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就见一边的杨浩诚道,“回父亲,儿子已经去查过了,负责帮大哥收茶叶的小张三儿,早就已经逃了,听他家的邻居们说,他们家是夜里逃的,屋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杨清和一拍桌子,“这个贱奴,”他指着杨浩诚道,“有没有报官府?”
“报了,但是知府大人很为难,说虽然要查这个人,但是上头知道了,却也只会说,那是咱们的托词,叫咱们别大肆宣扬。”
苏洌儿气急道,“这知府大人怎么能这样说呢,什么叫托词,还不让咱们大肆宣扬,家奴不良,咱们还不能查么?”
杨浩诚语气沉闷,“是啊,三弟来信说,舅舅在京上也一直帮咱们活动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内务府的人竟然像是吃了铁称砣,多少的银子砸进去都不见动静的,舅舅也急着呢,”他口中的舅舅,自然是姚芝兰的哥哥,按照规矩,姚芝兰是他的嫡母,姚芝兰的哥哥,自然就是他的舅舅了。
杨清和的眉皱成了川字形,叹道,“没有想到好事竟然变成了坏事,早知道有今天,当初莫如不去接这个差事。”
连堂堂杨清和也在叹气了,杨浩诚和苏洌儿不觉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晚上在浴房里,杨浩诚皱着眉头不安的向苏洌儿道,“咱们做的是不是太过了,原本只是想着让他铩羽而归,却没有想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眼见着咱们全家的命都要搭上了呢?”
苏洌儿也叹息着道,“是啊,我原本也想着,这些手脚定会在运往京城前,就会被发现的,可是没有想到你父亲也那样的粗心,随便瞧了瞧就让送去京城了,我那时虽然急,却也不好说,只好寄希望于他们到京城后,自己检验货物时发现了,那时只要不把东西运进内务府去,多少还有挽救的机会,谁能想得到,他们竟……?”
杨浩诚急得团团打转,“怎么办,我要不要去跟父亲说去。”
“不行,”苏洌儿断然喝止,“如果你父亲知道了这一切全都是你做的鬼,后果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而且,这也帮不了什么大忙不是,平白的家里又多一件事儿。”
“可是,那怎么办呢?”杨浩诚急得直跺脚,他恨恨道,“只是那老大也是活该,若不是他耍诡计要夺我的货,我也不可能将计就计,将货里掺杂上这些东西。”
苏洌儿也点头道,“是啊,那震远镖局那么大的名号,也不知道你大哥他花了多少银子钱,才使得那四位镖师宁愿毁了自己的名号,也肯假装失手成全了他。”
二人商量半天,到底也没有什么头绪出来,杨浩诚无法,只好道,“明儿我再去官府打听一番去。”
苏洌儿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当晚杨清和来到凤栖苑里歇息,苏洌儿问起案子的进展,杨清和一边摇头一边道,“我当时只道老大是个有能耐的,能在这么短的时候收集到这么多的茶叶,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个糊涂的东西,行事这样急进,竟然都不知道将质量好生的把关了的。”
苏洌儿却颦眉,“我只奇怪,大少爷只是从哪里收来的这样多的茶叶,里面虽然掺杂了很多烂树叶,但是外面的都是好的装裹着,就算只是外面的一层,可是,一二十车的茶叶包打下来,也要不少呢,可是,上一次二少爷收的时候,不是说已经将整个江南茶区全都收尽了么?”
苏洌儿的话让杨清和的眼内有精光一闪,“对啊,既然当时的好茶全都收尽了,老大的这批,又是从哪里来的,如今看来,这倒像是有人预见着咱们还得收第二回,预先就给咱们备下了的。”
苏洌儿瞪大了眼,“先生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呢,这样看来,咱们家倒像是落了谁的圈套了呢,先生请想,震远镖局多少年都没有失手过,这次四大镖头同时出手,竟然就……,”她想了想,又问,“难道,淮阴境内有什么厉害的山贼强盗不成?”
杨清和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点头道,“淮阴境内地处平原,哪里会有什么厉害的山贼强盗,嗯,难道,咱们真的是落了别人的圈套?”
“可是,会是什么样的人这样恨咱们家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置咱们全家于死地?”苏洌儿的脸上布满了惊悸。
杨清和却颓然坐倒,“商场如战场,利益之间的争斗向来残酷,要说多少人恨我们杨家,我还真数不过来了。”
“啊,”苏洌儿轻掩了嘴,惊呼出声。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周旋于官府之间,也不知道是哪边的力量起了作用,虽然杨浩宇还没有能被放出来,杨家无论是人丁还是产业,都没有半点被动摇,苏洌儿情急之下,不觉咬牙,梅姨担忧的看着她,想劝又没法劝,而她自己其实亦是很急的,这个事儿完了,她们就好抽人而去了呵。
终于,苏洌儿一咬牙,向梅姨道,“看看那药还有多少,我再去找那戚老爷去。”
梅姨无奈,只得进了内室,不多时捧了一个小匣子来,道,“就这几颗了,再多要,还得去找那鬼医去。”
苏洌儿接过来拢在袖子里,道,“好在他只是要这个,我倒也不怕他。”
“可是鬼医说,这个东西炼制起来也很不容易呢,”梅姨像是有些不舍的。
苏洌儿取了披风系上,边往外走边道,“如果是寻常里能得来的,自然他就不稀罕了。”
梅姨想想也是,于是释然,出去传轿,只说苏洌儿要去云水寺为杨家烧香祈福。
戚老爷一见苏洌儿,立时便大是欢喜的,急急道,“药带来了么?”
苏洌儿含笑点头,梅姨将药盒呈上,在戚老爷正要伸手接时,却又将手一缩收回了,戚老爷不觉有些怒,掉头向苏洌儿道,“杨夫人,这是怎么说?”
苏洌儿秀眉微颦,欲笑不笑的看着戚老爷,神情淡定的坐下,淡淡道,“戚老爷,你拿妾身调味儿呢?”
戚老爷皱眉,“这是什么话,但凡你要求的,我都按你的意思做了,那杨家大少爷,眼见着就要人头落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当然不满意,”苏洌儿腾的站起,向戚老爷咬牙道,“我要的,可是杨家满门的命,”说到这儿,她似笑不笑,“戚老爷,你难道不想杨家人早些死光了,你好接手他杨家的家产么?”
戚老爷似被苏洌儿的满脸狰狞给吓到,他脸色惊了一惊,不由道,“杨夫人,在小却不知道,原来杨夫人要的是杨家满门的命,可是难道,这杨家的满门,就正也是你杨夫人家的满门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洌儿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若不是为了要他杨家满门的命,我苏洌儿会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当妾?”她转身,看向戚老爷森森冷笑,“戚老爷,好奇心太重,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要记住,杨家满门一死,他家的财富就尽归你戚氏囊中就好,别的什么都别问。”
说话间,苏洌儿伸手从梅姨的手里接过药匣子,对戚老爷道,“这个盒子里的药,够戚老爷用一个月的了,只是若这一个月里,洌儿再见不到事情有进展,那时洌儿也就不会再来烦扰戚老爷,而戚老爷财力鼎盛,想要这个药,亦自然是用不着再求洌儿的了,对吗?”
戚老爷一把将装药的匣子接了过去,道,“杨夫人请放心,不才在下一定鼎力相帮,只请杨夫人亦不要失言,杨家的家产到时戚某只取一半,只请杨夫人定时的将此药给戚某备好。”
苏洌儿露出满意的笑,“戚老爷放心,但得我大仇得报,那时洌儿定当以毕生之力答谢戚老爷相帮之恩,一世为戚老爷炼药。”
戚老爷露出放心的笑,“如此,戚某就放心了。”
听了戚老爷的话,苏洌儿和梅姨对看一眼,含笑道别而去。
回到杨府不过三五日,果然形势急转直下,知府将之前所收受杨家的银钱礼物等一夜送回,再见时,就已是铁面无私的包公样儿了,只是一声令下,杨清和,杨浩诚瞬间全都被扣上了欺君之君,下在了知府大牢里,而杨家留下的女眷们这下又惊又慌,一时全都塌了天般的呼天抢地,奈何无人听无人问,杨家上下奴仆眼见主子遭了殃,性命随时不保,就有那无良的,立时就变了脸,或暗偷明抢主子的财物,或连夜消失,各奔了自己的前程去了。
杨府里一时萧索无限,二姨娘三姨娘纵然平日里要强,此时除了哭,也没有别的办法,唯有苏洌儿尚冷静的样子,于是二人齐来求苏洌儿想办法,苏洌儿颦着眉说,“真真是平白的落下这塌天的大祸下来,都是伴君如伴虎,皇商是伺候皇上家的差事儿,得意了自然风光无限,可是一个不慎就会……,唉,只是我那时劝老爷时,老爷哪里肯听呢。”
三姨娘一双眼只差点要哭得瞎了,她握着苏洌儿的手,哀哀求道,“五妹妹,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如今咱们家里,疯的疯,病的病,但凡能拿主意的,全都下了监牢,就那还在京城的三少爷,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样儿的下场了呢,我和你二姐姐如今全没了主意,就只能指望你帮着想办法了啊。”
苏洌儿扶起三姨娘,想了想才迟疑的道,“如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依旧还是拿银子去砸,不求能免了罪,只要能保得住命,就算是倾家荡产,也算值得了。”
三姨娘和二姨娘慌忙点头,“五妹说的极是。”
于是苏洌儿就命唤来管家,借机将杨家的剩余产业全都清点了个遍,她暗自留心,却依旧不见她苏家产业的踪迹,心下纳罕,幸而此时她终于可以明挑了问了,于是向管家道,“当年苏家满门灭亡,我听老爷说,那时大家都在趁火打劫,借机收拢苏家的产业,咱们家收了苏家那时几家生意的?”
管家却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回道,“回五夫人,当年苏家满门一夜惨死,产业随即下落不明,或者真的是有人对苏家产业心怀不轨,然而老爷说了,苏家人死得蹊跷,他家的产业再有油水,咱们也不能沾,省得惹一个不干净在自己身上,左右苏家已经没有人了,以后江南是咱们杨家独大,那钱还没有咱们的赚么,是以,咱们杨家,从来没有染指苏家的一片瓦的。”
“怎么,是这样的么?”苏洌儿顿时心里一跳,她放下账簿,脑子里纷乱一片,总觉得心里有一股深浓的不安,在心里不停的翻滚,久久不去。
那管家见苏洌儿发愣,他吃不准这个主子在想什么,留又不好留,退又不好退,只好垂手在一边站着,许久,苏洌儿才强自回了神,她看了管家的样子,当下也不说什么,随手将账本捡起一本翻来看,就在此时,那管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五夫人,老爷单独造了一本账册,将几间利润丰厚的铺子放在了里面,昨儿个奴才去牢里打点时,老爷命小的将那个账册交给五夫人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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