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当简文芊哼哼唧唧，摸着后脑勺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早已经大亮。原本简文芊正该死的专心致志咒骂昨晚下黑手的人，却瞥见一滩刺眼的艳红毫无预警的窜进她微睁的眼帘。

　　被眼前的红色一刺激，简文芊顿觉不妙，人迅速的清醒过来。在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番茄酱可以充当吓人的玩意。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简文芊循着血迹望去，只见李大娘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李大娘胸口插着匕首，整个人倒在血泊里。衣服穿着整齐，周围并没有扭打的痕迹。

　　简文芊顾不得还在疼痛的后脑勺，发抖的双手，颤巍巍的向着李大娘的鼻息探去……

　　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片嘈杂的脚步声，简文芊脑袋一片空白的转过头，从半敞的门里看到衙门的捕快表情一脸凝重的跟在李春花身后，随着李春花直直奔着简文芊这个方向走来。

　　当李春花从门外瞧见趴在地上的简文芊时，立时悲催的哭嚷着：“我娘果然被她给杀死了！”不待随行而来的众捕快有所反应，李春花登时一脚将门给踹开，冲进去就扑向简文芊。不给简文芊有所反应的机会，一拳又一拳扎扎实实的落在简文芊身上。

　　简文芊显然没见过这等仗势，所以当下就呆住了。等身上的疼痛传到脑子里的时候，人已经被李春花死死的抱住扭打进行中。

　　李春花一口咬定是简文芊害死了李大娘，饶是简文芊大呼冤枉，也被捕快拷上铁铐子：“是不是冤枉，张大人自有定夺。你还是老实随我去衙门走一趟吧！”说完，便不容分说的一拥而上，将简文芊给带走了，留下坐在原地嚎哭的李春花。出大门时，简文芊看到另一群捕快正进来，而大门外早已围满了人。

　　“丑成这样，居然还这么不安分。”一位买菜回来的男子，对着简文芊一脸唾弃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看着围观群众，顿时扑上来凑热闹的人问。

　　“哎呦，那个新搬来的丑八怪杀人啦。”最先到场看到一切原委的最敬业围观人员，对那个发问者给予解说。

　　。。。。。。

　　简文芊由着那些话钻进脑子里。心像是被一把无情的利刃，一刀一刀毫不留情的绞着。不，她根本不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讽刺与唾骂。她只是还没法接受李大娘的突然死亡。明明那一晚，李大娘还在她旁边说着未来，说着要离开，说着要好好的过生活。才过了两晚，人却已经不在了。

　　李春花撕裂的哭喊声，让简文芊难以面对。她若是昨晚没有喝酒，那么就不会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也不会听不到一点响动就被人给暗算了。她甚至在猜想，当她睡得正熟的时候，李大娘正在屋子里向她大声求救……

　　她不能接受，她简文芊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思绪在脑海里翻滚的时候，简文芊人已经被带到公堂之上。李春花早已跪在了下面，而张大人正拍着惊堂木，嘴里喊着肃静。

　　简文芊这辈子没跪过，所以即使面对张大人审视且疑惑的目光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身后的捕快失了耐心，朝着简文芊一踢，简文芊便重重的跪下。膝盖吃痛，竟然一时也难以站起来。

　　张大人走着正常程序：“堂下何人？所为何事？”这一声喝问，饱含张大人的怒气与悲伤。李大娘之死，太过突兀，太让人惋惜。

　　堂下，李春花道：“草民李春花，状告简文芊杀死我的母亲李大娘。昨晚我娘回家安慰过我几句以后，就离开了。然后约定早上带我去见伊清最后一面，可是我在衙门口左等右等不见我娘来。张大人也知道，我娘这个人一向严谨。”李春花说到这里，微微抬头看向张大人，见张大人点头赞同自己的话，李春花这才接着往下说：“我当时心里就觉得糟了，我娘从来都没有过食言的情况。考虑到娘说伊清之事略有眉目，说不定被凶手知道后，为了不被娘亲发现，所以偷偷把娘……把娘给害了。我越想越慌，于是击鼓鸣冤，带了各位捕快大姐，随我前去看看。果然，一进门就看到简文芊在我娘的房里鬼鬼祟祟，而我娘则没气了。”

　　李春花话音刚落，在外面听候审案的清源县百姓，一片唏嘘，纷纷指责简文芊的禽兽行径。

　　张大人再度拍了拍惊堂木：“肃静！”待堂下听审的百姓安静下来后，张大人才看向不发一言的简文芊：“简文芊，你可认罪？”

　　简文芊不可置信的望着李春花，她何以就那么肯定李大娘是她简文芊所杀？这个案子的疑点简直比太阳还明显，事情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怎么可以轻易的做出结论？况且，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简文芊也是个受害者啊！

　　“禀大人，草民是无辜的。草民昨夜喝酒到半夜才回家，在床上酣睡时，因尿急而醒过来。那个时候李大娘屋里还有灯火，门也没关。我想着那天捕快说找到的尸首有可能是李家夫郎，所以，这才想前去安慰安慰李大娘并询问一下情况。草民正准备上前去安慰的时候，脑后突然挨了一棍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李大娘屋里，而李大娘就倒在离草民不远的地方。草民正要大呼报案的时候，就看到李春花带着捕快出现。”

　　“可有人证？”张大人眉头紧锁，目光里隐隐有悲愤之情，显然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被情绪左右，以免判断错误。

　　“草民记得离开酒肆的时候，还是酒保小窎搀扶着我出酒肆。”简文芊眉头一皱，天乐不在家，张袖在照看天乐，屋里能够证明自己的人一个都没有。除了小窎外，只是，小窎也并不能证明她没有杀人。唯一能够证明的就是，她有一部分没有说谎，而另一部分则是空白一片！

　　“传人证。”

　　捕快领命之后，速速离去将小窎传了进来。

　　被捕快带来的小窎，虽然和简文芊的话如出一辙，但是并不能证明简文芊不是杀人凶手。死亡的时间等一系列情况还需要等邻县仵作验尸以后，才能够知道。所以张县令暂时退了堂，又将简文芊收押在重刑犯的单间囚室里。

　　由此可见张大人对此案的重视，以及李大娘平时在衙门的地位。

　　当简文芊在牢房里戚戚然度过第一个夜晚的时候，张大人则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案桌上摆放着几份文案，除了牢房犯人的突然倒毙离奇事件、李家夫郎伊清死亡案件、以及李大娘的死亡案件。

　　张大人不时抬头，眼睛在后两份案卷上来回扫荡，表情却显得那么的一筹莫展。景华，景华，衙门失去了你后，我什么事也办不成了么？

　　想到这里，张大人忍不住叹气。她犹记得前阵子李大娘告老之时，给她推荐了一个仵作人选。那个人不仅仅心思细腻，不贪，而且思路清晰敏捷，人亦聪明。对于一个仵作来说，不贪、细致是比较主要的。不贪，才不会昧着良心在验尸上作假，从而让死者沉冤难雪。细致，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对于仵作来说，任何一个微小的地方也行许就是破案的关键。而且有她的教导，那个人将来的成就，不会在李大娘之下。

　　她也记得李大娘说起的那个人时，脸上神采飞扬，如同枯木逢春。一向沉稳的李大娘，竟然也有失态的时候。那得意的样子，如果琢玉的师傅，遇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玉石般兴奋。而那个人，正是姓简，名文芊。

　　那么，这简文芊究竟有什么理由去杀有意提携她的李大娘呢？

　　况且，听张袖说李家夫郎失踪之时，简文芊也颇为担心。

　　她还记得那晚李大娘验过伊清的尸身之后，就脸色大变，表情难堪极了。甚至连初验报告都忘记写，就匆匆忙忙的回家了。她当时只当李大娘因为伊清的死打击过度，当时也就宽容的没有多问。打算等李大娘调节好状态后，再做询问。只是，哪里知道那一晚就天人永隔了。

　　李春花也着实可怜，夫郎含冤而死，凶手至今还没追查出来，接着连娘也死了。

　　张大人头痛的揉着太阳穴，想着尽可能的迅速破案，给李春花一个交代，让死去的李大娘和伊清能够早已入土为安。

　　李春花来报案的时候，她在悲痛之时赶忙派出捕快去隔壁县请仵作。算着脚程，想来明天傍晚时分应该能到清源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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