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桌子听见司徒不凡的声音,忙挑了一盏宫灯进来。屋子里突然涌进一丝亮光,如华心虚的闭上眼睛。怕被司徒不凡看出来,装作是翻身,把一个后背留给了司徒不凡。
司徒不凡见如华翻了个身,留下个单薄的背影,轻轻的上前为如华盖了盖薄羊绒毯,叹口气,让小桌子打着宫灯出去了。
司徒不凡走了,如华却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倾斜而下。
冬儿把司徒不凡送出宫去,掌了灯进来看如华。见娘娘背朝着门口,瑟缩成一团窝在床脚上,身上是皇上刚刚给盖的薄羊绒毯子,忙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
早上醒来,如华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冬儿和夏草都有些诧异,难不成娘娘已经知道皇上昨天晚上来过了,仔细的去看如华的表情,却又看不出什么。
如华的脸上淡淡的,刚刚睡醒,还有些微微的慵懒。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冬儿给夏草寄个眼色,像是很兴奋的说道:“娘娘,您这是什么好东西?”说着抢到如华的枕边,把司徒不凡昨夜留下的锦盒拿了过来。
如华抬起头看了一眼,枣红色的锦盒,调着富贵有鱼的图案,很普通的样子。
故作惊讶的说道:“昨天还没有的,谁放在那里的?”
两个一头一时语塞,娘娘好像不知道皇上来过的事情,皇上又是半夜偷偷的来的,那她们要不要告诉娘娘是皇上送的呢。
如华见冬儿傻愣愣的模样,心中轻笑。故意装作不在意的说:“不管是谁送的,先打开看看是什么。”
冬儿一愣,忙答应着好,把盒子打了开来,猩红色的金丝绒上躺着一只精巧的蝴蝶,血红色的宝石做成的眼睛,赤金的身子,精巧的一塌糊涂。
如华的眼角有些微湿,他果然还记得。不过是一句戏言,说她想变成一只蝴蝶,每日都栖息在万花丛中,跟他比一比谁夜宿的花儿多。他却还记得,巴巴的打了这样一只金贵的蝴蝶来,告诉她,他要把她娇贵的养起来,养在身边,让她永远也飞不走。
心里的某个角落越来越柔软,曾经的恨意,再也恨不起来。很能怨恨吗?怨他无情无意?他却什么都记得。
要怨就只能怨这名不公平,偏偏让他们相恋又不能长相守。
冬儿有些惊恐的看着如华落泪:”娘娘,好好的,您怎么哭了?“
如华拿起罗帕擦擦眼角,笑一笑:”没什么,这只蝴蝶很漂亮。”
冬儿看一眼夏草,娘娘是真的知道皇上来过了,既然这样也就没有什么话不能说了。冬儿一边请示如华:“娘娘,放在哪里?”
如华伸手接过盒子,把那只漂亮的蝴蝶拿在手里,是一根赤金的簪子,插在头上,蝴蝶就像要飞起来一样。
随手交给冬儿:“给我挽个髻,把这只簪子带上。”
娘娘这是放下心里的包袱,不怨皇上了。冬儿心中一松,赶紧接过簪子,高兴的答应了,动手给如华打理起头发来。
一百二十五行动开始(一)
一百二十五行动开始(一)
六月初八的早晨,连日干旱的天突然阴沉了起来。乌云低低的压着,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呼吸都有些困难。
如华站在城楼的高出,司徒不凡的车队越来越远。眼睛里感觉有些湿润,如华连忙抬起头来看天,原来雨还没有下来。
今天司徒不凡已经出宫了,而她也要在八月十五之前想办法离开皇宫。
虽然心里已经想通了,却也知道这宫里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如果不走,他们也注定要这样痛苦一生,更何况还有一个时刻关注着她的太后。
太后的存在就像一根刺一样的存在于他们中间,拔不得,却又奇疼无比。
早晨去颐养殿请安的时候那些人异样的眼神,太后试探的话语依然历历在目。
冬儿服侍如华装扮好,往颐养殿里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如华坐在轿子里,用手扶了一下头上的赤金蝴蝶簪子,心里有些淡淡的忧伤。轿子停下来,冬儿上前打了帘子,如华扶了冬儿的手走下来。颐养殿门口停了一溜的轿子,都已经换了薄薄的轻纱,风一吹,姹紫嫣红的随风飘扬,煞是好看。
如华移步往颐养殿里走去,远远的就听见淑妃尖着嗓子说话,听不清说的什么,淑妃一句话以后,很多人都符合着笑。
又听见太后慈祥的声音说了一句:”就你嘴乖。”大家又笑起来。如华一愣,太后今天很早啊,往日他们来了都要等上些时候才能见到太后的。
如华近走两步进了颐养殿,大殿里欢快的话语戛然而止。大家纷纷侧目看过来。如华上前为太后行礼。
太后娘娘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清妃快起来。身子最近可还好?”
突然就问起了她的身体,如华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老老实实的回答:“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已经大好了,就是身上还有些虚,御医说要将养些时日。”
太后微微颔首,好像有些遗憾的样子:“皇上要视察灾情,哀家想着身边总要有个人照应着。刚才我们就是在说的这件事。”
如华惊讶的抬起头来:“皇上要出宫?”太后这句话明显的是试探她,即便她的身体好好的,太后也绝不可能允许她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又怎么会好心的想要问她身体如何了。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太后心中的人选是她。
如华抬头扫视了大殿里一周,果然有些人就撇起了嘴角,眼神很是耐人寻味。
太后笑一笑:“难怪你不知道,也是你病的时候,皇上才做的决定。”
如华扯了一下嘴角,勉强的露出个笑容:“都是臣妾没有尽到责任。”
太后摆摆手:“怎么能怪你,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老病死。不是你的错。”并没有提五公主夕月的死,也没有提司徒不凡会带谁去。
又说了些闲话,个人都从颐养殿里出来。卜昭仪跟在如华的身后,抽了个机会对如华说:“娘娘可大好了?”
如华笑一笑:“谢谢关心,已经好多了。”
卜昭仪勉强的笑一笑,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皇上带了月才人。”
如华一愣,站住了脚步看卜昭仪:“只带了月才人自己?”
卜昭仪点点头。
如华的心里有些酸酸的,司徒不凡竟然只带了月才人自己一个后妃。可见他对月才人的喜爱程度。只是……如华看了颐养殿一眼,太后娘娘似乎并不是十分喜欢这个月才人,为什么不趁机安排一个自己的心腹在皇上面前。
皇上出宫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回来的,这可是收拢皇上的最好机会,太后娘娘是早就早好了准备,还是根本就不需要准备?
如华回到揽月宫里左思右想怎么也坐不住,干脆让冬儿打点好了,来到城楼上等着。不需要打听也知道,司徒不凡出工要走的是东门。
只要等在这里就能看见司徒不凡的仪仗。
城墙很高,站在这里看下面的事物显得有些渺小。如华心里突然有些明白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权利的追逐,确实站在高出俯视脚下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冬儿站的脚都要酸了,忍不住上前劝道:“娘娘,您要不要回宫去休息一会,等奴婢去打听清楚皇上出宫的时辰,您再来?”
如华抬起头看看被乌云遮蔽的天日,摇摇头:“快午时了吧?皇上该出来了。”
皇上出宫,钦天监看了吉时。这样的大事,吉时都是在上午的,只要再有点耐心,肯定就能等到了。
果然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宫里边跑出个内侍来,东边的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有锦衣卫举着仪刀和豹尾枪经过。
过了一会又有内饰宫女捧了各色的捧盘,里边盛了盥盆、拂尘、唾壶,提炉、香合、水瓶经过。
接着是各种大小、行制不同的伞盖共四十六件,寿扇等各种不同的扇共七十六,各种幢和幡,各种式样的旌、金节、氅和麾,钺、星、卧瓜、立瓜、吾杖、御杖、引杖等仪仗琳琳总总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些仪仗过去之后才看见挑着红灯的小宫女身后的玉辂、金辂、象辂和革辂,司徒不凡乘坐在玉辇之中,四角用轻薄的软烟罗遮挡住龙颜。如华站的太高,看不清司徒不凡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带着鎏金的龙冠气宇轩昂的坐在里面。
司徒不凡的御撵后面跟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用彩色的珍珠翡翠织就的琉璃番带挂在了车的两边,车帘是秋香色的丹凤朝阳软烟罗。富丽堂皇的晃人眼睛。
如华紧紧的攥住帕子,心里恨不得立刻就随着司徒不凡跑下去,心里的依恋这一刻才体会的明白,原来分别的痛楚是让人这样的难过。
宫门口跪了一地的官员送行,司徒不凡从御撵上下来,说了一通话,又交代了一些什么,然后乘上御撵,头也不回的走了。
眼看着司徒不凡的御撵越来越远,如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心里轻轻的叫着那个名字,司徒不凡,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见面。
御撵出了城门,司徒不凡打发走不想干的人,从御撵上下来,换乘了一辆略显普通的马车。把小桌子叫到跟前问道:“宫里可有什么事?”
小桌子看一眼四周的人并不敢注意这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跟皇上预期的一样,各放势力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司徒不凡点点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这次就是要破釜沉舟大干一场,给那些觊觎他皇位的人一个厉害。
小桌子看一眼司徒不凡自信的俊颜,那种王者的风范像是与生俱来一般,即便皇上换上了便服,也还是浑身都散发着威严,不容人直视。
司徒不凡笑一笑:”还有什么事?”
小桌子挠挠头,想一想到:“皇上带了月才人出宫,宫里的娘娘们都炸了锅了。”
司徒不凡抿起嘴唇笑一笑:“炸了锅才好呢,这样才能看出来谁是真心。”
小桌子点点头,讨好的笑道:“清妃娘娘今天在城楼上站了一上午,一直等皇上除了宫才回去。”
“伊人?”司徒不凡心里一紧,有些慌乱的抓住了小桌子的胳膊:“清妃可说什么了?”
小桌子吓了一跳,瞪了眼睛慌张的说道:“皇上,奴才一直跟在皇上身边,没有跟清妃娘娘说过话。”
司徒不凡一怔,悻悻的放开小桌子的胳膊,最在意的莫过于她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就这样走i了,心里总觉得有些淡淡的遗憾。
不过,很快就会又见面了。司徒不凡嘴角轻扬,眼神飞起来。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手软,为了大宣,为了他心爱的女人,他也绝不能手软。
一百二十六行动开始(二)
一百二十六行动开始(二)
皇上不在宫里,后宫的嫔妃们顿时安静了很多,如华让冬儿去颐养殿跟太后娘娘告了假,躲在揽月宫里养起了“病”
夏草走了进来:“娘娘……”
如华正在看书,闻言抬起头来,夏草的脸色有些苍白,如华担心的问:“怎么了?”
夏草眼神闪了闪:“陈太妃没了。”
如华骤起眉头:“哪个陈太妃?”突然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如华惊讶的站起身来:“你是说陈修媛?”
夏草点点头,有些担心的看着如华:“娘娘节哀。”
如华乍闻噩耗,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呆呆的坐了下去,喃喃的到:“怎么会,昨天派去的人还说……怎么会这么快就……?”
夏草忙上前安慰:“陈太妃身子本来就不好,娘娘也别太伤神了。”
如华忍不住红了眼眶,虽然是前朝的娘娘,但是他们的情谊却是在的。
夏草也陪着流了一会眼泪,突然想起了一事,盲从怀里掏出个锦囊:“派去的人带回来的,说太妃交给娘娘的遗物,给娘年留个念想。
如华接过来,是一只明黄色的锦囊,绣的缠枝莲。如华微微有些吃惊,明黄色是皇家专用的颜色,陈修媛怎么会做这样颜色的锦囊,还是送给她的……
如华犹豫着把锦囊打开,里边什么也没有。如华觉得有些奇怪,又里外摸索了一阵,在夹层里好像有什么。
如华皱起娥眉,对夏草说:”拿剪刀来。“
夏草有些疑惑的看看如华,娘娘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也不敢多问,忙去取了剪刀过来。
如华接过剪刀把锦囊从中间剪开,露出里边的内衬,果然大有文章。姜黄色的内衬里夹着一张纸条。
如华把纸条拿出来,把剪刀和锦囊寄给夏草,夏草接过去。如华打开纸条只看了一眼,已经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夏草看如华的手指都有些哆嗦起来,忙小心翼翼的问:”娘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如华闭上眼睛平复一下内心激动的情绪,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回复了淡定的神色。她想一想对冬儿说:“找个锦盒装起来,交给陆亲王,叫他一定想办法尽快交给皇上。”
夏草一惊,劝道:“娘娘,这个时候……不妥吧?”
如华摇摇头:“顾不上了,你快去,一定要亲自交到陆亲王手里。”夏草忙去找了一只小巧的黑漆锦盒把纸条装了,如华想一想把那个已经剪碎了的锦囊也装了进去。
夏草换了一件宽大点的衣服,把锦盒装在衣服里掩藏好,这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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