子全都吓得不敢擅自走出一步。正因如此，卫胄的前行才变得大胆无畏了起来，不用惧怕会被任何人看到。

　　及近了那口古井的时候，由于之前死在里面的钟佳人尸首无人下令打捞起来，此刻甫一走近这古井的范围之内，便可闻到阵阵恶臭之味从那井中传散而来。也只有卫胄这等在沙场上见惯了生死干戈的铁血男子，才会依旧面不改色。

　　缓缓的将肩上扛着的尸首放了下来，将一头驻在井沿边上，将那罗裙凌乱包裹着的双脚蓦地朝着上方一掠，但闻的一声水镜沉破的声响，肖宁整个沉重便顺势往着井下落去，“彭”的一声沉闷的落水声音，带动着那井底下方压抑着的恶臭之味，随着夜风一阵一阵的传散出这苑子之中，传入萧瑶的鼻息之内。

　　苑内的情景，卫胄的一举一动，她都睁大了双眼望着这整个过程。同一口井，却在她的眼前埋葬了两条生命，或许，这样也好，卫胄或许说得对，这就是一个屠宰场；金碧辉煌的楚宫墙，屠宰人的地方。

　　卫胄凝着一双眉峰，注视着这周围的景象，将目光停留在旁边的一方大石之上，不厌其烦，又将那方大石扛了起来，将那沉重放压在那口古井之上，堪堪遮挡住了那井口的地方。

　　水面上罗裙的涣散侵透着水的清寒，映耀着上方清辉之色，在夜色之中粼粼散光，却在井口的上面那方大石的遮掩之下，渐渐的将那微光遮挡了去，最后剩下一片幽禁的漆黑，遮去了那最后的一丝光亮，犹如打下地狱一般，顺道也将那让人不忍闻之的恶臭之味也一并遮掩了下去。

　　永远尘封！

　　在卫胄转身欲以离去的时候，从庭院的转交之处，一道颤颤巍巍的身影，提着一盏微弱的宫灯恰好转在了听亭廊的边上，是这庭院之中管事的嬷嬷。听到这院中的声响，顾不得这心中的疑虑，一时睡梦却忘却了这井中令人害怕之事，揉着酥松的睡眼便起来探查究竟。

　　却不想在转过了亭廊之时，早已将卫胄惊动。在嬷嬷一声，“谁呀……”的叫唤未以落下之时，却突然迎上了卫胄朝她狂奔而去的疾厉。嬷嬷几乎未曾注意到卫胄的动作，喉咙之处就已然被那冰冷的指擒获住，在用力之下，嬷嬷浑身突然松软了下去，手中提着的宫灯也在这一瞬间掉落地上。

　　宫灯朝着旁边滚了一会，里面的火不但没有因为此而熄灭，反而给了它窜烧起来的机会。瞬间便将那孤单零落的宫灯烧成了灰烬。

　　“不，不，……不要，将军，将军饶命啊，……”嬷嬷的声音哽咽，也因为卫胄手指的用力，喉咙的痛楚使得嬷嬷憋气之下，脸色渐渐的变成了青紫色。“老身，……老身什么，什么都……”

　　“卫胄！”萧瑶再也止不住的朝着卫胄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动静，使得这四周厢房之中的佳人子纷纷亮起了房灯，但是因为这院子的恐怖气息，使得她们个个都不敢踏出一步，只能看着那纱窗上妙曼的身影不断的颤抖。

　　但是，越是如此，卫胄越容不得人知道今夜的事，手中更是加重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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