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天生骨骼清奇,体内脉络先天通畅,是习武的不二人选;但是也有人天生无论体质还是资质皆驽钝不堪,在武学这一路完全是孺子不可教,比如……田思博。
那么以田家的实力,这田思博日后只能走官场这一路了。
田思博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面前这个比女子还没美丽的青年,怎么总是笑得这么意味深长呢?恩,还是身边这个崔静卿姐姐比较和善一些。
这临江雅苑,乃是帝都最为富贵风雅的所在,靠着赤江而建造,苑中汇聚天下美酒佳肴,亦有美人相伴,当然这里不是妓院,临江雅苑的女子被称为艺伎,和寻芳楼的那些姑娘有天壤之别。
几人上了二楼,坐在雅间之中,从此处的窗户能够看到楼下的赤江,水面浩瀚无垠,江面上零星散落着几只渔船,更远处则是一片白雾茫茫,平添空旷遥远之意,望之令人心胸为之一畅。
“四弟,到了晚上这江面上可是另有一番景象。”李墨辰放下手中书卷,将手背在身后踱至窗前,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二哥你为什么笑得这么诡异?”李瑾瑜将手搭在窗沿上,感受从江面吹来的寒风,使人精神振奋。
田思博鄙夷道:“哼,还不是大半夜的跑到画舫上喝花酒?爹爹经常说像李墨辰大哥这样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体虚地连路都走不了了。”
李萧珏闻言忍不住大笑道:“怎么,难道我二哥的花名已经传到田战大将军的耳中了?恩,体虚地连路都走不了,哈哈,大将军所言极是啊,哈哈。”李墨辰白了萧珏一眼,“这叫今日不作乐,当待何时?你们二哥我早已经看破红尘,能及时行乐干嘛整天愁云惨雾的?”说话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瑾瑜。
田思博走到李瑾瑜的面前,果然是将门之子,小小年纪,举手投足之间已颇有气势,他歪着脑袋盯着李瑾瑜看了半晌,李瑾瑜觉得有点好笑,自己这张脸难道非常奇特吗?
“喂,以前常听萧珏大哥说你很有才气,为什么我没看出来?”小家伙问地非常可爱。
“你见过哪些有才学之人是显山露水的?”李萧珏抢过话头回答,“我家四弟十岁时便能做出青都山水郎这等诗作来,哎,四弟,你别跟我说这是什么朱敦儒所做,当初我特地去请教过私塾老先生,老先生说据史料记载,从未有过叫朱敦儒的学士,他倒是对那篇《鹧鸪天》非常赞赏,一直叨念着有机会定要见见这首词的词作者。”李萧珏坐在方案前,满面敬仰地看着李瑾瑜。
她亦无法,觉得自己这么明目张胆地盗窃实在无耻,只得在心中对着朱敦儒的塑像深深叩拜,但愿老先生在那个世界不要苛责才好,许久,她想起一事,“对了,三哥,以前,我给你看的‘三国演义’你没给别人看吧?”
“什么?三国演义也是你写的?”李墨辰惊讶道,接着连田思博都一口气说出了那些李瑾瑜耳熟能详的现代网络小说的名字,完了,李瑾瑜顿时有一种无力感,一脸无奈地看向自己亲爱的三哥。
李萧珏将手一摊,道:“我也没办法,谁叫你写的小说这么吸引人,每次我看的时候都不知道他们进来,这么一来二去,他们也就知道了。”
“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吧?”
“没有没有”,李萧珏摇头摇地像一只拨浪鼓,“四弟千叮咛万嘱咐,甚至以不给你三哥看后续章节威胁,三哥哪敢轻易将这些书籍流出呢。”
“哎,四弟,不如以后为兄就称呼你为山水郎吧?当初三哥在书信中提及,你还死活不肯。”李萧珏心知自己这个四弟其实是和七叔一样的性子,性喜淡泊恋空山,明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偏偏不肯承认,一味的低调。
李瑾瑜并未答话,因为这时候二哥李墨辰这个本就酷爱诗书的公子高声朗诵,“我是青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那首词是五六年前,他照着那封突然变了语调的书信抄录在扇子上的,现如今扇骨已经被摩挲地光可鉴人,而当初的词作者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李墨辰不得不感叹造化的奇妙。
话音未落,隔壁却传来一声冷笑,“哼哼,好一个山水郎!若果真喜爱方外的逍遥日子,又怎会跑到这帝都为官?可见其人心性之狡诈虚伪!”
声音并不大,然而这二楼的雅间本来不隔音,反正能够坐在这儿的都是贵人,彼此言语之间也起不了什么冲突,毕竟谁都不知道对方的身后连接着怎样复杂的官场人脉,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同僚。
所以这个出言不逊的人物,可以说很奇葩,一时之间原本充斥着低声交谈的二楼立刻安静,只有远方的江水拍打岸边岩石的声响,波涛宛如千堆雪,时而簇拥,时而消散。
“不知阁下何人?”李萧珏起身问道。
雅间之间距离甚远,但并非以实木相隔,而是隔着几道屏风、纱幔,那人的身影逐渐走近,是一个面容尚算干净的青袍书生,那人身后跟着三人,看样子都是书生之流,他们和李瑾瑜几人相对行礼。
“在下西勤良,康亲王府幕僚”,青袍书生躬身行了一礼,神色倨傲地看着面前的李萧珏,“刚才吟诗的想必是阁下吧?恕在下冒犯了,在下平常最看不惯口是心非之人,尤其像阁下这般表面上的清高功夫做得很足,内里却趋炎附势谄媚地紧。”
李瑾瑜微微皱了皱眉头,这里怎么说也是个风雅的清净地方,仅凭着刚才的几句话怎么就让这位士子不忿了?康亲王府的幕僚难道都似这般孟浪?
二哥李墨辰刚欲说什么,田思博这个小家伙已经冲了出来,“你这厮是什么人?太他妈不识抬举了,竟然连我们田李两家的人都敢惹,睁大你的狗眼瞧瞧,看看本大少爷是谁!”一番话说得嚣张至极,兼之有些市井俗语,倒震得对面的西勤良气得手直抖,许是这个书生从未想过会在这儿遇到田思博这种……市井泼赖,一时竟无言以对。站在西勤良身后的几个书生脸上皆流露出厌恶之色。
田思博哈哈大笑,李瑾瑜顿时觉得这一笑深得乃父真传,“哈哈,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刚才不是还威风地紧吗?一群酸腐秀才,蠢钝如猪,自己写不出这等佳作,就不要鄙视别人,你们有什么资格啊。”
西勤良不怒反笑,将折扇轻轻一挥,果然十足的酸腐气,“哼,我道是谁,原来是田家的世子思博小少爷,小小年纪便拿家世压人,果然是个除了家世再无其他的纨绔,呵,蠢钝如猪,小少爷说得是你自己吧。”言罢,这几人轻声笑起来,李瑾瑜顿觉不妥,而田思博这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少爷哪里受得了这等闲气,毫不犹豫地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西勤良,西勤良不过一柔弱书生耳,田思博虽然不是练武的料,但凭着这一身体重还有蛮力也不是盖的,他左手拉住西勤良的胳膊,几乎拉得脱臼,右手迅疾无匹照着他鼻梁就是一拳,李瑾瑜仿佛听到“卡擦”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
“哎呦!”西勤良痛得大叫,他身后的几名书生见状立刻大声斥责,不远处一直观望的王府侍卫这时候尽数冲了过来,和李府的六名守卫缠斗在一起,美酒佳肴碎了一地,绣着繁复花纹的精致屏风接连倒下,很快被留下一堆黑色脚印,木质栏杆被几人踩断,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李氏三兄弟本来以为田思博只是斗斗嘴,没想到真的动手打人,这种情况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
更令李瑾瑜担忧的是,在那些王府的亲兵之中,明显有两人的功夫在七品以上,“仅仅比我低两个品阶啊。”一个王府亲兵翻身来到她的面前,她必须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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