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看着已经一路颠儿颠儿跑过来的小厮,脸上笑意不减,也不回答,转身便进了院门。只是转身背对王怜花后,脸上的笑意迅速退去,不由自主便叹气。
谁不是想爱,不能够。
王云梦见到自家儿子仍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时,憋了很久的火气终于“轰”的一声炸开,抬手便将桌子上的杯子拂落到地上。杯子是紫金制成的,倒也坚固得很,在地上滑溜溜的转了个圈又滚到了王云梦脚边。
王云梦也不去看,只看着王怜花厉声道“花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怜花心里飞快的盘算一会儿,才避重就轻道“娘……”
王云梦怎么会不清楚自家儿子心里的小算盘,还没等他开口便已经先制止道“别打算蒙我!你这孩子,你说你媳妇娶不到也就算了,大不了另外找,你怎么还把我们家传之宝“织云锦”给了人家做嫁衣?!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傻的人!”
王怜花有些心不在焉的玩着手里的折扇,等王云梦的火气差不多了,才厚脸皮的上前几步也坐在王云梦旁边揽住她,撒娇道“诶呀娘,一块布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咱们送给飞飞大婚的贺礼了。”
“你还好意思说!”王云梦却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骂道“你这个败家子!那是普通的布么?!那是天下仅此一块的织云锦!是留着给我未来儿媳妇的!”
王怜花掏掏耳朵,赔着笑脸道“诶呀娘,你别那么小气嘛……”见王云梦就要发飙,忙又接着道“娘!再说欧阳灿和飞飞的婚礼是假的!”
王云梦这才停下就要敲在王怜花头上的手,疑惑道“你说什么?”
王怜花凑到王云梦耳边,如是如是的耳语一番。末了挥开折扇准备扇风,但又立即反应过来现在天气冷,有些尴尬的顺势收了回去,道“娘,这场戏还得由您帮个忙呢。”
窗外的风刮得更紧了些,平日间丫鬟们养的猫都不知窝到了哪儿,竟是寂静非常。
秋水庄临湖的院落里,大片大片的竹林开始落叶。流月静静的给站在二楼静立的凌鸢冷披上外衣,轻轻叫道“小姐……”
凌鸢冷的头发没有挽起来,一袭如墨的青丝就那么柔顺的披在背上,被风吹的不时的飘扬起来。她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不断被风卷起来又抛到地上的竹叶,淡淡道“事情做好了么?”
流月眼里轻微轻微的有一丝犹豫闪过,片刻后开腔答道“小姐,做好了。”
凌鸢冷没有看她,收回护栏上已经冰凉的手,转身进房,却忽然想起什么,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道“流月,这样,真的是你要的结果么?。”
流月的手霎那间冰凉,似乎连血脉都冻结了,她的目光却始终不肯停在凌鸢冷身上。
凌鸢冷倒也不等她的回答,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又似乎没有,然后她掩了门,隔着门道“流月,谢谢你。在一切事情还没明朗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最好的结局。”
流月对着冷冰冰的门发了会儿呆,终究是下定了决心。下到内院捉了鸽子,将信塞进鸽子脚上的卷筒里,看它渐渐飞远。
做完这件事,她从容的顺着石子路进了江颜的房间,恭敬行礼道“夫人,小姐将嫁衣做好了。”
江颜脚上的蝴蝶依旧鲜艳欲滴,她扯了红色的被子盖住自己,冷声道“按我的要求做的?”
流月将头垂的更低,道“是,按夫人的要求做的。”
江颜坐在床上,连纱帐都是纯粹的大红,冷笑道“那好。那,很快,咱们就该去欧阳堡凑凑热闹了。”
欧阳堡大大小小的亭台院落都挂满了鲜艳的红。去往大厅的路旁树上挂了天下第一巧匠制作的小灯笼,精致灿烂。
菱花榭是新近布置了的新房,湖周围的大小亭子都新移了菱花,芬芳四溢。老远就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欧阳灿少爷特地叮嘱,在湖边的花丛中辟了块地,用新鲜青藤制成了秋千,更以奇花点缀,中间辅以玉石。在浅白色的菱花中间,更是显眼异常。其他院落则同意摆了白飞飞最爱的木叶清。皆是成片成片的,飞一吹便飞花四溢,羡煞了无数先来游赏的各家千金。
新人拜堂后,需要过了园子里的秋水荡方可进入菱花榭。为此新郎欧阳灿还特地请了能工巧匠制作了异常精致的画舫,舫里挂了欧阳灿亲手描绘的新娘白飞飞的画像。听说照明用的是举世无双的夜明珠。
欧阳堡向来便乐善好施,如今少堡主七日后办喜事,特地允诺大摆七天的流水宴。更有专门的下人在街上贴了告示,指明无论何人,无论是何身份,只要婚宴期间在此地,便可无条件参加流水宴,并可获赠欧阳堡送出的小玉坠。吸引了无数人蜂拥而至。
说来倒也真是可叹,人群来势汹汹,欧阳堡却准备充足,竟看不出丝毫的仓促敷衍。丐帮长老以下者,不下千人参加,皆是众口一词,啧啧称奇。
另外,开了清秋园,惠芳园专门招待宾客。园里更是请了当今天下最红的戏班连演七日不停。不少贵妇人都闻风而至,欧阳堡一时间人山人海。
再来,派了大量人手往天下各地遍发请柬。凡是江湖上有头有脸或者和欧阳堡有生意往来的,全部在被邀请之列。
快活城依旧灯火灿烂,快活王坐在厅里的主位上,看着那张制作精美的请柬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半响才看向跪着的侍卫,道“你确定这欧阳灿要和白飞飞成亲了?”
侍卫有些不明白他怎么这么问,但依然如实答道“主上,千真万确。欧阳堡为了这件婚事可谓花钱如流水,虽然如今婚礼还有几日,竟大摆七日流水宴,宴请各路人士。并且还广发喜帖,江湖上稍微有些威望的都被请到了。”
“哦?”快活王习惯的挑眉,冷笑道“那这么说,这件事竟是真的了?”
侍卫拱手道“欧阳堡到处都已经张灯结彩,理应不会错。”
快活王还没来得及答话,已经有一双手以飞快的速度抢过他手上的请柬,瞪大了眼道“他们要成亲了?!欧阳灿要娶白飞飞了?!”
快活王依旧有些犹豫,皱眉道“七七,你说这会不会又是一场戏?”
朱七七拿着请柬,看着封面上明显是出自当代画仙林青柠手笔的欧阳灿与白飞飞的画像,思索道“欧阳灿爱白飞飞,这倒是真的不假。可白飞飞,她怎么会愿意嫁给欧阳灿呢?她明明……”
快活王听她这么说,倒也是真的信了几分。又转念想,这大婚的消息都放出去了,既然已经尽人皆知,那欧阳堡总不会自己给自己难看,想想朱七七最近因为沈浪郁郁不乐,也是心疼,当下定了主意,决定带她去出席。
道“七七,那这婚礼,你是打算去了?”
朱七七放下请柬,坚定道“去!为什么不去?!我倒是想看看,白飞飞到底是不是真的舍得下沈大哥要嫁给欧阳灿!”
一旁的小泥巴闻言忍不住便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小姐哪里是因为白飞飞,分明是为了见沈公子。脱口而出道“小姐你分明是为了沈公子嘛……”话还没说完耳朵便已经被揪起来了,疼得她不断求饶“小姐,诶呀,我不敢了……”
朱七七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情大好,似乎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头忽然就落了地,心安不已。便也笑闹着和小泥巴打闹起来。
快活王宠溺看她开心的和小泥巴跑远,转眼间又换了冷漠神色,冲身旁的财使道“依你之见,咱们该送欧阳堡一分怎么样的大礼呢?”
财使随手便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金算盘,拨弄了一阵后煞有介事道“主上的意思呢?”
快活王见他那样,知道他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不耐烦道“把算盘收起来。那你说,咱们这交易,是赚还是输?”
金无望摊开手掌,笑道“主上心里已有计较,又何必问我?”
菱花榭的花厚厚的铺了一层又一层,脚踏过便带香。欧阳灿站在门外,心里忐忑,手几次抬起来想敲门,却终究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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