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说罢,他大手一挥。三尺之外多出一道深坑,里面不时传来“丝丝”之声。风清月听到万龙池,身子一颤。没等他动,李流芳的酒葫芦突然飞来狠狠打在他的胸口,接着快步上前,一手捏碎他的琵琶骨,痛得风清月不禁嘶喊。飞脚一踹,风清月被揣进了池子中。
方丈双手合十,一脸悲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流芳不理他,自顾往前走。胖方丈连忙跟了过来:“智空啊,你怎么不等为师呢。”
李流芳差点栽倒在地,不禁停住脚步朝着胖方丈怒吼:“他娘的谁叫智空啊!”
胖方丈抬眼:“为师刚给你取得法名,怎么你不喜欢啊?我再给你换一换啊。”
李流芳彻底抓狂了。当初他就不该脑袋一热,得知少林方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结果给自己招来这等破事!他还是快点回去,让白惜容那个女人来挡一挡。虽然躲在女人身后有点不齿,但和尚不就是怕女色吗?!他这是一物克一物,嗯,这是兵法,是战术!
……
三日后,苗寨内锣鼓喧天,爆竹齐鸣,好不热闹。后来,司宝灵才知道,原来李流芳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打听白惜容的下落,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此刻,她看着待白惜容与李流芳一起联手对付少林方丈。方丈太有才了,居然开始游说白惜容去峨眉。只说三千白发皆是烦恼丝,只有剔除还能得到极乐。白惜容和李流芳已经开始落了下风,两人有气无力地倒在桌子上,胖方丈依旧滔滔不绝。那二人的这副模样让司宝灵捧腹大笑,笑的眼角都渗出了泪珠。
正笑着,喜娘走了出来,让她做祝词准备。司宝灵去了新娘子待得房间,与木莲说着一些注意事项。此刻,大厅内的长老缓步走出,中气十足地道:“掌灯!”
一时间,仆从执灯而上,室内霎时光辉明亮,更添喜气。婚礼现在开始了,方丈适时地停止了唠叨。白惜容和李流芳也连忙恢复了精神,站到一旁,喜气洋洋地观礼。
就在司宝灵搀扶着新娘子出来时,一阵蹄疾响,震动柱梁。箭矢激射而来,众人大惊,不由朝外看去。
只见一匹骏马破门而入,黑鬃赤鞍,神俊不凡。待众人看清马上之人,皆大惊不已——这人是谁啊,不认识!
相司晨是一路快马加鞭赶来,刚进苗疆之地就见着四周张灯结彩。福伯走南闯北,自然知道这是只有苗疆办喜事才有的场面。相司晨怒了——她要成亲,她居然要背着他和别人成亲?!
“谁敢成亲!”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倒不是因为这话很怪异,而是在马上之人说完此话之后,屋内顿时一片寒气,所有的茶水皆凝结成冰,一股压抑之气弥漫在空气中。
司宝灵在见到相司晨的那一刻,脑袋里已是空白一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相司晨说完这句话时,就看到了司宝灵。
她早已不是勾魂笑的模样,而是一个普通的苗寨女子在盛大节日时的打扮。头上戴着银饰花,花团锦簇,流光溢彩。百褶裙上缀着银片镶嵌桃花,一身盛装,娇俏可爱,更是平添了几分异族风情。
过了半响,相司晨突然明白了什么——那身衣服虽然是盛装,但好像并不是新娘子的打扮。
等等,他似乎弄错了什么……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司宝灵,她直愣愣地盯着相司晨。她多想说——自己不认识这个二货,大家忽视掉他吧。
相司晨在哪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脸在这刻快要丢完了。在场认识他的几个人也都默默地低下头——我们不认识他,不认识那个二货!
突然,司宝灵高喊了一声:“青空派师叔特来贺礼——”又朝着一旁的司仪使劲地使了使眼色。好在司仪经验老道,很快就接过了话。相司晨连忙翻身下马,顺着台阶下了:“苗疆大喜之日,我青空派特来祝贺。”
原来是中原的响当当的青空派啊,在场众人心中都长长的“哦”了声。诶,那他们怎么能就骑着马这样冲进来。
一旁的白惜容道:“这是中原礼节。”
众人又“哦”了声,心忖,中原号称礼仪之邦,这礼节还真是特别啊。
正当众人又将目光集中在了那对新人身上,却见新娘子突然掀开了盖头,冲着相司晨甜甜一笑:“姑父!”
“噗——”一旁掺着她的司宝灵差点喷出一口血,内伤啊……
木莲心道:哼,竟然捣乱了我的亲事,不好好敲一笔我对得起自己的么,对得起受了惊的新郎官儿么!在中原走了那么久,她也知道这个青空派是富得流油,更何况是青空派的师叔。
相司晨被她那一声姑父叫的很是心满意足,当即道:“姑父特地给你带来了七夜月香草,以及各式医书。”天知道他有没有带,反正事儿后回玄镜之地拿了送来就是。
话音刚落,众人皆倒吸一口气——好大方的姑父!
七夜月香草可是世间奇草,种子不过百颗,但种活的却不超过十株,这十株里又有七株在玄镜之地。
司宝灵已经彻底虚脱了,她真的不是认识这个二货……
最后,婚礼热闹的举行。新娘新郎,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众人举杯欢笑,从黄昏一直闹到了晚上,又围在篝火旁跳起舞,一片喜气洋洋。
司宝灵又喝多了,一直嚷嚷着白惜容,非要抱着她一起去跳舞。白惜容也喝了不少,两个女的手拉手就往火力走,吓得相司晨和李流芳一人一手一个,将那两个酒品忒烂的女人拉到自己身边。
司宝灵笑眼看着身旁之人,痴痴道:“这位仁兄,你看起来很眼熟啊,嘿嘿。”
相司晨挑着眉:“哦,是吗?”
“是!”司宝灵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扯着相司晨衣领,大声吼道:“你这就算命瞎子,居然敢咒我‘八字轻带杀气,多行不义必自毙!’”
相司晨无奈的仰头一笑——天呐,这都多久的事了,她居然还记得。看着司宝灵气鼓鼓地小脸,不禁伸手去捏了捏:“你都说了,以后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啦。现在由着你打好不好?”
司宝灵低头沉思,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便挥起拳头朝着他的胸口捶去。可惜,此刻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武功高强的女侠,几剂拳头落在相司晨身上,他只当是挠了痒痒。司宝灵很不服气,趁着酒意,牵起他的手掌,狠狠地咬了一口,最后看着那一圈牙印才心满意足道:“这就对了。”
相司晨拉着她倚在自己怀里:“阿灵啊,你擅自跳崖可是违背了我玄镜之地的规矩啊。”
司宝灵正靠着舒服,听得此言,脑袋昏昏沉沉,似乎“规矩”这两字很严肃。不由地抬头看着相司晨:“什么规矩,根本就没有这种规矩。”
“不,有!”相司晨肯定地答道:“我刚定的。未经尊者同意,不许擅自跳崖!”
司宝灵惊讶地看着他,不待她细细消化那句话,相司晨便深深吻了下来,含糊间似乎听到:“这就是惩罚。”
那个一直冷静如寒冰的人,此刻全化作炽烈,似要将她烧尽一般。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渐渐闭上了眼,笨拙的回应那个热烈的吻……
一月后。
玄镜之地刚刚夺得天下第一的逍遥尊者突然再次失踪。只留下张纸条,说有事找葛宁。
葛宁看着掌门俞宏带着昆仑宫的长老们杀来,一个头两个大。反正师弟将事情全权交给她了,那她就不客气了。直接道,这一代的尊者和宫主恐怕是没缘分了,不过他们的后代还是可以联姻。昆仑宫不管出什么事儿,玄镜之地一定相助!
一年后,江湖又掀起了新的风浪。
江湖中出现了一个白发魔女。传闻,这位魔女面容有如天仙,却是一头白发。举止怪异,时常对着一些书发呆后有哈哈发笑。据说此女酿酒术神乎其神,能够酿出让人忘却世间烦恼的神仙府,也能酿出使人痛不欲生的鬼罗刹。连续砸了魔教酒门下弟子三桩任务,一时间江湖流言四起。纷纷搬出了小板凳坐看那个白发魔女到底要对魔教酒使做什么。有人说他们是相爱相杀的恋人,也有人说他们要在酒上一争名号……
两年后,江湖里凭空出现了一种名叫报纸的东西——《江湖月报》。
第一期便是关于昆仑之巅的那场谜一般的大战,接下来几期又是记载着众人最为关心的白发魔女和魔教酒使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自此《江湖月报》顿时成了江湖人士的首选刊物。有人说这是百晓生办的,也有人说一个神秘的情报组织办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便是要买《江湖月报》,就必须去江陵城的月老庙!
此刻,正是三月桃花灿烂。一个女子倚在椅子里,一手覆在肚子上,另一只手放在药枕之上。一旁的男子一脸严肃地轻按扣脉搏。
司宝灵叹口气:“把出来了没啊?”
她很无奈,武功天下第一,医术天下前十的某人,把个喜脉居然把了一炷香的时间。
过了半响,没听得声音。司宝灵纳闷地抬头看了看自家相公,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反应。
再晃了晃。
还是没反应。
“……”司宝灵拍了拍额头,她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一个二货!原来相司晨沉浸在快要为人父的喜悦中,彻底呆住!
刚刚要收回手,却见相司晨风一般的站到她面前,连忙将她扶住,一脸激动,一脸兴奋,嘴巴张张闭闭几番,说不出一句整话。
司宝灵冲他甜甜笑道:“是喜脉!”
“娘子,这个喜脉应该就是那个喜脉吧。”
什么这个喜脉那个喜脉的!司宝灵扶着他的脸,认真地一字一句道:“你,要,做,爹,啦!”
果然,人不能接受太多的喜悦。待司宝灵说完这句话,相司晨彻底呆住,仿佛被人点了穴一般,既然发出诡异的笑声。
看着这个呆子,司宝灵满足一笑,不禁双手覆上还不太明显的肚子,心忖——宝宝啊宝宝,你可不能像你爹这么二!
继而又在脑袋中勾画了一个和相司晨完全相反的性格。温和变成张扬,低调换成显摆,沉默换成得瑟……手拿折扇,似笑非笑,一幅少年风流的狂妄姿态。
司宝灵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将是个什么样的娃娃啊……
时间还很长,江湖里的不断有着新的波浪。那些看似不在江湖里的人,其实在另一个地方,继续着他们的江湖。或刀光剑影,或平淡宁静,都没关系。重要的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有一个不离不弃之人守在身边,再加上几个志趣相投好友,闲来三杯两盏淡酒,或择个天朗气清的日子,一起策马高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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