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东南方的五处敌军营寨已经火光冲天了!大人您快看!”一个通传的士兵兴高采烈地跑到李承的营帐前,而李瑾瑜这是已经坐在高坡上,远处的火光倒映在瞳眸里。
李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出来,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处,懒洋洋道:“有什么好高兴的,放火不是本事,能把那帮人都干掉才是本事。”
“某些从离开大营就开始睡觉的人没资格评论顾决的千人队吧。”李瑾瑜站起来,拍了拍衣裳。
李承无所谓道:“喂,我这是为了养好精神,才能好好教训从金门寨出来的家伙们。”
“小卢,通知士兵们集合,马上就要有一场恶战。”李瑾瑜对身侧的通传兵道,走过李承的身边时,提醒,“赶快擦擦你这双惺忪的睡眼,别到时候怎么被人捅死的都没看清。”李承打了个寒噤,“我哪儿惹你了,没必要说话这么刻毒吧。”
李瑾瑜此刻正趴在修筑好的防御工事中,敌方在这个时候必定会派兵前去救援,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发。
“金门寨中还剩下多少人?”她问。
“总共不到三千。”李承回答,“或许更少,之前的侦察兵曾混进去过。”
“混进去?好本事,等我们打完了,我要去问问他是怎么混进去的。”李瑾瑜确定凭着他这支训练有素的千人队,对付不足三千的匪盗之流绰绰有余了。
等了许久,不见金门寨的寨门打开,反倒看见西面的山头上亮起来一连串的火把,从树木掩映中走出来,越来越多,一望下去不下五千人。无声无息地向前方靠近,刘伯彦大人的大本营距离此地甚远,而顾决所带的千人队还未从战场上脱身,厮杀声远远传来,双方激斗正酣。
“那些人总哪冒出来的?”李瑾瑜霍地站起,丝毫不掩饰脸上的紧张神色,“靠,不是说只有不到三千人么?那些火把难道是鬼火?”
“不是鬼火,看得到人脸。”小卢补充道。
“我又不是真的说是鬼火,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前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瑾瑜拍了小卢一肩膀,催促道。
万一他们被埋伏了,这下可就糟了,那一对莫名其妙出现的火把越来越多,像是早早就埋伏在深山中,现在至少有八千人,人数还在不断增多。
“可恶,我们只有一千人。那些人到底是谁呢。”李瑾瑜面色冷肃。李承举目四顾道:“我有一种我们被骗的感觉。”
“先前那个侦察兵在哪儿?”李瑾瑜面色不善。
“不是一个,是五个,哼,现在还在大本营,当时我就奇怪了,小小侦察兵怎么能混进守备森严的金门寨。”
“等我们回去那些人早就跑了,我现在赶紧去给刘大人写信,把信鸽给我拿来。”李瑾瑜匆忙离去,不忘嘱咐李承一句,“你要是敢睡着,小心我打掉你的门牙。”李承不觉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嘀咕道:“我看上去有这么不靠谱么。”
刚刚派去的小卢领着两个士兵回来,气喘吁吁,“不好了,李大人,那些人不是这儿的匪盗,他们穿着楚国的服饰,我们原先的侦查有误,这些人足足有……有……”
“多少人?快说!”李承催促。
“一万五千左右。”小卢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一万五千?开什么玩笑?李承望向他们周围的这些人马,原本就没把那些金门寨的人当回事,现在突然多出来一堆楚国士兵,没想到楚国也在这儿横插了一脚。
“哼,楚国,来得正好。”李承低声道。转身命令:“收拾收拾准备作战了,哎,这个战壕看类没用了,我们绕过这片荒草地,冲到那些人的前面去截杀。”
“明白。”
“用一千人对付一万五千人,我觉得我们已经疯了。”李瑾瑜在马上低声说道。“没办法啊,现在就算刘大人立即发兵,至少也要一个时辰才能完成部署,更何况不知道大本营里面是不是出现意外的状况。”
“本来我以为我对这里的地形已经够熟悉了,没想到你比我更熟悉。”
“只能说是孟叔和吕叔教得好,再说了,你那叫什么熟悉啊,怕是只对哪里的野味最鲜美比较熟悉吧。”
李瑾瑜无视此人的蔑视,看了看距离命令道:“都下马,从现在开始衔枚疾走,不得发出任何声音,否则杀无赦!”
“是。”周遭一阵窸窸窣窣下马的声音,而远处的火把此刻越来越近,他们尚未察觉这支隐藏在黑暗里的队伍。
李瑾瑜看向火把蜿蜒的方向,此刻能够看清楚那些人的服饰,和齐国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风声送来其中的几句人语,“咳咳,快要渴死了,大人不是说前面就有水源么?兄弟们在这儿猫着半天了一口水还没喝。”
“你急什么,喝水的时间自然有,等到那些个匪盗们被砍的差不多的时候,咱们再杀过去,现在还有的是时间。”
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小卢,我特地嘱咐你们带来的那些东西呢?现在赶快拿上随我去前面。”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水潭,所幸那些人并没有对此地熟悉的人带路,估计这些人和金门寨之间也有间隙,居然不知道深夜在林子中行走,本就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你不会打算在潭水里下药吧?这儿可是活水,连接着下面村庄的水源。”李承提醒。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啊,当然不是下毒了,而是这个。”李瑾瑜掏出一把绳子,那些绳子被惊心制作成了套索,放在水边的草丛里即使细看也难以察觉,套索本身并无甚厉害之处,倘若系在湖边的小树上,只要那些人踩上去,哼哼……
“那些人就要过来了,你们的动作快一点!”李承催促。
李瑾瑜知道这个湖边的陷阱只能用作一时,众人退到森林的隐秘处,湖边火光明灭,映衬地水面上金光万点,很快传来人仰马翻的声音,几棵树木陡然一晃,很快便有几人被倒吊着提了起来,被挂在树上只能哀嚎,“有埋伏!快准备作战!”敌方将领大声命令。
“哼,埋伏还在后面呢”,李承低声道,“半夜摸进密林中,就是死路一条。”
李承引着敌人且战且退,李瑾瑜带着一部分人前往事先商量好的地点布置陷阱,“参谋啊,我有一事不明。”李瑾瑜带着的这帮人夜半踩在林中厚厚的落叶上,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遮盖住了脚步声,悄无声息。“说罢。”李瑾瑜拨开一丛灌木。
“那些湖边的套索又不能杀死对方,在这儿似乎显得无用啊。”小卢忧心道。
“在战场上不一定要杀死敌人,那些套索虽然不能伤人,但是足以让敌人的脚脖子脱臼、扭断,在战场上,这比杀死他们还要难受啊。”李瑾瑜说道,“哎,我的弓箭呢?”
小卢看着周围的热火朝天的情形,摇摇头说:“真是的,以往的战争,都是围绕着城池来进行的啊,哪里有这样在树林中钩心斗角的呢?不过,我喜欢啊……嘿嘿,这么尖的竹片,你敢坐下来,看你的屁股不开花啊。”小卢阴笑着把几根尖锐的竹片插在了一个陷阱内。
而李瑾瑜则是笑嘻嘻的指挥着十几个士兵安排了几处窝弓,这本来是山区的猎户用来埋伏老虎等猛兽的机关的,就地取材,非常容易制作。她邪邪一笑:“哼,一群送上门的猎物,唉,谁叫你们这么胆大地半夜进林子呢,连一个熟悉地形的向导也没有。”
空荡荡的林子里传来三声急促的布谷叫,那是李承暗示敌方已经被引入埋伏圈的暗号,他的任务算完成了。
对于那些在楚国平原地带长大的士兵来说,最大的埋伏就是一堆敌人从岩石后跳出来而已,不习惯狩猎的他们,根本无法想象黑夜的山林中,到底隐藏了所少可怕的危险。当然,这不能责怪对方将领无能,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团结,李瑾瑜,是纯粹的把这些敌军当作野兽来狩猎了。而他们齐国将士,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猎人。
她幽灵一般的带着几个属下摸了一阵,凭借她曾经随小狼猎杀猎物,锻炼出来的本能,绕过了布置的陷阱,到了陷阱区的边缘。她隐隐约约的看到了无数的黑影在前方晃动,顿时心里嘀咕了一句:“白痴啊……真是白痴,半夜在密林中行走,你们不要命了?不说我们的布置,一条毒蛇,都可能干掉你们最厉害的士兵啊。”
李瑾瑜缓缓的拉弓,对着最前方的那个身材最高大的黑影比划了一阵,随后一箭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箭矢几乎刚刚脱离弓弦,就已经到了敌方将领的面门。在黑夜的密林中,还能够拥有这样可怕的准头,也只有她才有这样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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