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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锁流光 贺兰茵 3280 2021-04-02 20:34

  第62章(2)

  “哦?”尹君睿不置信道:“若本宫没记错,天泉明酒一年只酿五坛,去年所产皆用于父皇寿宴,而今年的尚未出窖,试问这驿馆怎会有天泉明酒?”

  司马容微微一笑:“因为,这坛天泉明酒正是十二年前微臣与太子第一次陪皇上出关巡游的时候存下的。”

  尹君睿沉吟一会儿:“记起来了,就在驿馆西北角那棵最大最茂盛的榕树树荫下,我们曾一块儿挖了个地坑。”

  司马容道:“不错。”

  尹君睿道:“但当时为何要埋它,本宫着实给忘了。”

  司马容微笑:“那日太子与微臣对饮,没想半坛之后便醉了,翌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拖了微臣去埋酒,说下次你我再来此地之时,还喝这天泉明酒,看谁先醉倒。”

  尹君睿嘴角浮起一抹笑:“彼时不懂,天泉明酒并非陈年的好,而是新鲜的时候最为香甜。”

  司马容摇头:“陈年的天泉明酒并非不香,而是太香了,香到过于浓烈,以至不善酒量之人一沾便醉,反而品不出酒中真味,是以才道需趁鲜饮用。”

  “原来如此。”尹君睿颔首道:“不知那坛酒如今还在不在?”

  “已命人去挖了。”司马容一挥手,便有仆从上前禀报:“回容大公子的话,酒正在后堂开封,温过便送来。”

  “什么酒那么玄乎,一喝就能醉?我才不信呢。”华清打着哈欠从内房出来:“容大公子,太子爷,想拼酒可别落下我呀。”

  席间,一桌六人,谈笑甚欢。酒过三巡之后,华晴和夏瑶枕着各自的臂膀已睡成一堆,我则强撑脑袋,勉力保持一刻清醒。

  华清猛拍桌子,哈哈大笑:“这酒还真够劲!真够辣!痛快!来,我再敬你们一杯!”话毕,手还没够着酒坛,忽然头一仰,重重倒下地去。

  “怎么,才刚开始喝,清郡王就不行了?”尹君睿面色潮红,摇摇晃晃地朝司马容举杯:“容大公子,看来到最后,还是你我之间分高下。”

  司马容仰头,一杯到底。

  “妙极妙极。”尹君睿拊掌笑道:“常闻容大公子千杯难醉,本宫一直不信,如今总算信了。”

  “太子酒量也不一般”,司马容以指节抵住额头:“能叫微臣薄醉的,至今唯有太子一人而已。”

  尹君睿低低一笑:“如此说来,你我若不作对手,岂非太过可惜?”说罢往椅背一靠,再无声息。

  司马容星眸半掩,干净修长的手指紧握杯沿,在灯火下反射出一种透明的苍白。他抬头,怔仲望向窗外夜幕,半晌,静静地笑了。

  那是一种,孤独的,寂寞的,冷清的笑。

  那是一种,让人心中徒然涌起悲伤的笑。

  我不由握住了他的手。他一呆,回过神来望着我,眼底渐渐涌现一片怜惜,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脸庞,良久低低一叹。

  晚风拂如过客,撩起我的乌发,遮住我的眼,他的表情,刹那再也瞧不真切,只隐隐闻得竹筷击碗之声。他的嗓音,低沉而清润: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生之无求,死之无恋,红尘世事,莫若笑忘,却是难了,却是难了。”

  那一句‘却是难了’,低柔悱恻,百转千回。

  我半合眼,听着他反反复复地念,终渐渐睡去。

  迷迷蒙蒙之间,仿佛有两片温暖的唇覆上了我的脸。

  忽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灌满喉头。我被呛住,想吐,却被那两片唇死死封住,硬逼着我吞下去。

  我睁不开眼,只觉得身子很冷很冷,但喉中的液体却滚烫地惊人,自胸肺至丹田,似要将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

  我惶恐万分,不禁浑身颤抖,有人将我搂入怀中,以掌对掌,贴住了我的掌心。

  暖流自掌心一点点涌入,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慢慢扩散。我忽然不怕了,安静依偎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很低很压抑却仍然撕心裂肺,仿佛隐忍了极大的痛苦。接着,我的脸上沾到一滴雨水。

  我费力地撑开眼帘,身子极其疲倦,就连抬手也是软绵绵地。

  星辰仿佛只余指尖寸许,天色湛蓝如宝石,晴空明月弯弯如画。

  哪来的雨水?又一滴落下。伸手去抹,却惊见洁白手指上沾染的是触目惊心的红。

  血?!

  我慌乱抬头,才看见抱着我的他。

  俊逸的眉,挺秀的鼻,清玉般的眸子,永远温柔和熙的微笑。

  他柔声道:“吵醒你了?”

  我伸手,颤抖地抚上他淌血的嘴角,鼻子一酸,怔怔落泪。

  “儇儿。。。“

  我哽咽道:“竟以内功逼出蛊毒。。。你。。。你不想活了么?!”

  他笑着哄我:“哪有那么严重,我不是好好的么。”

  我气急:“你受的内伤,至少需调养十年以上。。。你知道么?!”

  “再如何,也总比你继续吃蛊药来得强。”他从我的腰际解下一只锦囊,将其中装的药丸尽数扔下地去:“你可知,那蛊药虽可延缓毒性发作,却也是另一种蛊毒,以毒攻毒,治标不治本,长期服用必损伤人体,淤塞经络,轻则武功尽失,重则终身残废。。。”

  我浑身一震,缓缓道:“在那之前,我会得到解药。”

  “解药?”他摇头苦笑:“你中的蛊毒乃西陵蛊术秘技五色蛊虫。据我所知唯一解毒之法,便是以内力逼毒。当然,亦需要施蛊者的血。”

  “施蛊者的血?”

  “唯有施蛊者的血才能令蛊虫沉睡,从而才有机会逼出蛊毒。”

  我一惊:“你杀了华清?”

  “还没到时候。”他的声音蓦地渗入一丝冷冽:“这次,我只要了他的血,没要他的命。”

  “你都知道了。”我看着他:“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这么傻?他就等着你出手,好将你除之而后快。”

  他看着我,淡淡地笑了:“你不理我,疏远我,我可以忍,但你一定得好好地活着。。。你难道不知,我将你的性命看地比自己的还重要?!”

  我狠狠咬唇:“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不用我管,我却不能眼睁睁看你受罪。”他蹙眉,目光中颇含了几分责怪:“你这个傻丫头,一个人吃尽苦头却从不肯对我吐露半字,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我心中一痛,泪水涌上来,又强忍着压下。

  “儇儿。。。”

  我转过话题:“那坛天泉明酒尝着奇怪,只一口就能叫人昏昏欲睡,你做了手脚?”

  他摇头道:“天泉明酒是极烈的酒,越陈越烈。十二年陈,哪是普通人所能承受。他们见我喝了,以为没事,便跟着喝了,孰不知,像他们那样是喝不得的。”

  “你又如何能喝得?”

  “我研得天泉明酒的秘方”,他浅笑:“一直喝惯了,便不容易醉。”

  我颔首:“所以,你的‘千杯难醉’便是这么来的。”

  “谁要‘千杯难醉’,能醉为何不醉。”他苦笑不已:“想醉,却怎么也醉不了,当真连糊涂一刻都不能够了。”

  我忍不住叹道:“可你每一次装醉,却总能骗到我。”

  “你又何尝不骗我。”他望着我,缓缓道:“一直说心里再没有我,一直不肯跟我走,对别人都是好,独独对我最无情。。。有很多很多次,我也差点被你骗到了。你骗我,骗地更狠。”

  我的泪,悄悄滴落在衣襟上。

  “我曾经对自己说,一辈子都不要放你走,哪怕被你怨怼。。。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他的微笑忽然朦胧飘渺地恍若镜花水月:

  “我怕,我未必能再护你了。。。”

  我惊惶抬头,那一抹痛,刹那灼伤了我的眼。

  温暖的唇瓣落了下来,唇齿纠葛,激烈缠绵。

  他抱我抱地那样紧,好似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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