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2)
稍时，施苍回神，他摸了摸我的头，柔声问：“这些日子可还好？”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施苍听了，表情很欣慰，却也有掩不住的失落。
我忍不住抬手抚向他眉间的细纹，轻道：“二哥，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施苍握住我的手，微点了下头：“二哥相信。”
许是各自心绪使然，简单几句话后，兄妹二人竟沉默无言。
一时间，斗室内静寂无声，只余彼此心跳。
良久，我犹豫着先开口：“二哥，你是如何知道此处的？”
施苍道：“你来泗州之前，国师曾给过为兄一张玉府的地形图。”
原来如此。
“二哥，四哥说国师近期会再来泗州，你可知是哪日？”
“说是明日。”
我暗舒一口气，这就好，明天定要将这笔糊涂债理清不可。
一个时辰后，我们重新回到书房，吃完午饭，施苍说要去见个朋友，可能会晚些回来，让我不要等他。我问是去找北宫焰吗？他默认。
除了玉府，北宫焰在城内还有一个落脚点，名曰“齐悦商馆”。我知道这个所谓的商馆，表面上是经商赚钱，其深层职能却相当于现代的驻他国领事馆，集官府各种功能于一身，包括搜集情报。
施苍走后，我躺在软榻上花了半天时间消化在暗室中说的话。他除了介绍北宫焰近期在京的活动情况外，还简略的讲了讲朝中的局势，说父亲和仲尚书之间的争斗愈发激烈，皇帝坐观虎斗，正中下怀；还说有迹象表明仲尚书似乎握住了父亲的什么短处，总之而言，形势不利于相府……
我浮想联翩，如果仲狐狸真的打算使用自己先前作为“药引子”提供给他的两条情报，那情势当然不利于施狐狸。当初，姓仲的不肯与我合作，如今又拿着我的情报“当饭吃”，我可不能白白的帮他捧饭碗，得想个招控制局面，在推他毁掉施家父子的同时还要保证施苍和施榕哥俩少受牵连。
思虑良久，脑中渐渐聚拢出一个方案——“两手抓”，先会施狐狸，劝退，若他不识相，再会仲狐狸，借力打力。
只是，找谁跑腿呢？
原本还有顾新和墨雨，现在是不能指望了。从眼下情势看，北宫焰肯定不会允许我动施家分毫；施苍和施榕自然不在考虑之列；我又不想让梅寒卷进来。算来算去，可信的人就这么几个，显然，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日色渐深，没等到施苍，我一人吃了晚饭。然后在书房看书，直到顾新来例行请安才知道北京时间已经过了九点。推开窗门，望着无垠的夜色，心下不由有些担心，不知道为谁。想了想，我拉着素青来到府门口，刚望了一会，茗雨就跑过来悄声说适才有人扔给他一张纸条。我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晚归，勿等。
转身回望院内高耸稠密的树木，我困惑，施苍的人到底隐在了哪儿呢？
一夜噩梦，天将晓时，素青将大汗淋漓的我叫醒。
“小姐，可是做恶梦了？”素青一边帮我擦拭额头的密汗，一边问。
“水，快给我水。”嗓子干涩灼痛的厉害，像被火烧过一般。我居然梦见了苏径澈，居然梦见了女儿，居然梦见了他父女俩被追债人逼着跳下了悬崖，血肉横飞的……
“小姐，给！”
一杯饮下，再来一杯，连着三杯下肚，惊跳的心才渐渐的缓了下来。我颓然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帐顶，前世的幕幕又在脑中鲜活起来……
刚洗漱完毕，素青又进来，说顾总管来请安了。
我不胜其烦，窝着火走到门外，没好气的让他退下，以后不许再来这个院子。
想是从未见过我如此失态，顾新怔了怔，而后才说主人和二舅爷午时会回府……
我冷冷的打断他，回便回了，告诉我作甚，难道想让本小姐下厨做饭？
顾新愣住。
我甩袖离去。
本欲回屋，可心里堵的厉害，想了想，我转身朝花园子走去。身后，素青跟了上来，我不耐，让她自去。小丫头不敢违抗，可又不敢真的走，于是与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的跟着。
正是花团锦簇的时节，花园子里各种名贵花草争奇斗妍，竞相开放。寻得一处浓荫，我背靠大树席地而坐，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红情绿海，脑海中不停环放着女儿满是鲜血的小身子以及苏径澈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小姐，小姐……”冥想间，素青远远的向我招手。
烦！
我转过身去，不看她。
“小姐……”未几，背后响起素青小心的声音。
我不耐烦：“说！”
“是，有客求见小姐，说是您的……”
“不见！”我的什么？有谁是我的？
“小姐，来客是个老人家，说您一定会见他的……”
老人家？
我赶忙起身，疾步回走，老头儿来了？
“小姐，您慢点……”
来到客厅，空无一人。我看向素青，人呢？素青也是一脸莫名。恰时茗雨进来，说客人不顾拦阻自己去书房了。
闯书房去了？他到是不客气！
挥退茗雨和素青，严命二人不许跟着，我外表淡定，内心烧火的又来到书房。一看，老头儿果然神态安闲的坐在我的书桌前、我的座位上。
走过去，我一把夺下他手里的字本，嘲讽：“你到是一点都不客气。”
老头儿捋捋胡子，笑得狡猾：“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礼？”
“一家人？”我气愤道：“说的好听，若不是你老婆，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怎么会和女儿分离？今天你要是不把这本烂帐给我理清楚，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气馁，是不能把他怎么样。
“算了，”我摆摆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草龄几何？。”老婆那么年轻，估计这家伙年纪也不大，夫妻俩分工到是明确，一个留在现代化身为“我”照顾甜橙，一个跑到古代当国师，那我的下一世、他们的女儿由谁照顾？
“你可以叫我肖剑，年岁嘛……”他手指轻点桌面，一副卖关子的表情：“不便透漏。”
我撇撇嘴：“谁稀罕？哎……这身体是你本尊，还是别人的套子？”
肖剑瞪眼：“我怎么可能这么老？当然是别人的。”
我咬牙：“你装的到挺像！怎么不早点找我？害我一人孤单了那么长时间？”
“那是，我本职就是一个名满世界的明星演员。”肖剑得意洋洋，又幸灾乐祸的说：“早说多没意思，若不是为了看乐子，我才不愿意到这鬼地方来。”
我拍案而起，怒道：“你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笑话？”
肖剑微怔，看我脸色实在不善，遂稍稍敛笑，佯装正经道：“当然，主要是为了帮你。”
这还差不多。
“暮枫，你坐下，坐下，不要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
“暮枫，听我说，你父母很好，苏径澈很好，甜橙也很好，一切都好，你呢，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结婚生子，我回去后会给你立个长生碑的。”
我立刻反击：“我也会给你立个……”想想，不对，“你还能回去？”
肖剑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我当然能回去，在我们那个时代，只要有足够的理由，并在相关部门备个案，可以在各个时空间自由穿越。”
晕！居然有这种事情。
我转入正题：“闲话少说，你现在就给我讲讲这笔烂债的来龙去脉。”
肖剑确认：“现在？”
我点头：“对，就是现在！”
“好像不合适吧？”
“你还想拖？”
“暮枫，两分钟后会有闲人进来，你确认现在想听？”
闲人？谁？
“小姐，主人和二少爷回了。”门外响起素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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