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叶子摇摇晃晃的往下落,真像莫诺坠下去的身影,看着那落叶,有那么多的事情便涌入脑海。
莫诺怎么样了?灵鹫带着爹娘和灵儿离开,也是一点消息都没。
只怕宫里也不安宁。
远的顾不上,先顾近的吧。
安抚总归是起了作用的,百姓们并没有闹起来。
宫里没了主子,每个人倒是闲的很,只是新封的妃子们闲不下来,到处招蜂引蝶的。
只是大约莫诺平素管的严,宫内的侍卫们依然兢兢业业。太监们就不说了。
捞不到什么好处,又见鸢儿回来,纷纷涌上来,冷嘲热讽,鸢儿等她们说够了,才道:“想要男人倒也容易,我这就满足你们。”
她命人拟旨,盖上莫诺的大印。
除苏苏外,其余的女子全都配人。
这圣旨下去,自然都不甘心,挣扎着要闹事儿,要讨个说法。
鸢儿只是冷笑,索性这宫内的侍卫和文武大臣还算听她的,这也是奇怪的事情之一。她虽然不解,但也不想去弄明白,反正他们听她的就好,省的她费工夫杀鸡儆猴。
一时说什么的都有,但大都是一个主题,那就是宁妃娘娘吃醋,想要专宠,所以趁着豹王外出之际,将妃子们全都打发了。
鸢儿但笑不语,反正强加在她身上的名头已经是那么多,也不差这么一个,解释什么,她早晚要走的。
她又冷眼旁观,见几个侍卫宫女眉来眼去,似乎是彼此有意,征求了彼此的意见,鸢儿便许了他们终身。
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什么不好,何必这么苦苦相思,苦苦相恋,苦苦纠缠。
想在一起便在一起吧,她乐得做个红娘。
可是谁来做她的红娘?谁又是她的良人呢?
她已经没时间想这些,夜幕降临,她得去守候那个神出鬼没的怪兽。
她交代下去,宫里一应大小事情都听苏苏分派。苏苏感激,握着她的手,只说:“鸢儿妹妹,你瘦了许多。可是精神还好。”
吃不下去饭,睡不踏实,怎么能不瘦。
精神好是因为有支撑,她希望她能撑到一个月后,将一个完完整整的京城交到莫诺手中。
就这么点愿望,却是要煞费苦心的经营才行。
她尽全力,只是不想欠他一命。
这夜却是出奇的安静,铃铛没响,也没有惨叫声。天快亮的时候,鸢儿支持不住,终于沉沉睡去,然后惊醒,前后总不过半个时辰,外面吵吵嚷嚷的,乱死了。
她推开门,吓了一跳,五具尸体就挂在房门前。
什么人做的?她竟是一点都没察觉?
都是脖子里的伤,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怎么逃过哪些铃铛的?又是多么轻的手脚?
鸢儿打了个寒战,她碰上对手了,可怕的对手。
照这样的速度,一个月下去,这里的居民都要死光了。
不能再坐以待毙,她要主动出击。
交代大力今晚将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不能再有人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家,毕竟连连发生惨案,她居然将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她望着众人,郑重道:“如若再死一人,大家就把我的头砍去,到时我绝不还手。如违此言,天打五雷轰。”
这样重的话,终于让大家噤声。
朱家却是派人来,说是朱禹不好了。
鸢儿赶紧随他去朱家,要是那朱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也会一命呜呼的。她现在已经许诺下两条命了。
到了她方知主张把她找来的是张妍,而不是朱老爷子。
看来她同张妍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张妍真的以为她有办法救朱禹。
朱禹的状况确实不好,一张脸变的面红耳赤,而不是昨天的灰暗,就像是哮喘的病人,反复的咳嗽过后那种急促的病态的红,那呼吸也是受阻的,并不顺畅。
张妍见了她,一下子便跪下来:“宁姐姐,求你救他。”
鸢儿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会救他,只是时候未到,少不得先替他延命罢了。”
她走到床边,扶起朱禹,自己也盘腿坐下来,双掌抵住他后背。
老是听说用内功救人,现在她也试试,希望有效。
众人见她镇定自如,毫不慌乱,都以为她是真的有办法,也都镇静不少。
朱禹的身子很弱,她只敢使了一层的内力,怕他身子承受不住。
老天真是帮她,第一次救人,就这么好运气。大约半个时辰过去,朱禹的脸色渐渐好转,有点人样了。
鸢儿稍稍松一口气。
张妍扑上前来,轻声唤道:“朱公子,朱公子。”
鸢儿让开去,看着她给朱禹盖上被子,坚定道:“朱公子,你放心,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鸢儿在心里叹口气,就听朱老爷子道:“小儿什么时候能痊愈?”
她笑起来,心里突然想到让他们在一起的办法。
“药方我已经想好了,但是缺一味药引子。”鸢儿故作沉吟,观察着朱老爷子的神色。
朱老爷子毫不思索的追问道:“你说。”
鸢儿接着道:“需要朱公子所爱之人的心口血,只是这血取后,只怕这人就活不成了。”
言下之意,便是一一命还一命。
朱老爷子有点犹豫。
张妍听到了,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鸢儿看着她,道:“你个傻丫头,你愿意什么?人家朱公子心里喜欢的人是你吗?”
张妍点头:“我爱朱公子,相信朱公子也是爱我的。即使,即使他不爱我,我也愿意试一试。”
鸢儿又问道:“也就是说你愿意为了他献出自己的生命?”
“是的。”
朱老爷子颇为意外,正要说话,就听鸢儿道:“傻丫头,你没名没分的,何必为他牺牲,这世上的男子多的是。”
张妍缓缓摇头:“这辈子,我只爱朱公子一个人,如果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这样痴情的人呵。
鸢儿转向朱老爷子,恳求道:“我希望您能给他们一个在一起的机会,毕竟如果张姑娘不是朱公子最爱的人,那么他们双双都会死去,而如果张姑娘是朱公子最爱的人,那么张姑娘会死去,朱公子独活,岂不是有情人阴阳两隔?相信朱老爷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
这倒是,不管是或者不是,同意他们结婚,都只会有利于朱家,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同意。
见朱老爷子点头,鸢儿又道:“时间不等人,我看稍稍准备一下,婚期就定在明天吧。待他们成亲后,我马上救治朱公子。”
这一夜过的很艰难,所有人都忐忑不安。鸢儿再不敢大意,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注意着一切动静。
居然无事儿。
天快亮的时候,鸢儿松一口气。
这口气尚未松完,便见大力匆匆而来:“娘娘,秦端送礼来了。”
鸢儿挑眉:“送礼?”
“他听说要办喜事儿,想来喝喜酒。”
这人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让他进来显得她不够大度,但是放他进来又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倒真难决定。
但是她是那种小气怕事的女人吗?当然不是。
“大力,让他进来。你跟在他身边,不要离开,他去哪儿你去哪儿。你跟他说我家娘娘只稀罕你一个人,别的什么人不稀罕。”
看着大力离去,鸢儿笑出声来,喜事儿,嗯,今天是张妍和朱禹成亲的日子。
多好啊,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在这样危机紧张的时刻,有这么一场婚礼,将连日来的恐怖气氛都冲淡了些。
全城的人都来了,宴席从街东头摆到街西头。
有些奢侈铺张浪费。
鸢儿想,难得大家高兴,算了。
秦端果然一个人过来,他送的贺礼是一只古色古香的镯子。只是奇怪的是那只镯子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一直追着鸢儿,鸢儿一伸手,那镯子便毫不客气的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秦端环臂站在那里,笑着道:“鸢儿,我就知道是你。”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鸢儿只觉得不好,死命的想要把镯子从手腕上褪下来,可是那镯子像是生了根似的,她有拉有拽的,手腕都红肿了,可那镯子纹丝不动。
秦端一派悠闲:“别白费力气了,这是上天注定的事情。鸢儿,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把这镯子套在你手腕上。你注定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你是逃不掉了。”
竟是这样的事情,鸢儿气的都想要将自己的胳膊砍下来了。
可是婚礼要开始了,时间不等人,鸢儿只得过去,恨恨的,一边走一边褪着那镯子。
如今朱禹昏迷不醒,这场婚礼名为冲喜,一切都是简单的,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走完了。
张妍脸上红彤彤的,鸢儿坐在她对面,握住她的手,笑道:“恭喜你。”
张妍任她握住手,微微垂了头:“谢谢你,宁姐姐。”
鸢儿笑了:“放心,你们会白头偕老的。”
“不要。”张妍本能的抬起头,一双眼睛竟是惊恐的望着她。
鸢儿不解:“为什么?你不喜欢跟他一辈子在一起吗?”
张妍脸上闪过一丝凄楚,旋即坚定道:“我要他爱的人是我,我要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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