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3)
我一副认真的样子看去,那黑疙瘩似乎是山、旋涡状的物体好像是淤泥、有个貌似人形的东西肩上扛着根长棍正迈步向淤泥走去……
红军过草地?脑中忽然一闪。
呃……这想法对古人来说更抽象,还是不要开玩笑了。
我摇摇头:“不识。”想了想,又郑重的补了一句:“我对画……一窍不通。”
皇帝不语,只看着我,眸色深幽难辨。片刻,他随意从架上抽出一幅画卷,边展开,边说:“可一窍不通亦不影响夫人轻松赢取天下至宝……《平湖秋月》图。”
还不都是你们安排的?本小姐不过是只被下了套的羔羊,我忍不住腹诽。转头不满的瞥瞥北宫焰,他讪讪的笑了一下,将目光移开。
“陛下若是喜欢,改日我亲自奉上便是。”反正那画是你们用来寻人的诱饵,兜来兜去都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若你们愿意收回最好,省的给我惹麻烦。
皇帝一听,连连摆手:“那画既为夫人赢得,朕断无收回的道理。”说着,他看向大祭司,平和中不失威严的说道:“国师,既邀夫人前来赏画,何不展开一观。”
大祭司躬身应是,随即持画上前……
我屏息凝神,心跳随着画轴的缓慢展开而骤然加快。
一看,不是另一半《平湖秋月》图。
“这是……”我暗暗舒口气,和北宫焰对视一眼,不解的看向大祭司。
“夫人,您看这是何物?”大祭司指着画上的一只小动物,不答反问。
看了看北宫焰,没有任何暗示,我故意托腮沉思,想了片刻,然后一副不确定的语气回答道:“好像是只松鼠。”
“松鼠?”老、中、青,三个男人齐齐一惊。
我更加莫名,也有些不安,问北宫焰:“怎么了?”
他看着我,指指画:“舒儿,你见过此物?”
当然见过,前世常带女儿去动物园,小家伙最喜欢这个东西了。
可我没敢点头,只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他们的反映太怪异了,好像从没听说过似的。难道……这个世界没有松鼠?又或者,有,但却不叫这个名字?
“夫人如何知道此物叫松鼠?”皇帝紧紧盯着我,目光带着某种逼人。
现代人谁不知道?即便不去动物园,电视里也整天放。
稍稍稳定心神,我回视他,平静的说:“梦里曾见过这个东西。”
一句谎言,需要千万个谎话来圆,我没有撒谎的天赋,却被迫在这个世界中一再为之,且,每每说出的理由都低级的让人难以相信。既然连略显单纯的施榕都瞒不过,我也不指望能糊弄过眼前这几位。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实言相告。
“梦里?”皇帝和大祭司异口同声。
北宫焰却显平静,没跟着表示惊讶。
总算有些默契,我欣慰的想。一般来说,但凡涉及不愿说的事情,我通常都会以‘梦’来搪塞推托,他早就清楚这一点,施榕也知道。
走出司天署,抬头望着星光,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这场针对我的‘考试’最后因久病卧床的太后突然昏迷不醒而嘎然终止。皇帝和大祭司匆匆离去,甚至没来得及安排我和北宫焰。
夜,很冷!
但我却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舒心和惬意悄悄从心间流过。被皇帝质问的感觉并不好,尽管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和北宫焰一样,只是怀疑我和《平湖秋月》图有关。但,一想到施榕,我便对这个自己曾甚为期待的结果抱有几丝抗拒之心。
“你怎么看?”归途中,我看着一直沉思不语的北宫焰,问道。
闻言,北宫焰怔了怔。
片刻,他了然。解释说:“那幅画我之前并未见过,和你一样,也觉得很突然。”
我点点头,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北宫,你……之前没见过松鼠吗?”
北宫焰注视着我,眸中纷杂难辨,默了默,他道:“舒儿,不管是耀国,还是雍国,不仅无人看到过此物,且也未听说过。”
心,咯噔一下。
“或者,你们可以找猎户辨认一番,他们长年在深山中打猎,想必会……”我垂眼,期期艾艾的说。
“不必,比起他们,我更愿意相信舒儿的眼光。”北宫焰抓住我的手,郑重说道。
我抬眼看他,不解的问:“既然你们都不知道松鼠为何物,那……那画是出自何人之手?”
北宫焰摇摇头:“我亦不知。”
我一头雾水:“皇帝之前没和你沟通过?”
“没有。”北宫焰说。
我疑惑:“你们不是一直都合作的很好吗?”
北宫焰笑笑:“舒儿,不要想了,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信:“皇帝说到你与《平湖秋月》图之间的关系时,你为何让我否认知情?”
北宫焰默然。
我追问:“为何?”
“我……怕!”沉默了半天,北宫焰才犹豫着吐出两个字。
“怕,”我讶然,揶揄道:“这世间还有你害怕的事?”
北宫焰定定的看着我,忽而,将我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我怕……怕你不是她。”
这家伙,原来还会逃避现实。
从他怀中挣开,我笑笑:“若事实如此,怕有何用?”
次日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欲起床,又觉得冷,想想,好像没什么事,不如再赖会儿。刚重新躺下,就见敏儿端着洗漱品进来,“小姐,既然醒了,就快起来吧。”
我不理她,往下缩缩,拉过被褥又将自己埋了起来。
“小姐,四少爷来了。”敏儿拉拉被角。
施榕来了?
我倏地坐起身:“你说什么?”
敏儿无奈的摇摇头,重声重复说:“四少爷一早就来了,现下正在听风堂候着您呢。”
我赶忙翻身下床,边穿衣边责备:“你怎么不早些喊我起来。”
敏儿撅撅嘴,一副委屈的样子,道:“小姐,奴婢就知道您醒来会埋怨,可四少爷又不让吵醒您。”说着,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做奴婢的,难啊!”
“小丫头,长本事了不是?”我斜了她一眼。
敏儿不惧,上前帮我理了理裙带,笑问:“小姐,您还记得昨儿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吗?”
怎么回来的?坐马车呗,呃……好像半路上就睡着了。
“死丫头,你敢取笑小姐?”我后知后觉,瞪她。
敏儿不以为意,戏谑道:“小姐,看您睡的那么香,想是不记得了,还是奴婢告诉您吧,是主人抱您进来的,全府的人都看见了。”话音刚落,随即又触电般的“哦”了一声,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小姐,您的外衣也是主人亲自给脱的……”
“死丫头,想找打是不是?”我一把提溜住她的耳朵。
敏儿好像不觉得疼,笑嘻嘻的提醒道:“小姐,您要是再不去,四少爷可要自己进来了。”
赶紧松开她,我提起裳裾就往外跑。
“小姐,小姐,您还没挽发梳妆呢。”敏儿急忙在后面拉住我。
顿住,我抬手摸摸头发,好像是乱糟糟的。
“敏儿,给小姐我梳个最美的发式。”
一路上我喜滋滋的难掩笑意,边走边想入非非,若施榕是四指男的话,那……恩?对了,怎么没看见北宫焰?往常他若没公事的话,一般都会在房里等我醒来。
“敏儿,早间可曾看到主人?”我拉住小丫头问。
“哦,”敏儿一副刚想起来的表情:“是了,主人早间来过,那时您还在睡,主人不让打扰,并让奴婢转告您,说他进宫一趟,让您午膳和晚膳都不用等他。”
又进宫了,是因为画吧?
另一半有了眉目,他……是该忙了。
抬手看了看心型戒,我叹了口气,施榕,会是你吗?
“四哥。”刚迈进院,我便扬声喊道。
稍时,一袭白衣的施榕从室内大步走出来,看上去挺拔俊朗,丰神无双。
“舒儿,醒了?”施榕脸上溢满笑容。
我挽住他的胳膊,笑着点点头,眼神不由得往他左手上瞥去,和前几日相比,包扎的绢布薄了很多。看来不能再拖了,若是伤口愈了合,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会有机会采血。
想到这儿,我扬起脸,指指他的手指,问道:“四哥,你的手怎么样了?”
施榕翻了翻,答:“很好,你不用担心。”
很好?
结痂了吗?
千万……不……要啊!
我赶紧拉着施榕进屋,把他摁在座位上,二话不说就解他的绷带。
施榕抓住我的手阻止,不解的问:“舒儿,你要干什么?”
我甩开,继续拆布:“让我看看你的伤。”
施榕不允,再度握紧我的手:“舒儿,不用看了,哥哥没事。”
哭,我现在关心的不是你有没有事,我关心的是……能不能蹭到血。
我定定的看着他,一副坚决的口气:“四哥,我今日非看不可。”
施榕无奈,重重的叹口气,放开我的手,同时也伸出他的左手:“诺,你看吧。”
薄薄的几层布,我却解了很长时间,到最后一层的时候,我顿住,眼睛直直的盯着,心开始‘怦怦’骤跳,手也有些颤。
“舒儿,你怎么了?”施榕握住我微微抖动的手。
摇摇头,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说:“没事。”
“可是害怕?”施榕担心道:“害怕的话就不要看了。”
“不行,”我摁住他欲抽出的手,“我要看。”
施榕又是一声叹。
缓缓揭开最后一层遮盖,不想只一眼,我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小指,齐根处断,伤口处已经结痂。缘分?还是宿命?他二人到底……到底谁才是债权人?
“舒儿……”施榕急忙起身抱住我摇摇欲倒的身体。
舒缓了片刻,我挥挥手:“四哥,我没事。”
施榕不信,责备了我几句,坚持把我抱坐在腿上:“舒儿,哥哥真的没事,”说着,又指了指已经结痂的伤口处,道:“你看,已经大好了。”
“好了……”我难掩失望,喃喃自语。
“要说宇辰枫的医术还真是了得,连宫里的太医都自叹弗如……舒儿,你怎么了?”施榕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几晃。
我赶忙定神,笑笑:“自然是高兴,没想到四哥的伤竟好的这般快。”
“傻丫头,这下总该相信了吧?”施榕看着我,满脸柔情悦色。
我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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