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迫不得已
入宫后,南越王独孤寒出奇的安静。他自第一天来过后,便没有再来探视过。只有赵雪松来过景仁宫两次,但他也只是很平常的问候,并没有谈及什么重要的事情。
天青色一团笼着即将要下的雨,白薇坐在屋内开始有些感到不安。
雨很快就像倒豆子一下哗哗落下,这雨下得真大。白薇看着雨若有所思,突然眼前一亮,她迅速站起身叫来小德子和玉钏。
白薇换了一身太监服和小德子一起出了门。
小德子带着她向西宫走去。西宫里驻着皇宫的禁卫军,楼景明就在那里。
幸好雨势大,宫道上几乎看不到人。
待见到楼景明时,白薇的衣服全湿透了。
白薇把免死金牌和兽牙做为信物交给他看了看。楼景明盯着信物的眼微惊。
看着楼景明一脸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白薇想起脸上是贴了赵琼丹的皮,于是尴尬地笑了笑,“易容了呵呵。”
而这时一旁的小德子却上前对楼景明说道:“楼参将请过来一叙。”
楼景明又惊讶地打量了一眼小德子,想了想,把小德子进了内屋去说话。
白薇坐在外面,绞着湿衣。也不知小德子单独跟楼景明说了些什么话,她都喝了一杯茶还不见出来。
正想着小德子会不会把自己给卖了,楼景明和小德子出了来。
楼景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又看看一旁的小德子,好像在思考什么。
“楼将军,我们来说说怎么里应外合吧。”白薇站起身笑道。
楼景明这才回过神来,正色道:“好。”
楼景明拿出一张地图在桌上展开,上面是整个大明皇宫的布局。
“这里是皇帝现在住的地方,是由赵雪松派兵把守;还有这里是太皇太后的宫殿,也是由赵雪松的人把守。”
白薇仔细听着,看来独孤寒连楼景明也不信。
“赵雪松的儿子赵捷守在华元门。”说到这,楼景明不屑地嗤笑道:“华元门是个偏门,守军薄弱,不过如果皇宫被宫的话,这道门是能以最快速度出宫。哼,赵雪松怕万一皇宫被太子攻破,他心疼儿子的命,所以才让他守这个门。”
还没开战就想到逃路,在楼景明看来是个怕死的懦夫,所以他看不起赵雪松父子。
白薇陷入了沉思,她记得赵雪松的儿子赵捷只不是过靠着祖辈荫护的一个纨绔武将,虽身为武将却总是贪生怕死,而且还好女色。
“去弄个女人送给他。”白薇目光闪亮,唇角含笑。
楼景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美人计?”
白薇狡黠一笑,“这小子有了美人就什么也不顾了。把他的令牌偷出来再说。”
“这计可使。”小德子眸光沉沉。
白薇又道,“只是怎么找个美人来呢?”
小德子说道:“这事就有劳赵婕妤了。”
白薇讶然,“赵婕妤不是和赵雪松是一个族的人吗?”她会帮这个忙?
小德子看了眼白薇不解的样子,慢慢说道:“赵婕妤与赵雪松是一族人,不过,她也是当初赵家为了讨好皇帝而献入宫的。本来她在家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书生,两人相亲相爱,可是被赵雪松硬是给拆散了,后来那书生被赵雪松找人打了一顿,不久便病死了。赵婕妤心里一直恨透了惟利是图的赵家,总想有个机会为书生报仇。”
白薇听完小德子的话更是惊得睁大眼,“你连这事也知道?”
她记得他才来宫里一年,怎么对这些事这么清楚?包打听再世啊!
“呵呵你真够八卦!”白薇佩服地朝他竖起大拇指。
小德子脸一紧,眉又皱了起来。而一旁的楼景明却一脸愿闻其详的意味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八卦的意思就是很能打听。呵呵”白薇讪笑。这时,她的身子一颤,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你不要紧吧?”楼景明担心地问道。
“不要紧,我们继续吧。”白薇呵呵笑道。湿衣服贴身穿还真不好受,等回去了洗个热水澡就舒服了。
小德子看了看她,想要说什么,看她注意力集中在地图上,只好紧抿了唇。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去盗令牌;一路替换赵雪松看守皇帝和太皇太后的侍卫。”小德子像一个指挥官,面色严峻地布署,“这些动作要同时进行,我们要将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白薇有些怔地看着他,一个小太监啥时也变得像运筹帷幄的将军了?独孤夜熙那小子手下还真没有吃白饭的人啊。
几个人又约定了行动时间,暗号,等商议好,雨还没有停下。
“这里没有太监的常服,真是抱歉。”楼景明送他们到门口对白薇抱歉地说道。
白薇摆了摆手,“这天气热,就当洗个冷水澡好了。”
而一旁的小德子却总是皱头眉,好像在担心什么。
一回到房,白薇用晚膳前还好好的,可是到临睡前,却发起了高烧。
为了散热,小德子将她脸上的假面揭掉。伸手往额上一摸,触手却是滚烫。她是连日焦虑又逢淋了这场雨没及时换衣服,这才发起了高烧。
可是这样的她怎么能请太医过来看?
“现在我们怎么办?”玉钏在一旁也急得直搓手。
小德子眸光一沉,紧抿的唇终于张开,“我去找个人来。你仔细看着她,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吩咐完后,他便转身出了去。
玉钏不停地给白薇换着湿布,白薇的意识越来越微弱,脸烧得通红。玉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子又去看门口。
过了许久,门口终于传来敲门声。
玉钏的湿巾一下掉在盆里,紧张地问道:“是谁?”
“是我,开门。”门外的声音很平静,玉钏听了赶紧跑过去开了门。
小德子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二殿下独孤靖熙。
一见靖熙,玉钏吃了一惊。
靖熙没理会她吃惊的样子,越过她直向床前走去。
昏黄的烛光下,映着一张红通通的脸。
“阿娘……”靖熙轻轻唤了一声。
白薇紧闭着眼,唇嚅动着却发不出声。
“快给她看病。”小德子急得一个箭步上前提醒靖熙。
靖熙回过神来,立刻从随时带的一个包里拿出一些药来交给玉钏,“你快去将这些药熬了。”
玉钏拿着药却是不动,她看了眼小德子,小德子朝她点点头,她才拿着药出了去。
靖熙又掏出几个药丸来放到白薇的嘴中让她吞下,又绞了湿毛巾给她敷在额上。当他听说她进宫时心里有多么高兴啊,可是接下来听到她因为淋雨受了寒发着热时,人一下子就慌了。他也知道这宫里的太医都是十叔的人,他起初还怀疑这不是真的,可是他来找他一定是她了。而且,她发热肯定很严重,不然他不会来找自己。幸好他平理喜欢读些医书,在一座废弃的园子里偷偷种了很多草药。现在他就住在这个院子里,这个院子时原来是太监们住的,后来因为年久失修便弃了没住了。母妃死后,那些人就将他扔在了这个废园子里任他自生自灭。可是他们哪里想到,这个园子虽然是破败不堪,可是他却是很喜欢住在这里的,因为这里有他种的草药,还有他偷偷藏的药书。
今天中午的雨下得很大,而她却淋了几个时辰,能不发热么?
“你是怎么弄的,让阿娘淋成这个样子?”靖熙一脸怒火地瞪着小德子。
小德子眸光依然沉沉,好像古井深幽无波。他并没有看靖熙,只是盯着白薇,话却是对靖熙说的,“你只要把人治好就好。”
靖熙被他这傲慢无礼的样子气得一噎,哼了一声也转过了脸不去理他。手慢慢抚上白薇的脸,真的好烫,不过,这样的她真是美,蝶翅一样的睫毛轻轻扑闪着,红艳的唇像是一颗鲜艳遇滴的樱桃……他的手轻轻在她脸上抚摸着,他的唇角也带了丝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笑意……
“把手拿开!”一道隐怒末发的声音响起。一只手也用力地扣住了靖熙的手,将他的手远离了白薇的脸。
靖熙惊愕地回过头看着他,一脸愤怒,“你放开手!”
“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小德子冷冷地道。
身份?
靖熙眸光一寒,狠狠瞪着他,“她是我阿娘!”
“那你就做个好儿子!别对你母亲动手动脚的!”小德子眼中燃着怒火,唇边却带着无尽的讽意。
“我喜欢……”靖熙也无惧地迎着他的目光。
“你要是再这样,你以后怕是连面都见不到她的!”小德子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极力平静着。可是眼中却迸射着不能忍受的怒火。
靖熙听了身子一僵,愣愣地看着他,“你……”只是说了个‘你’字就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整个人就呆呆地看着他,因为他眼中的寒意确实骇人。
两人就这么眼对眼瞪着,谁也不肯认输。
就在这时,玉钏端了药进来。
一见他们对峙也是一惊,捧着药站在门口。
小德子一下放开了靖熙的手,冷冷地下了逐客令,“送他回去。”
“不……”靖熙不肯,看到他的盛怒却又不敢说。
玉钏端着药怯怯地道:“这药……”
“放下,你送他回去。”依旧是冷得不可拒绝的声音。
玉钏忙把药放下,对着靖熙道:“二殿下,请。”
靖熙想要争两句,却只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阿娘的药两个时辰喝一次。”说完便哼地一声出了门。
玉钏送靖熙出了门,靖熙又细细地交代她怎么熬药,几个时辰喝一次。又拿了一个瓶子出来给玉钏让她等白薇热退了后再给她吃。他现在担心的是屋里面的那个恶煞,要不是他威胁说以后也不能见到她的面,哼,他才不怕他!
靖熙一走,他就走到桌边端起药来到白薇床前,她的脸色在服了靖熙的药后好多了,没有之前的那么红了。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汤勺药放到嘴边细细吹凉了,放到她嘴边。白薇喝了一口,迷糊中觉得嘴中一股苦涩,便不悦地皱了眉,闭紧了唇,再不肯喝。
小德子见她不肯喝,知道她嫌苦,于是轻声劝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才能身体好。来,再喝一口。”他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可是不论他怎么说,白薇就是不张口。
无计可施的他也犯起愁来,心想怎样才能让她喝药?看着她粉嘟嘟的嘴唇,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来。
“这个可是又香又甜,你再不喝,就有人来抢了。”
白薇迷糊中听到有人说又香双甜,脑海中马上出现了奶奶慈祥的脸,还有奶奶手上端着的冰糖雪梨。小时候她咳嗽的时候,奶奶总是炖这个给她喝。
一眨眼,一碗药就露了底。她竟然连苦和甜都分不清了。
药喝下后,白薇的热很快就退了,手脚却开始变得冰凉起来。
“冷,冷……”白薇仍闭着双眼,由红变白的唇哆嗦着。
他见了心里一下又沉了下去,她这是没有发汗,必须要把虚汗发出来,她的烧才能完全好。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白薇,轻轻摇了摇头,又长长叹了声气。
“她现在怎么样了?”玉钏送靖熙回来,看到床上的白薇又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你出去吧,今夜谁都不要进来。”他吩咐玉钏在外面守好。
玉钏诧异地看着他,却没有问为什么,马上出去将门关上。
他眉眼中尽是无限柔情又有些无奈地朝着床上的人笑了笑:“这次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了。”
说着他脱了鞋子衣裳上床,然后挨着白薇躺下,双手紧紧抱着她。一抱着她,他的眉就不由得紧拧,她身上果然冷得很,抱着她好像抱了块冰块。
而白薇却好像凑近一团火炉,那团温暖诱着她不断靠近,不断去汲取……
当她的脸紧紧挨着结实的胸膛时,只听头上传来一道压抑的呻吟。而白薇却终于偎着‘火炉子’安静下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做起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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