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来看那沐宫正,虽是脸色如常,却总感觉平静得有些异样,犹如那暴风雨来临前的那股子平静。是我多想了么?
声音温婉,带着小心。回太后娘娘,沐宫正只说是因舒氏侍奉玉藻宫中主位娘娘之事,太后娘娘特意传旨命舒氏前来聆听教诲。至于其他的,沐宫正说,来了这儿,便会知。
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哀家记得是见过你的。琼妃给你的字很合哀家的心意。只可惜啊,她却没有教好你该如何说话,枉那丫头如此精明。
略作一顿又道,她没教过你如何分辨这宫中的位份吗,静淑仪虽然贵为九嫔之一,二品之后的宫人都得敬她一声娘娘,但是她还没那福分做那玉藻的一宫之主。这一宫之主只能正二品的妃位才可担之,真不知这琼丫头当初是如何开口,莫不怕折辱了自己去。
哀家今日派人领你来原本是要赏你侍奉上位有功,只是现在,奉安宫人多,难免落了旁人口舌,哀家倒是赏不得了,说不准还得连着漪兰殿的那位陪着你受罚。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竟一时大意,说错了话。太后口中,本是要赏,看来这下子怕是要变成罚了。这样的地方,果真是连半句话都不能说错的,要不然......思及此,不由生了些惧意。太后娘娘恕罚,是舒氏一时失言,出言莽撞了。
恕罪!不罚你如何让后宫之人知道何为举足轻重、识规懂矩,来人啊,把贞贵人带去宫正司就说哀家说的赏她一丈红,让她好生知道这宫中规矩,别平白没了这宫中规矩。
宫人闻言便立即从佛堂外进来欲将我往外拉去,一丈红这名字好的就像窗外火红的石榴,只是可惜这火红却是深深打断了女子双腿的火红,于宫女子而言无疑如同要了她们的命一般。
此时此刻我该怕的,应该怕的。可是为何,反而不觉得害怕了。进宫才多久,就要受第二次罚了么。虽说是自己招来的,然,我就真有那么大的错,错到要棍棒侍候。或许是真错了,错在不够小心,不懂规矩,不懂做人。
横竖也不过如此了,一个小小的贵人,自然是轻贱得很。要罚,就罚得重些好了,让我永世不得翻身,要不然,我会一步步,夺走你们手里握着的荣华。即使是猫,也是有爪子的。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太后应该不是那般无聊之人,召我来,只为惩我。这只怕是......欲扬先抑。思及此,面上竟带了笑,如那盛放的花,抬头,直视那人的眼睛,不躲不闪。
舒氏谢太后娘娘赏赐。
太后娘娘伸出一只素手轻轻端起我在宫人压制下的小小下巴,细细端倪着我的容颜。顺着我的面容手指轻轻下滑直到我的小腹处慢慢抚着,向我的方向缓缓走了一步,手指贴在我的小腹上更加的稳妥,却未曾对我言道只对着宫人为首的宜君姑姑道,带他们去耳房待唤,待会儿再让他们领着贞贵人去宫正司。
宜君领言便带着他们全数退下将佛堂的门轻轻合上,待脚步声远了直至听不到,太后放缓言道,如若哀家留你这一双腿,让你将功折罪,你愿不愿意?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看似温和,却藏了太多东西。心中冷笑,果真如自己想的那般,她召我来,要罚我,所做的这场戏不过就是为了此刻。她想要我害怕,要我求饶,要我自此后死心踏地听她的话。
静静地看着她,面前的女子,这张多年以年倾国倾城的容颜,后面藏着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而我,便是她手里的一子棋。太后娘娘,舒氏,有的选么?
她轻轻放下了原本放在我肚子上的素手,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敛起。转而回首一步步的走到了石佛前,静静地看着佛像。我也望向佛像的眼睛,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却含着笑意太后的声音冷冷的,当然有,一个是你的双腿一个是你自己的满堂富贵,哀家今天就让你选。
她让我选,她将主动权交于我之手,她要我自己做决定,要我自己心甘情愿地走上她铺好的这条路,自此后,荣华富贵,或是万劫不复,我都必须一个人受着。太后娘娘,这便是你想要说的么。缓缓抬头,道,舒氏想要保住自己的腿,亦想要满堂富贵。
许是说出了她想听的话,她放低了声音,孩子你知道宫女子的富贵从何而来吗?老人道母凭子贵宫中女子也是如此,丈夫的疼爱不过是一时的过眼烟云,尤其是在这个王宫之中,这里只有一个男人和无数的妃妾,而你只不过是他这么多妃妾中的一人,每个人都只有一颗心,如果你想要他的心为你停住一刻,那么你就必须有个能拴住他的孩子。
你知道睿王爷的妃妾王孺人吗?她以前是哀家身边的王宫人,可如今她入了王府有了王嗣就不仅仅是一个孺人那么简单。如今入宫养胎更是享着三品贵嫔礼遇,这样孩子你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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