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张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一脚踹开了简文芊的房门。手脚并用,利索的掀起简文芊带着体温的被子:“文芊、文芊,起床了!不是昨天说好,今天去找我娘么?”看得出来,张袖今天的心情很好。
简文芊,伸手拉过被掀起的被子,甚不情愿的睁开眼:“。。。。。。衙门有这么早上工么?”说完,简文芊就裹着被子翻个身,继续要睡。
“唉,别睡了别睡了!我是怕等天亮以后,我娘会忙得来不及和你谈谈呀!虽然你看了李大娘给的书,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要实践比较好!你别妄想着一去就坐上了仵作!”张袖非常有耐心的从简文芊手里夺过被子,一把丢到了床下。然后悠闲的坐在房里,好不嫌弃的喝着隔夜茶,等着简文芊起床。
简文芊几次伸脚够不着被子后,终于选择放弃。大大的打个哈欠,这才从床上坐起。穿衣服时,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眼悠哉悠哉的张袖。
当简文芊洗漱完毕,天乐的早餐也忙活完了。
简文芊食欲缺缺的望着眼前那碗白米粥,瞌睡不断。垂着的头像是钓鱼般,手里的筷子也滚到了地上。简文芊显然是没这么早起床过,导致现在非常的不适应。以至于她连坐着都能够睡着。
张袖抬起手指,力道适中的在简文芊身上一戳。痛觉战胜了睡意,简文芊彻底醒来。看到张袖和天乐都忍着笑低头喝粥,简文芊轻咳着转移话题:“天乐,从今天开始,你也该去上学啦!不是我说,那白鹿书院的学费真贵,一年要十两银子呢!”
天乐使劲将嘴角的弧度往下降,可嘴角总是更快的画勾:“嗯,我今天就去上学。”说完,终究是扑哧一声给笑了出来。张袖不敢惹怒简文芊,只是小声的轻合着天乐的笑声笑着。
等天乐收拾完,只留下了龙龙在家看屋。临行前,简文芊看着龙龙那可怜巴巴的眼,从厨房里面翻出昨天的剩菜,拌了碗饭给龙龙,三人这才离开。
三人一同出门,简文芊考虑到时间还早,决定先送天乐去上学,然后再去衙门找张大人。张袖对此表示毫无异议。
清早,路上行人并不多,但是做生意的已经陆陆续续将摊子摆好,正有序的做着准备工作以便迎接即将到来的忙碌一天。
“哼,一大早真是晦气。我宁愿将自家的包子卖给那个丑八怪,也不愿意卖给那个杀人犯。”卖包子的大婶将一笼笼包子搁好,手脚忙碌的同时,嘴也没闲着,不时的对着隔壁馄饨摊位的大娘抱怨着。
由于路上人并不多,加上卖包子的大婶不曾控制嗓门。以至于让路过的简文芊一行人听到了,简文芊只是笑笑,觉得自己地位提高了些。好歹人家愿意卖给她了不是?
天乐和张袖担忧的对视一眼,见简文芊并没有发怒,才放下心来。
那卖馄饨的杨大娘看到了简文芊,也就没接着卖包子大婶的话,只是不屑道:“可不是!尤其是那不要脸的小蹄子,竟然还死活要嫁给那个杀人犯。我看啊,这叫蛇鼠一窝!”
……
将天乐送到白鹿书院门口,简文芊和张袖的默契的站在门口,看着天乐走进白鹿书院的大门,直到看不见背影了,简文芊和张袖这才准备去衙门。却不想,这时从门口疾步走出一人。
张袖定睛一看,竟然是容熙。张袖突然想起上次容熙托付的事情还没有办成,不由的有些心虚的别开脸。这一动作却引起了容熙的注意。容熙往回倒走了几步,直视着心虚不已的张袖问道:“不知道容熙去年托付张捕头的事,如今可有些眉目了没?”
张袖讪讪笑着,顺道努力的想要找点借口。可惜不是很成功,因为在张袖思考的时候,容熙的贴身侍童静轩抱着药箱子从书院里面跑了出来。显然静轩将容熙的话听得清楚,这个时候看到张袖没回答公子的话,不由的嚷着:“就知道你们这些女子都是不守信用的!”眼底的愤愤之色,好似张袖犯了滔天大罪似地。
“静轩!”容熙喝住静轩,看向满脸歉意的张袖。容熙体谅张袖的忙碌,既要顾着衙门,又要顾着身体重伤的简文芊,以及心灵重伤的天乐。况且,他虽然着急见那人却也知道缘分二字是强求不得的,只是他还是要提醒提醒张袖,别忘了承诺才是!
简文芊见这三人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又曾经听张袖提起过自己的小命全是仰仗了容熙,于是上前致谢,再顺道替张袖解围:“在下简文芊,那日多亏公子相救,不然。。。。。。”
容熙扯出个微笑,笑得毫无诚意:“救人是本份,简小姐不必挂怀。”说完,扭头唤站在一旁的静轩:“我们走吧!”
张袖见容熙远去,才擦了擦头上的汗,嘴里唠叨着:“虽然清源县不大,但是找一个人却是难的。”
简文芊戏谑道:“难不成在这巴掌大的清源县,还有张捕头找不到的人?”简文芊在衙门住过不短的时间,和捕快们的关系不算差,所以,简文芊清楚的知道张袖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算不上捕快。
“唉,连相貌特征都没有,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说那人吹的曲子好听。文芊,你说这样的人,我上哪里找?小横山连接着几个县,我又怎么能够查得到?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轻易许诺。”张袖状似悔恨的跺脚,虽然心里并不轻松。但是如果再来一次,她的选择依然如此。她张袖宁愿失信于人,也绝不愿意让简文芊丢了性命。
“这曲子人人都会,会吹曲子的人更是多了,难找也是理所当然的。”简文芊拉着张袖往衙门走,宽慰着沮丧的张袖。
张袖知道简文芊并不太认识衙门的路,所以打起精神快走几步在了前面:“那曲子倒不见得人人会。至少在清源县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个曲子。我这个喜欢动刀动枪的人,听了都喜欢极了。”看到简文芊满脸疑惑,张袖解释道:“我那天请容熙过来救你的时候,无意间听容熙吹了遍。”
简文芊了然的点头,由于两人已经到了衙门,所以都没有再说话。
刚到衙门口,张袖就看到两个人正击鼓鸣冤。没多久,两个衙役就开了门,将击鼓的两人拉了进去。看到张袖和简文芊站在门外,衙役们朝两人点点头,没有合上大门。
张袖看着敞开的大门,苦笑:“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了。等等吧!娘肯定会先升堂接案子。”张袖虽然不是捕快,但是做起捕快的事情也不含糊。所以将自己和简文芊安置在后堂,听听击鼓的人有什么冤屈。
张大人刚刚坐定,便将惊堂木一拍:“堂下之人有何冤屈?”堂上的张大人比起那次升堂审李大娘伊清一案时,显得要从容很多。目光如炬而犀利,让人忍不住收起那些歪心思,深怕被张大人看穿。
堂下女子紧紧握住身边男子的手,又朝那男子点头,动作缓慢却又异常的坚定。女子得到男子鼓励的微笑后,这才回话:“民女钱芹,想为自己正名。在下并非杀害王家妻主的凶手,还请大人明察秋毫,给钱芹一个清白!”钱芹并不洪亮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大堂里飘荡,语气里饱含着决心。
“钱芹,你可知道?当日若不是皇子大婚,女皇大赦天下,你这条小命早没有了。当日你俯首认罪,为什么今天又来喊冤?莫不是觉得最近衙门牢房宽敞了不成?”张大人显然对“大赦天下”四个字颇为反感,语气冷得如同寒冬。
这也幸亏钱芹遇到的是张大人,要不然早被人乱棍打了出去。要知道,判错案子是影响到官员升迁的。
堂下的钱芹毫不退让,坦荡的迎上张大人审视的目光:“民女原本也觉得能够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不曾想过再上公堂。只是民女回家之后,左邻右舍日日冷嘲热讽,县民处处为难我,这些我都可以忍耐。
只是,我不忍让孙异跟着我受苦。他原本是我被抓进去之前定下的,我以为自己被抓进去以后,这个亲事也泡汤了。却想不到他竟然一直在等我,即使连父母都不肯相信我清白的情况下,孙异却依旧站在了我这边。我原想退婚,让他以后找个好人家。可是他宁死也不肯离开。
这样的好公子,遇到是我钱芹的幸运。我愿意拼上一切去追回自己的清白,给他一个安稳的家,不至于跟着我处处受到为难和嘲讽。。。。。。”说到情动处,钱芹微微红眼,手却紧紧握着身边男子的手。
张大人将目光移到那个含着泪光,一心一意注视着钱芹的公子。虽然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倒也可人。张大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夫郎,无论何时都全心全意跟着自己的夫郎。当她说话,他便专心的在旁听着,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若不是。。。。。。
张大人收回自己的思绪,将钱芹的状纸拿下,沉吟半响才道:“那段时间衙门忙得不可开交,也许有错漏的地方也不一定。钱芹,带着你家公子下去吧。我会派捕快再去查探一翻,你们要在家里等我消息。若是有冤屈,本官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如果让本官知道,你们是在戏耍本官,本官定要你们好看!退堂!”
钱芹感激的几番跪拜,才携了孙异的手离开,简文芊目送那紧紧相连的背影。想起了自己伤势刚好,方书紧紧握着自己,陪她承受人群里的嘲笑和讥讽。简文芊眼眶一红,泪水差点落下。
“文芊、文芊,你走什么神呐!娘,叫我们过去。”张袖扯了扯简文芊,领着她去书房。假装没有注意到简文芊红着眼,她看简文芊的那番遮掩,显然并不想提起。刚刚的后堂听审,大概多多少少触动了简文芊的心思。她也曾在闲聊时,经听天乐提到过一个叫方书的人。
张袖推门进房的时候,张大人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气色好了不少的简文芊,张大人当下笑道:“你总算是来了,衙门最近很缺人手。”手头事情不少,张大人选择开门见山的谈。
简文芊微微一笑:“多谢张大人给民女这个机会。”客套还是需要滴,虽然简文芊并不喜欢。
张大人看了简文芊好一会,这才叹气道:“李大娘生前曾多次向我提起你,如果李大娘在的时候你就跟着学艺,如今也能独挡一面了。
仵作这个职业,虽然不入流,但却能掌握活人的生死,所以需要经验丰富,观察入微,善于用脑,耐心相当。你的用脑我已经领教过了,足以堪当刑席之职,只是又怕你对天凤国的法律认知不够。
我看这样吧,你一边跟着王仵作实践,一边学习天凤法律。你一个人要养活两个,等你熟悉以后,仵作和刑席都交由你来负责。当然,做两份工钱也有两份。”张大人又想了想:“你不必担心自己忙不过来,其实刑席和仵作是息息相关的。那王仵作带会你以后,也会继续留下做你帮手。”说完这些话,张大人显得有些疲倦。即使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提起李大娘,张大人总有些伤神。
简文芊心里一暖,张大人恐怕是担心自己负担不起天乐,所以有意想帮忙。但是又担心直接给钱伤了她脸面,所以才将这两个相关的职业一并交给她做。而且清源县是个小县,即使身兼两职也并不会有多忙。想到这里,简文芊欠了欠身子:“多谢张大人栽培,晚辈必当竭尽所能。”
张大人微微颔首,知道简文芊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想起方才钱芹的状纸,张大人递给简文芊:“这个你怎么看?”
“晚辈觉得,如果是真正的凶手,既然已经被释放了,必然不会再自己走进这里。可是这钱芹。。。。。。我刚刚在后堂听她说话的语气,倒是很诚恳。受所有人排挤的滋味并不好受,连累关心自己的人受到排挤和辱骂,更是难过。如果钱芹真不是凶手,那么此举看来,晚辈倒觉得是合情合理。”简文芊斟酌着字句,眼睛快速扫过状纸。方才后堂的听审,让简文芊不知不觉的站在了钱芹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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