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秦湛
于是我不再去听阿丽娅的叙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好,他成了这样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总之,他活我活,他死我死。
我静静拭去泪痕,用手摸了摸伽蓝的额头,却迅速缩回手来,他的额头发烫,显然是发烧了,我转过身,眼泪又险些落下。这时,有陌生的脚步从破庙外传来,我和阿丽娅都听见了,却不约而同地一惊,那脚步不虚不浮,稳健有力,连我这个外行人都听出这是个练武者的脚步声,心底不免害怕起来,夜深人静的破庙里突然来了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我着实害怕是曳步利朗真那畜生发现了伽蓝未死特意回来杀人灭口,越是这样想着,心脏就跳得越快,连身躯也微微颤抖起来。
然而,一个体魄魁伟的男子却踏进了破庙里来,我抬起头,一眼望去,立时呆愣。
这个人身穿一袭黑色的长衫,墨黑的发丝束得一丝不乱,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更令我惊诧的是,他的容貌与我的亲生父亲一般无二,只是更年轻,更显得风度翩翩。
他的腰间那把长剑犹在,唯独缺了当年那支碧绿的玉笛。
阿丽娅问他道:“你是谁?”
那人看了阿丽娅一眼,又低头看见我,也是一脸惊诧,他刚要说些什么,忽听得庙外一个甜糯娇憨的女声道:“大师哥,是谁在跟你说话?”
我这才发现庙外还站着一个风姿婀娜的少妇,她肤白如雪,唇上打着艳丽的玫红色胭脂,一张脸蛋精致漂亮,却身穿一套大红色的苗族服饰,头上戴着造型精简的银冠,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缀满垂露形坠子的银项圈。
我吃了一惊,这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神却妩媚撩人,似个风情万种的中年妇人。
男子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反而走到我身边来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边,才终于确认道:“琳儿,竟然真的是你。”
我骤然松了一口气,这人叫我琳儿,看来他就是秦若琳的父亲秦湛无疑,我这下才终于感用别人能听见的声音唤他一声:“爹……”
秦湛冲我笑了笑,露出十分欣喜的表情:“琳儿,没想到三年不见,你已经出落得如此动人!”
阿丽娅见我们父女相认,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便一直呆呆地盯着我们。
我见秦湛笑得真心开怀,又想起伽蓝,顿时了无笑意,眼中泪水直打转。
“怎么了,你怎么好像哭了?”他终于发现我并不开心,赶紧上前一步道:“莫哭,听凌云说,你如今已是代王妃了,怎会半夜三更回来到这里?”
我抬眸凝视他道:“我并非心甘情愿嫁给代王的,好在代王看在崔师兄的情面上并未为难我,爹,伽蓝如今伤得很重,你能不能救救他?”
秦湛一听此语,便道:“伽蓝在哪里?”
我将他领到女娲神像的后面,秦湛果然看见躺在地上的伽蓝,他立刻俯下身去查看伽蓝的伤口,又探了探他的呼吸,沉吟片刻后方道:“伽蓝这一剑伤及脏腑,只差一分便刺中了心脏,不过他至今未死,说明此剑并未入心,还是有救的。”
我一听说有救,立刻笑逐颜开地道:“真的么?那爹你快救他!”
然而秦湛却摇了摇头道:“爹没有这个本事,不过你可以求一求你的师叔。”
“师叔?”我惊疑不已,从未听说过秦若琳有什么师叔啊。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庙外突然传来笑语:“这个时候方想起我来了,刚刚我同你说话却不理我,秦湛,你好可恶!”
我听出是刚刚站在庙外那个美丽的苗族女子的声音,猛然反应过来:“难道,站在庙外的那位就是师叔?”
秦湛颔首,脸色居然有些不正常。
我还欲追问,那苗族女子突然迈进庙里来,她走动之时足踝上一串金铃铛就泠泠作响,声音煞是清脆好听,我见她亭亭玉立的身姿十分修长,近看来更是美艳不可方物,不禁呆了呆。
秦湛却连头也不回,他不肯看她:“你就当发次善心,救了这个孩子吧。”
那苗族女子突然极妩媚地掩唇娇笑:“救了这孩子?说得倒是容易,你想救,那你就自己救呗……”
秦湛眉峰一蹙,微有愠色:“你!”顿了顿:“我不想与你争执,伽蓝是我女儿的影卫,麻烦你将他的伤势医好。”
那女子又道:“你女儿的影卫,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寒水宫多的是影卫,死了一个,还有上百个候补,你担心个什么?”
我却被这话激怒了,道:“师叔,影卫也是人,他们的生命和我们一样珍贵。”
那女子瞧我一眼,笑道:“哟,你生气了,这小子恐怕不只是你的影卫这么简单吧?”
我脸色一僵道:“师叔,我与伽蓝相识多年,任何人在一起相处这么久都会有感情,虽然他只是我的影卫,但是他对我却是真的好,这样多年,若没有他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保护我,我恐怕早已经不在人世。”
女子却道:“真是这样么?我怎么觉得,你很喜欢这个人啊?”
我的脸颊骤然红了,立刻否认道:“不是的。”
秦湛闻言眉心一皱,定定地看了我片刻,方道:“琳儿,这三年爹因为武艺大退并没有对你尽到为父的责任,多亏伽蓝一直在你身边,倘若你真的对他日久生情……爹也不会怪你们的。”
我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咯?”女子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脸上发烫,心里有些想法要说出来,但是又怕他们是故意这样骗我说出真心话的,于是那些话到了口边就又被我咽了回去。
秦湛注视着我,清黑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我这才发现,他似乎比三年前显得更加年轻而意气风发,这显然有违人生的自然规律,除非……我又转眼看了看那站在秦湛身后的苗族女子,这才发现她的目光一直停驻在秦湛的身上,柔情缱绻。
女子注意到我的目光,突然抬眸瞧了我一眼,风情万种地冲我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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