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妍的话,鸢儿旋即明白,她忽然不忍心再骗下去,有那么一丝想要告诉张妍的冲动,但想了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事未成,岂可轻言放弃。
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张妍了。
朱老爷子在一旁欲言又止,他本不是什么利欲熏心的坏人,只是为了救儿子,自以为对儿子好,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来,如今见张妍如此情深,倒真是有些惭愧了。
这女子当真是有些难得的。
他心里想,哎,罢了,如今都成了亲,就让这姑娘安心去吧。
他竟是对着张妍,深深的一恭。
一时把鸢儿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做什么。
张妍哪里受得起他这一拜,当即跳起来,扶住了朱老爷子的胳膊:“朱老爷,这样大的礼,您不是要折张妍的寿吗?”
她当即想到自己的小命已经在阎王爷手里攥着呢,命不久矣,说这样的话当真是多余。
朱老爷子浑然未觉,径直道:“你已经跟禹儿成了亲,该唤一声爹爹了。”
这句话相当于承认了张妍的身份,同意了他们的婚事,这样大的殊荣,当真让张妍喜出望外。
她盈盈跪拜下去,行了大礼,唤道:“儿媳谢爹爹成全。”
朱老爷子扶她起来:“是我们朱家欠你的。”
鸢儿在一旁看着,一时有些呆怔,直到眼眶里一动,一滴滚圆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她才察觉,暗想自己怎么还会如此伤感。
“鸢儿,你要是想,我们也可以成亲。”秦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站在她身旁。
鸢儿试了眼泪,笑道:“看到了吗?这都是你造成的,我不相信那怪物是凭空而来,这诡异的事情一定跟你脱不了干系的。”
秦端也笑起来:“鸢儿,你哭起来犹如梨花带雨,笑起来犹如雨后彩虹,都是那样美。”
鸢儿维持着笑容得体:“谢谢。但是别让我抓到证据,否者我一定饶不了你的。”
秦端忽然低下头,附耳道:“你抓不到的,因为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做的。而你,也终将是属于我的。”
他离的那样近,都快要贴住鸢儿的面颊。
她心里反感起来,觉得一阵一阵的恶心,突然就那么吐出来,喷了秦端一身。
那华丽的衣裳下摆立刻变成了水淋淋的模样,呕吐物脏兮兮的黏在上面,惨不忍睹。
鸢儿若无其事的掏出手绢抹了抹嘴,耸耸肩道:“这不能怪我,你说的太恶心了,我忍不住了,才吐的。”
朱老爷子察言观色,他虽非常不喜欢秦端,非常想要杀了他,但鸢儿有言在先,此次秦端进城相贺,任何人不得伤害他。他感念鸢儿救朱禹,倒也不想违背鸢儿的命令,此时便道:“请跟老朽去换衣服吧。”
秦端虽不愿离开,但衣服上的恶臭实在让他无法忍受,他皱了皱眉,还是跟着朱老爷子离开了。
鸢儿命人关上门,一双眼睛便落在张妍身上。
张妍没有半点悲戚之色,喜盈盈的,真的像是大喜的日子才有的神色,她笑的有些调皮:“宁姐姐,你是故意吐的是不是?”
鸢儿并不瞒她,扶住她的肩膀,在床沿上坐下:“不如此,他们怎么肯离开呢。我们的时间不对,他们很快会回来,我必须要尽快取你的血。”
她要做手脚,只能趁没有人的时候,而又要不让他们起丝毫怀疑,不着痕迹的让他们自愿离开,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张妍坚定的点头:“好。”
她躺下来,这是他们的喜床,她躺在上面,想象着朱禹就躺在她的身边,身下是柔滑的锦被,她的手缓缓拂过那样的表面。
她想,这样的床躺一次就足够了。
她想,这辈子能嫁给朱公子,此生足矣。
她想,他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闭上眼睛,一脸欣慰,一脸坦然。
她的话轻轻的:“宁姑娘,请动手吧。”
鸢儿动手了,不是一刀砍在张妍的心脏,而是点了她的睡穴。
她才刚刚将那碗盛满鲜血的碗放在桌子上,就传来敲门声。
鸢儿暗想,淡淡道:“进来。”
她脸上自有一股自然的悲色,盯着那碗血,稍了一样秦端,眼睛定格在朱老爷子身上:“朱老爷,我要去配药了。”
朱老爷让开去:“麻烦娘娘了,请娘娘把药方泻下来,老朽这就让下人去抓药。”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称呼鸢儿,倒让鸢儿一怔,或许是她猜错了,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连自己儿子都能牺牲的人,什么样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不必了,请朱老爷请人带我过去,我自己抓药即可。”
朱老爷子倒也不勉强,立刻前面带路:“娘娘请。”
鸢儿随他去,秦端也跟上来。
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鸢儿的身体,此刻仍是紧紧的跟着,身体有意无意的想要触碰鸢儿,但每次都被鸢儿巧妙的躲开了。
他开口,话语有些悠悠的:“鸢儿,你就如此恨我吗?”
鸢儿笑起来:“我不是恨你,我是非常非常的恨你,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
秦端有些幽怨的看着她:“那好啊,我等你来找我,将我生吞活剥了,只怕到时候你不舍得,让先让我把你给吃了。”
这是公然的挑衅,鸢儿冷冷道:“你不是来参加婚礼的吗?如今婚礼已经结束了,我看你也可以回去了。”
秦端忽然笑了:“鸢儿,这城里的粮食不多了吧。”
这话一下子戳到鸢儿的伤心处,她心疼今天排场铺张的宴席就是因为此,但怎么能被秦端看出她的难处。
她缓缓的摇头:“你也太小看西奴了,这城中的屯粮足足能撑两个月。”
“是吗?鸢儿。”秦端看着她,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强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
鸢儿停下脚步,看着他:“这一切事情是不是包括你马上给我离开。”
“鸢儿,你真狠心。”
“哼。”鸢儿冷哼一声,快走几步。
秦端站在那里没动,看着她的身影进入药方,他才淡淡的一笑,那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宁鸢儿,你早晚会投入我的怀抱的。
当初跟无离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他交给无离一包忘忧散,让无离涂在掌心,在他催动掌力的时候,那忘忧散也会融进掌力。
那是碎心掌,中掌的人也许能侥幸活下来。
但那是忘忧散,能侥幸活下来的人也不可能记得以前的事情。
他当然调查过李玉海的出身,他自然也是知道天山,他更知道天山上有个美丽的女子,他更知道这个女子一定会得到莫诺的青睐有加。
所有的计划,一切他都算计好了,看似什么都有疏漏,但实际上什么都是刚刚好的,无巧不成书在他的计划里演绎的天衣无缝。
那个灵鹫也快回来了吧。
朱府药房里的药很是齐全,鸢儿一一取了药材。
朱老爷子正要吩咐人去煎,鸢儿已经道:“这药还有一处独特之处,那就是贵在心诚。心诚则灵。”
朱老爷子自然不好强求,又带她去了厨房。
至始至终,鸢儿都坚持自己动手。看着药罐中咕咕的冒起泡来,鸢儿在心里松一口气。
快了,就快了。
煎好了药,她端着药碗去喂朱禹喝药。
朱老爷子紧张的站在她的后面,鸢儿并不着急,一勺一勺的喂的很是仔细。
少顷,她放下药碗,对朱老爷道:“两个时辰后,朱公子就会醒的。”
朱老爷感激涕零:“如此,就多谢娘娘了。”
他命人将药丸带下去,鸢儿见了,只是淡淡一笑,并未阻止。
她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要听天由命了。
两个时辰说快就快,说慢也慢。
等的人心焦。
但不管怎样,两个时辰后的时刻还是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床上的朱禹身上,看他缓缓的睁开眼。
朱老爷子大喜过望:“禹儿,你真的醒了。”
情真意切,鸢儿只是在心里冷笑,这戏只怕演的有些过了。
她不动声色的退出去,暗暗招了大力细细的问秦端这一天来都做了什么。
大力滴水不拉的说了,鸢儿眉头皱起来,难道是她想错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从她这儿取得药方?
她命大力查过,十一年前也发生过这样诡异的事件,当时被咬的人中就有朱老爷的爱妾。朱老爷非常喜欢她,是以她被咬后,他几乎伤心欲绝,打造了水晶玉冰棺保存她的尸身。
只是有一点她没想明白,朱老爷怎么知道她懂得这样的药方呢?
正在沉吟,就听见秦端的声音:“鸢儿,原来你在这里,害的我好找。”
她心里有些厌恶,但仍是笑道:“我去哪里不用向你汇报吧,婚礼已经结束了,请出城去吧。”
秦端涎着脸:“鸢儿,如果你能留我跟你同住几天,我想我可以派人送些粮食来。”
这倒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她岂能拒绝。
“哦?不知你想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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