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然自嘲的冷笑一声,淡淡道“于是我让欧阳倾自己选,是跟我回去。还是死。可是……”赵奕然似乎回忆起什么极端痛苦的事,哽咽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可是他宁愿死,都不愿意和我回去……他不愿意……”
欧阳灿偏过头冷冷的看一眼沉睡的欧阳倾,眼里居然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漠然。他冷笑一声,嘴角似笑非笑的翘起来。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我娘?!既然欧阳倾已经中毒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放过我娘?!”凌鸢冷终于还是忍不住,冲着赵奕然叫道。
赵奕然这才从那段回忆中醒过来,闻言冷冷的笑一声,尖着声音道“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她害的我家破人亡,难道这么简单就算了么?!何况,我也没有逼她。我告诉她,只要她服了四季,我便救醒欧阳倾,她自己心甘情愿答应的。”
凌鸢冷知道她没有说谎。的确,娘是可以为了那个男人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她的心脏还是密密麻麻的疼,疼的她几乎就要站不住。她在凉风里站着,只觉得比刀子还冷上几分,可是她毕竟是凌鸢冷。于是她没多久便又冷静下来,冷笑道“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娘送到欧阳堡?”
一针见血。
没错,既然说的那么好听是要报仇。那么,任由她自生自灭算了,为什么还要费上那么多功夫,把她以赵奕然的身份,送回欧阳堡?
明知道欧阳堡为了不得罪皇家,必定是会尽全力去救人的,明知道欧阳灿事母至孝,必定是会不顾一切护住她的。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把江颜,送到欧阳堡?
赵奕然愣住,呵,果然是自己带大的。心思果然细腻到极致。可是她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垂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欧阳灿的态度出奇的好起来。居然接过话去道“因为她对那个男人还是没有死心啊。”话里居然是带了几分讽刺和不屑的。言谈间都用‘那个男人’来代指欧阳倾,分明是不认他是自己父亲。见赵奕然的背影轻轻颤动几下,欧阳灿反而笑的更加开怀,道“她这二十年处心积虑的,不就是在找冬落么?中了冬落的只有江颜和那个男人。莫非她费尽心思,要救的还会是江颜不成?”
凌晨低头一笑,下一刻又抬起头来,道“欧阳夫人这一招真是妙啊。”见众人都还不是特别明白,凌晨又接着道“将江颜以自己的身份送回欧阳堡。自己却以江颜的身份活着。那么,等救醒了欧阳倾,不就可以双宿双飞了么?”
闹了半天,原来还是为了他。打的还是这个主意。
原来所有人的命运,都只不过起源于一个欧阳倾。
香气越来越浓烈,王怜花忍不住多嗅了会儿。却在片刻后,脸色惨白道“不对!香气有毒,大家快闭气!”
沈浪欧阳灿甚至来不及对视,便不约而同的掠到白飞飞旁边。欧阳灿离她更近,忙一把拉住她,往她嘴巴里扔进一颗药丸。
朱七七本来便没武功底子,只觉得头一阵晕眩,几乎便要晕厥过去,忙叫到“沈大哥……”
沈浪闻声回头,又见白飞飞已经安然无事,终究还是不忍心的。于是他还是拉住她带往边上。
欧阳灿刚安顿好白飞飞,便暗叫糟糕,忙回头要去制住赵奕然。
却见凌晨早已快他一步掠至赵奕然身边,一张脸难得的沉了下来。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好,却仍旧还是忍了,并没上前。
却见凌晨伸手道“交出来。”
他微微蹙眉,这才看见王怜花远远的冲着凌晨摇了摇头。都是聪明人,他不用一刻,便猜出来原因,于是更加安心的站在白飞飞身前,顺便还冲不远处的沈浪投去一抹似笑非笑的笑。
赵奕然却并不见丝毫慌乱。她轻轻巧巧的拂开凌晨的手,笑道“凌公子认为,可能吗?”
凌晨冷笑一声,眉角梢间都漫上冷意,道“那郡主的意思是,不给了?”
赵奕然怎么会怕他,本就是自小娇惯惯了的,习惯了说一不二,当下也不回话,竟然径直便绕过凌晨,便要离开。
凌晨脸色更冷一步,一个利落的转身便扣住赵奕然的手,沉声道“郡主信不信,要是你不交出来,今日定走不出这大门半步。”言罢,意有所指的看看不发一言的欧阳正仁,似笑非笑道“有人顾念着儿子,我可是什么也不怕的。”
赵奕然偏头看他一眼,道“你这,算是威胁我了?”
凌晨见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知道她是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当下也不避忌其他,若有所思的望一眼欧阳灿和沈浪,终究是眼神一暗,食指和中指弯曲,狠狠的嵌进赵奕然脚上的纹身。
赵奕然只觉得脚比当初自己一针针刺进血肉里还要疼,额角立刻布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也不自觉的苍白了,良久,她才有力气开口,开口却也依旧是嘴硬,道“你竟然,竟然敢对郡主不敬!”
凌晨冷眼低头看去,赵奕然的脚边已经暗红一片。他嘴角微微牵起来,口气却没半点温软,再次开口道“我最后只说一遍,把他们交给我。”
凌鸢冷闻声看去,冰冷的雪打在脸上,她只觉得寒意从脚底冒起,一直丝丝的蔓延到心底,冷彻心扉。记忆里的凌晨,从来未曾如此,赶尽杀绝。她自然知道原因的,一早便知道,可是没有猜到,凌晨可以利用她利用得如此彻底。果然,那个女人,才是他最重要的。她回头,却并不见那个该在的女子。
那个原本立着的白衣,像是忽然消失。
欧阳灿眼神一暗,手掌握成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是没有阻止。
赵奕然抬眸的时候,眼角瞥见一抹黑影迅速掠过。她略带疑惑的皱眉,回头去看的时候,如她所料,那个白衣女子,不在。
她本来便是极聪明的,马上便明白过来白飞飞打的是什么主意。再顾不得装下去,她扭头挥手,轻轻几个回旋转便躲开凌晨,竟是凌空一踏,借力飘走往后房跑去了。
凌晨心下一惊,没料到她的轻功如此之好。本能的紧随着她飞身而起,离她只有半身的距离,跟着她走了。
王怜花低头略一思衬,再环顾四周,便马上反应过来,当下也不再顾其他,紧跟着走了。
欧阳正仁的手藏在宽大的袍子下握了又握,直到青筋都几乎泛白,才略微的挪动了几下步子,停在依旧没有反应的欧阳倾面前。眼里的精光和算计顿时全都消失不见,竟像是老了几岁般,苍白了脸,嘴唇阖动了好几下,方才哑声道“倾儿……”
再说赵奕然,她本就是极擅于轻功的,当下也因为心急使出了全部力气,居然短短不过一刻,便越过了欧阳堡众多的亭台廊阁,到了欧阳正仁的寝居,屋里漆黑一片,她稍微有些气喘的停下,心里却似打翻五味瓶,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将杂念暂时都摈弃脑后,她隔着窗子看着没有开灯寂静的房间,总算稍微松了口气,却就在此时,一个黑影忽然从她身侧的窗子里极快的跃出来,停顿片刻后,飞快朝湖那边掠走了。
她由不得大惊,正要准备追去,却发现房间里似乎还有人声,凝神思考了一会儿,她嘴角微微的翘起来,推开门大步的往房里去了。
凌晨和王怜花的轻功虽说不是专长,却也也是不容小觑的,却如今远远的落在赵奕然后头,不由得都暗暗心惊。不约而同都冒出一个念头,这赵奕然怕是没有那么好对付。又疑心她故意示弱不知道为的是什么,更是耽误了功夫,是以赵奕然已经进了房间,他们二人才堪堪到门口。
却在几乎只来得及对视一眼的时候,听见房里赵奕然声色俱厉的惊叫,虽不知原因,凭他们的机智,却依旧是极快的掠进房间。
触目所及的,是一个坐在床上的白衣女子,还有红衣的赵奕然。王怜花见赵奕然俨然已是接近疯狂的失常样子,忙前进几步要拉住她。却刚只跨出一步,便被凌晨抓住,正疑惑,却听见凌晨在身后极低极低的声音,鸢晚不在这里。
王怜花这才定下神来看那个坐在赵奕然身前的白衣女孩子,果然,不是飞飞。
赵奕然本还以为白飞飞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才没去追那个似乎刻意出现想引开自己的黑衣人,却没想到这白飞飞居然反其道而行,走如此极端的法子,不由得懊恼非常。想到不见了的江正松和冬落,更是烦躁,一掌拍在眼前女子的天灵盖上,却尤不泄愤,冷哼一声,转身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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