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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要走,我留不住他

古玉缘:弃女不承恩 染妆 6906 2021-04-02 20:35

  “那拓跋长安,便请颜大人赐教了。”

  颜轹就这样抬眸对上那人依然带着笑意的眸子,双剑已然被她握在手中,那副模样看来清冷傲然,连带笑意都显出一股自信的模样来,双剑没有剑鞘,女子善用的略显细长的剑身此刻泛着莹莹的微光,她稍稍后退一步,已然是一副静候接招的架势,那一瞬他似乎回到了初遇时候,那个女孩笑着对他睁眼说瞎话,却是当真身形轻便,轻易便能避过他的暗器,夕阳下也不知是否曾有人注意到那两个相互追逐的身影,甚至颜轹蓦然间甚至觉得,若是当时当真有人看到了他们就好了,这样,也许他可以问问,那时候的自己,是否是一边追逐着她,一边笑着的。

  那时候的程攸,给了颜轹太多惊喜,可是那时候的颜轹也不可能知道,现如今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会借着“拓跋长安”的名字,对着自己抬起了手中那泛着寒光的双剑。

  这对双剑,单单看着,已经足够清冷,足够锋利。

  也许是在尚将军府沉寂得太久了,这对双剑此刻竟让人不知为何总觉得它剑身正因兴奋而微微颤动着,李恪早于慕伶左湡一同在一边设坐,淡淡看着眼前这显得有些闹剧的一幕,上官弦雅的手上攀着颜轹的手臂,她眼中含泪望着他,一遍又一遍咬着牙摇头,像是要他不要去。

  可是最终,他依然只是笑着,轻轻从自己的手腕上,掰开了她的手指。

  他已然起步,向着那拓跋永安站着的高台,一步一步踏了过去。

  月朗星稀,远远那红衣少女坐在高高的老树枝上,晃荡着双腿的动作显得稚气可爱,她身侧身着白衣的男子手中一把折扇正微微扇动着,自是一股风流姿态,却闻那少女有些不屑地笑着“嘁”了一声,

  “这个拓跋永安,倒当真是野心够大,什么都想要。”

  九尾微微垂眸看着天灵灵,眸中光华微微一转,复又看向那高抬手手持双剑,面上带笑的女子,却是略一沉吟道,

  “她不过就是个小孩子罢了。”

  天灵灵听他此言,竟是如同听了笑话一般“咯咯咯”笑了起来,待得那笑意止住了,才依然不屑地道,

  “一心想要留着颜轹在自己身边,可是早就跟沈栎阳在一起了,这不过就是贪婪,人类的劣根性而已,不过她做得够明白,够极端罢了。”

  九尾便也不再说话了,只垂着头又看着那边两人的动向,此刻颜轹已是踏上了高台,“掩锋”仍是在剑鞘中,被他安静握在右手,那边拓跋永安却已经先一步冲身上来,剑身一挑,动作极快,颜轹也只能堪堪避过。

  这一击难免让颜轹心下略惊,拓跋永安身形较之年前更加迅捷,可是这样程度的提高,加上这一年内颜轹在她身边的时间,是拓跋永安根本不可能达到的,颜轹这般想着,目光便落在了那对剑身微微泛着光的“饮冰”上,如果说,当初拓跋长安在战场上的累累战功与不败战绩都是来自于那时候她手中的“流火”的话,那么,现在在拓跋永安手中的“饮冰”,也许才应该被称作是颜轹真正的对手。

  那么,胜算便堪堪比先前在台下之时折了五成。

  颜轹这厢正这样想着,万千思绪在脑海中不停梳理,那边拓跋永安手下却是不停,一击赛过一击的狠辣,颜轹却只是不断躲避着,或以“掩锋”的剑身不断格挡开她的攻击。

  直至拓跋永安右手一个上力,那带着寒气的剑身直接擦着颜轹的右颊,他这才险险避开来,可是那颊边却已然是一道血痕,有细小的血珠,顺着他脸颊便滑落下来,他甚至于可以明显听到台下上官弦雅那一声惊呼,那殷红的血珠顺着她的脸颊,却是堪堪落在了她那包裹右手的黑色手套上,拓跋永安自然也对台下上官弦雅的那声惊呼听得真切,此刻她握着剑柄的双手皆是骨节泛白,很容易便能让人看出她手上使上了多大的劲儿。

  她微微垂下头,笑得妖娆,手上动作不停,却是一边笑着,一边低声开口,

  “颜大人,几日不见,便是另结新欢了啊?朕真是好生难过呢。”

  这话中的戏谑是万万多过了情谊来的,落在颜轹耳中便显得分外刺耳起来,他本就是心气高的人,只是每每面对程攸的时候,总是不自觉放低了自己,此刻面前拓跋永安却一直都是一副倨傲姿态,不停想要作践自己自尊的样子,莫说此刻的拓跋永安实在看来与程攸天差地别,这句句话语,即便当真说出口的人是程攸,怕是依着颜轹的性子,也一样是要爆发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呵。”他低低一笑,“即便如此,又与陛下何干?”

  话音未落,却见颜轹一个转身之间便已然抽出了手中“掩锋”,那剑身在月光之下反射出银色的光芒,一如他此刻笑意冷然,拓跋永安见得那“掩锋”出鞘,唇边竟是扬起了一抹奇异的神色来,她回转身来便又袭了上前,只见“饮冰”与“掩锋”的剑身顿时相接一处,发出一声极清脆的响来,却见两人面上都露出了旁人不可解的笑意来,直至多年后有人回忆起这次比试来,依然津津乐道,两个人的武斗更像是一场舞斗,那样的月光下,两个人似乎都已然成了入凡的仙人,银辉,神兵,世界似乎已经只剩下了那高台上的两个人,可是最令人不解的却是,那样的两个人,那样正赌上武者尊严相搏的两个人,周身之间竟然丝毫感觉不到杀气,两个人整场武斗之间,一直都在笑着。

  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他们,为什么会一直那样笑着。

  “你知道吗?因为你,我这只右手,永远都不能摘掉这只手套了。”

  她一剑落空,却在擦肩的时候,这样淡淡说道。

  “那么你知道么,因为你,我这颗心,永远都不能摘掉那份卑微了。”

  他反身一击追上,却是被她一个后跳的小轻功避过,却在剑尚未落的时候,这般笑着答道。

  很多年以后,依然会有人记得这场所谓的切磋,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借着刀剑的名义在月光下互诉衷肠,依然有人记得那夜那个踏着月光抚萧缓步行来恍若仙人的拓跋永安,却没有人知道她曾经不过是因为一场任性和不甘,而立下了这个战局,依然有人记得那夜一身青衫白衣手持短剑依然兀自风雅的颜轹,却没有人知道他曾经也想过不如就此作罢归去,一个爱自己的人,一个也许有遗憾却至少算是美满的下半生,那些被世人所记得的,永远只是世人眼中看来美好的事情,只是当时真正的,他们心中的想法,从未有人想过要去了解。

  过客,看客,终究,不过是客。

  只是就连颜轹都没有想过,这一次,他真的会败在拓跋永安的剑下。

  那一刻的颜轹甚至已经觉得自己赢定了,拓跋永安披散下来的长发让她许多动作都显得并不够利落,可是他没有想到。一面与他交手,拓跋永安竟然还能反过手腕将长发在身后挽起挑高,手中利落闪过一毫银色的光,竟就那样将长发固定在了脑后。

  凡尘针。

  这长针颜轹自然是熟悉的,与程攸在扶柳镇的第一次交手,程攸最先使出手的便是这凡尘居的凡尘针,只是此刻再见,顿时觉得有些恍然,手法依然,可是这个人,可还如当初呢?

  这一刻的颜轹似乎已经忘了两个人之间是在比武,他赌上了他的尊严来和拓跋永安斗这一场,他的这一个恍惚已经足够现在那个视胜利为全部的拓跋永安反转战局,那冰凉的剑锋碰到自己颈项的时候,颜轹才幡然醒悟,面前的拓跋永安依然清冷倨傲地笑着,面上尽是胜利者的笑意,颜轹就这般注视着那样的她许久,直到台下响起上官弦雅的声音,她焦急地唤道

  “颜哥哥!”

  这一声里的关切,不论谁都听得出来,颜轹只见得面前的拓跋永安似乎抿了抿唇,却没有别的表示,只看着他的眸子,似乎正等着他开口说些什么。

  “我输了。”

  “那么,跟我走吧。”

  她收回剑,双手各持一剑配上她那一身原本便显得清冷的长衫,他只好垂下头,下意识地摇了摇,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却是恰恰落在了她的眼里。

  你不愿意么,颜轹?还是说……

  她的目光迟疑地落在了台下那个正微微开始抽泣的女子身上,上官弦雅。

  还是说,是因为她呢?如果是因为她的话,那么,我让她再也妨碍不了我,不就好了。

  此刻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正想着的事,众人只是从那一场震撼中纷纷醒悟了过来,忙不迭一个个开始拍手叫好,可是那个上一刻还犹战正酣的女帝却显出疲累的神色来,她只草草回过身去对李恪轻声道了什么,便自顾自走下高台,自原本她踏月而来的那条路上,复又独步而上了。

  只在她抬起头的瞬间,那双眸子里,却似乎闪过了奇异的光彩。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路的尽头,一身白衣的公子正站在那里,月光覆在他的肩头,落满他的白衣,他向着她的方向张开双手,完完全全接纳包容的姿态,再看她的时候,那张满载着幸福的面庞上透出的光辉,几乎可融化所有人的心房。

  所有人都愿意去相信,她是爱着他的。

  是,爱的吧。

  也许,希望,是爱的吧。

  颜轹不清楚为什么当他输给了拓跋永安之后那么迅速地就能在凌阳国主城里单独为他僻出一个寝宫来,他在听到带他到起居之处的人说这寝宫这样的字眼的时候,瞬间便明白了拓跋永安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似乎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习惯了高傲和居高临下,可是自始至终,颜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到底欠了拓跋永安什么。

  如果硬要说是有负债者与债主的关系的话,他真心的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债主。

  之前的那个颜轹在程攸的面前实在已经卑微地不像是一个生性高傲的影卫,那个一直以来被外在称为尚楠凉最得意的手下“笑面狐”。

  因着一直以来笑着夺取人命和那双狭长似狐的双眼,得来的这个并不算是夸耀的名号。

  其实颜轹还蛮喜欢的。

  可是那一夜的拓跋永安并没有来,或者说等到拓跋永安来到这座所谓的寝宫的时候,已经不能算是那天的夜里了,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和朝霞都在告诉颜轹,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而之前那一夜,很明显,拓跋永安留在了那个在月光中向着她伸出了双手的沈栎阳的住处。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拓跋永安已经换了一身深紫到近乎墨色的长衣。

  怎么。难道还察觉出了他颜轹身上尚可利用的地方,所以又想要强留他在身边,难道还是保护沈栎阳?

  可笑。

  只是那种带着淡淡的腥甜气息的血液粘稠味道突然顺着他的鼻腔刺激地他脑海中顿时一阵战栗,他回过头去看着她,鲜血顺着她的左手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看起来还是新鲜得甚至于透出温热气息来,她就那样冷着眸子看着他,鲜血顺着她的手指,落在了属于他的居住地的地板上。

  “你做了什么?”

  心中一种强烈的不安弥漫上来,颜轹迅速起身抓住了拓跋永安的肩膀,此刻的她,如果仔细的看会发现周身都是一股疲累的气息,甚至于她的脸色隐隐透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可是此刻的颜轹却似乎已经被那殷红的血液蒙住了双眼,他只知道自己心中真实存在着的不安,已然没有注意到她苍白的面色。

  “什么?”她微微歪过头,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然后她开始语速缓慢地叙述起来,“我刚才,送走了说要连夜启程回四方北国的尚楠凉,然后,我跟监国大人一起吃了点点心,聊了会儿天,他说‘永安,做得不错,我很喜欢你的聪明’,然后我就想去找颜轹,然后……然后我遇到了上官弦雅。”她说到这个名字,眸子顿时又亮了一下,“对,颜轹,你和上官弦雅走得太近了,所以我……”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落在了颜轹的耳朵里,那殷红的血液此刻看起来顿时更加刺眼,他握住她肩膀的力道顿时更大,她有些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自己的身体,可是这时候的颜轹哪里容得她想躲,只是一个施力便又把她拉回了自己的面前,声音里听来满是愤怒,

  “说!你把弦雅怎么样了?!拓跋永安!你到底要什么?!你要作践就冲着我来,弦雅她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你竟然这样对她!!”

  拓跋永安听见颜轹的怒吼,一时间也已经懵了,她略显呆愣地抬起头来,目光对上此刻正饱含着愤怒的眸子,却只能无力地摇了摇头,甚至说不出一句“我没有”。

  她吃力地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依然沉默了下去,颜轹心中顿时更是焦急,一时的焦躁之间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将拓跋永安推向了一边,拓跋永安的后背狠狠撞在了一边的柜角上,顿时发出一声闷哼,却见颜轹已然冲出了们,门外有人在喊着“有人出逃”,可是只消得又是两声闷哼,拓跋永安知道,没人能拦得住他。

  颜轹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他看起来真的很着急,他以为拓跋永安一定是伤了上官弦雅,所以他愤怒,他生气,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这时候的拓跋永安才终于兀自转过身来伸手扶住刚才在身后给了她重击的柜子,可是她依然站立不住,只能无力地扶着那柜子一点一点跌坐下去,颜轹没有看到她腰间的伤口,她在进门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放开了一直按压在自己腰间伤口上的左手因为她只想着快些进门,快些拥住他,让她知道他还好。可是,她没能拥住他,便已经被他推开了。甚至于,假如颜轹还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有一点点的分心,他就能看到,拓跋永安一步一步走过来,那带着自己鲜血的脚印。

  直到门外响起了焦急的脚步声,那一身白衣的公子蹙着眉出现在门口,才看到意识已然迷离的拓跋永安。

  他不知道,那时候他看到的那个拓跋永安,她的额头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左手按着自己的腰际伤口,肩膀微微的颤抖着,是不是在哭。

  他只是上前去轻轻的,小心翼翼避开她伤口而后拥住她,才听到她微弱地像是幼猫无力的喵呜一般的声音,

  “好疼,好疼。”

  可是他问她哪里疼,她却只是摇头。

  他弯腰抱起她,终于不再多问,一面大声吩咐着传太医,一面疾步向着她的寝宫去了。

  直到赶来的太医焦急地处理完她身上的伤口,又包扎又写药方,最后吩咐下了之后几日的忌口之物才离开了。这时候,沈栎阳也才终于敢上前去,在她榻边坐下,握住了她依然被黑色手套包裹着的右手。

  “不用去追颜轹吗?”

  拓跋永安依然冷冷看着自己的床帘,从太医开始为她检查伤口,一直到上药包扎,她都无比配合,只是显得冷漠,此刻听见沈栎阳的询问,她也不过是摇了摇头,轻声道,

  “他要走,我拦不住他。”

  她在和沈栎阳说话的时候永远不会用上“朕”这个自称,却也只是在和沈栎阳说话的时候。

  沈栎阳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抬手轻抚上她的脸颊,他在那时候真的以为那样的拓跋永安会忍不住哭出来,因为她的周身满满的都是悲戚的气息,可是她没有,她只是一直那样沉默着望着自己头顶的床帘,她没有落泪更加不会失声大喊,可是那个样子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沈栎阳却越看越觉得悲伤。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又听到拓跋永安的声音,她说,

  “也许,我真的错了。我只是个小孩子,我也不过只想试试,小孩子的方式,是不是可以留住他。”

  那么,最后的答案呢?

  沈栎阳没有开口问她,他只是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温柔地说了一句,

  “猫儿,我知道你累了,睡吧。”

  拓跋永安望着他的眸子许久,终于乖巧地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

  需要什么答案呢?还需要什么答案。她已经说了啊。

  他要走,我留不住他。

  窗外是渐渐升起的太阳,在每一个白天来临之前,是太阳让人有信念去继续等待黎明和希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的沈栎阳眼中,这个早晨升起的太阳,竟然显得这样绝望。

  它,没能带给她希望,也就更加不可能,为他带来希望。

  颜轹几番周折才寻到了上官府,可是他站在门口,却在那一刻突然不敢上前去。

  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上官弦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假如闯进了上官府,是否还能够看到活着的上官弦雅。

  现在的拓跋永安在他眼里看来实在太过狠辣,不论是做出的每一件事还是已成的武功招式,她已经没有犹豫,不再拖泥带水,如果说上官弦雅在一夜之间被人杀了,他也能毫不犹豫相信,这是拓跋永安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加上最后那一句“你和上官弦雅走得太近了”,顿时让颜轹心中只能更加不安。

  可就在他依然纠结于是否上前去敲门,是否要去面对的时候,在他身后响起的略带惊喜的声音,却是让他心中顿时又感大惊。

  “颜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迟疑着回过头去,面前那睁着一双大眼睛,面带笑意欣喜地看着他的女孩子,不是上官弦雅又会是谁?

  最重要的是,她这时看起来,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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