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为了表示诚意,还要给鞑子千匹丝绸,万斤粮食。这不是打朕的脸吗?跟让大宣对鞑子俯首称臣有什么区别?”司徒不凡愤怒的说着,一脚踢飞了脚边的一个锦杌子,杌子咕噜噜的滚出去老远,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卢德全伸了头近来瞧,发现司徒不凡的脸色不善,忙又缩了回去。
如华上前挽了司徒不凡的胳膊:“皇上别生气,自古打仗,朝中都会出现主战派和主和派,这些大臣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叫他们打仗恐怕确实够他们害怕的了。”
司徒不凡拉了如华的手握在手心里:“伊人,朕倒不怕他们贪生怕死,朕可以找矫勇善战的上战场,可是朕担心……担心他们不跟朕一心。”
如华心头一颤:“皇上为什么会这样说?”
五十三欲擒故纵(三)
司徒不凡叹口气:“如果朕猜的没错,你的消息肯定是从灵菲儿哪里听来的吧?”
如华点点头:“没错,灵婕妤的哥哥最近频频给她传寄书信,灵婕妤是最知道前方战事的。”
“嗯。司徒不凡颔首道:宫中女眷跟军营私通书信,你知道朕为什么不阻止吗?”
如华摇摇头,她只顾着关心战局了,还从来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司徒不凡这样一说,她也奇怪起来,司徒不凡不可能不知道灵婕妤的兄长往宫中寄信,但是为什么不闻不问呢?
司徒不凡微微一笑,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因为朕想知道到底谁是站在齐家那边的。”
“齐家?”如华惊讶的问。难道这一切都是齐家在搞怪?
“没错,齐家。”司徒不凡拉着如华坐在踏椅上:“三年前三皇子行刺父皇未果,被流放边疆,齐家受牵连,一蹶不振,但是齐家并没有真的被连根拔起。
父皇太宠溺齐太妃了,所以齐太妃一掉眼泪,父皇就心软了,只是夺了齐家的爵位。而齐家不仅不感念皇恩,还记恨在心,三年来一直在不断的培植自己的势力,意图登山再起。”
如华眼皮狂跳两下,这是司徒不凡登基以后第一次跟她聊起国家局势,竟然有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司徒不凡继续说:“所以朕想知道到底谁站到了齐家那边,而后宫就是一个小朝廷,只要那些人露出了马脚,朕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的主使。”
原来是这样,确实,后宫里的每个妃嫔的来历都不简单,甚至有些还能够到了控制朝局的重要性,比如说德妃,比如说陆昭仪。
如华想了想,不解的问司徒不凡:“可是臣妾觉得齐家既然已经具备了势力,又怎么会费这样大的周章,搞这样多的事情出来呢?”
司徒不凡沉思片刻说:“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但是有什么原因逼迫他们不得不现在就动手。第二一种,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的,毕竟弑兄夺位的罪名不能让天下人信服。”
如华抬起头看司徒不凡,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表情严肃,落寞,还有些凄楚。如华能够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无论是谁,兄弟相残总会心里不忍吧,而他却没的选择。
“皇上……别难过了。”如华轻声的安慰他。
司徒不凡苦涩的笑笑:“朕没有难过,朕是觉得很失败,朕对他们不薄,没想到他们还是要背叛朕。”
如华嗓子眼里堵得难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的拍打着司徒不凡的手背,表示安慰,过了半天如华才又想起一件事情问道:“那德妃和陆昭仪是不是齐太妃的人呢?”
“应该不是,但是柳家肯定是齐家的人。”司徒不凡肯定的说道。
“柳家竟然都投靠了齐家,看来齐家花了不少的功夫。”如华惊讶道。
司徒不凡点点头:“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柳惠凡会是朕的人。”柳惠凡是柳家的长子,德妃的兄长。
如华迟疑的问道:“靠得住吗?”
“放心吧,他会背叛他爹,却不会背叛朕。”眼睛闪闪发亮,自信满满。
如华点点头,又想起来一件事:“皇上,有件事臣妾还没告诉您。”
“什么事?”司徒不凡转了头来看如华。如华沉吟片刻,才说:“陆昭仪可能有孕了,皇上是不是去看看?”
司徒不凡一怔,转而不以为然的笑笑:“最近还真是好消息连连,朕一直没有子嗣,现在却有两个人同时有孕了。”
如华狐疑的看他:“皇上不高兴吗?”司徒不凡笑笑:“怎么会呢,朕当然高兴,可是如果那个人是你,朕更加高兴。”
“皇上……”如华呆呆的看着司徒不凡,司徒不凡凝神看过来,眼神灼热,如华觉得脸上红的都能滴出血了,赶紧低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司徒不凡笑笑,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她竟然还这样害羞,不由起了挑逗她的心思:“伊人。”他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把嘴凑到了她的耳边,用唇轻轻的去碰触她饱满的耳垂,如华只觉得一阵电流击过,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司徒不凡满意的笑笑,轻轻的一拍如华的肩膀:“回去吧,朕还要批阅奏折。”
如华只觉的已经无地自容了,捂了两边发红的脸,吱吱唔唔的答应一声,匆匆的起身,连道别也来不及就跑了。司徒不凡看的有趣,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心里的不快消失了大半。
从龙吟殿里出来,如华长长的透了一口气,该死的,每次都被他戏弄,明明知道他只是拿她开心,却没来由的总是心如鹿撞般不受控制。如华一边恼怒着,一边往轿子里钻。
冬儿奇怪的看如华一眼:“娘娘您怎么了,脸怎么这样的红啊?”
如华尴尬的停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抬轿子的四个老嬷嬷已经偷偷的笑起来,其中一个心直口快的已经说道:“姑娘年纪小,还真是不懂这些。”
“懂什么?”冬儿好奇的问道。
如华已经打断了他们的话,有些气恼的说:“还问,快走吧。”
老嬷嬷吐吐舌头,抬了轿子,冬儿摸摸头,还想问,如华已经一个眼神瞪过来,冬儿忙缩了脖子,住了嘴。
回到揽月宫里,夏草还在西跨院里,正屋只有彩云和一个小宫女守着,如华奇怪的看彩云一眼,不动声色的进了内室,把冬儿叫了过来,悄悄的问:“夏草的病怎么样了?”
冬儿想了想说:“夏草姐姐已经大好了,就是胆子变得有点小。”
“奥?胆子怎么个小法?”如华仔细的问道。
冬儿想想说:“反正比以前胆子小了很多,您不知道昨天夜里她听说彩云在值夜,还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通呢,说我不够仔细,不该让彩云值夜,我看她一晚上好像都没睡呢。”
“奥?为什么不让彩云值夜啊?”如华奇怪的问道。
“夏草姐姐说,彩云是德妃娘娘的人,会对娘娘不利。”冬儿认真的说道。
如华笑笑:“彩云就是对我不利,也不会在值夜的时候啊,那不是等于告诉别人她就是凶手了吗?”
“就是,后来夏草姐姐自己也这样说,您说她是不是一惊一乍的,都吓坏了我了。”冬儿嘟了嘴埋怨道。
如华点点头,夏草的胆子这样说起来是变小了,更确切的说是变的比以前更谨慎了,可是夏草的这些顾虑是因何而来呢?
如华也怀疑过彩云的动机,但是她不觉得彩云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明目张胆的到她屋里来行凶。与其这样防来防去,不如满足她些要求,让她露出马脚。
五十四忠义两难(一)
如华坐在小书房里认真的画着样子,上次尚工局做的衣裳已经送来了,她的首饰样子却还没有定。如华一时心血来潮,竟然就铺了浣花笺,拿了狼毫笔画起了花样子。
冬儿在一边服侍着,看如华认真的画了一朵玉簪花,又在玉簪花的形状上做着修改。冬儿忍不住问:“娘娘您这是画的什么?”
如华一边认真的描画,一边说:“我打算画支玉簪花的簪子。”
冬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张旺匆匆忙忙的进来:“娘娘,有位大人寄了牌子要求见娘娘。”
“奥?是谁?”如华放下手中的笔,有些意外的问张旺,她跟朝中大员可没什么交往,怎么会有人要见她?
张旺恭敬的说:“这位大人姓柳,寄的是亲王府的牌子。”姓柳?亲王府的牌子?如华一惊,是他?:”人呢?快请进来。“如华急急的站起身,往外边走去。
冬儿忙上前劝阻:”娘娘别着急,这人既然寄了牌子,肯定还在宫门口候着呢,您现在急着出去也见不到。“
如华拍拍脑门:”是了,你看我太急切了。”她没想到柳施峥这个时候会进宫,她原本以为是见不到他的,却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来了。
柳施峥的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不仅仅是那几年的情分,更因为司徒不凡现在需要他,要是能劝说他留下,那么对于司徒不凡来讲,就相当于如虎添翼。
张旺去了有半个时辰,领了个穿白色箭袖的男子进来,如华站在厅堂看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皮肤白皙,眼睛明亮,清风微拂,衣带翻飞,俊雅如芝兰玉树。
如华激动的迎出门去,柳施峥已经跪下行礼:“草民见过清妃娘娘。”
如华连忙示意张旺扶起来:“施峥快起来,别这样客气。”
柳施峥站起身,挺拔的立在如华面前,神情俊雅,声音轻柔:“娘娘还好吧?”
如华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柳施峥这一声还好吧,让她记起来1000多个日夜来的不眠不休。
冬儿见如华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忙劝道:“娘娘还是让柳大人进屋再说吧。”
如华歉意的一笑:“快,请柳大人进来坐。”
张旺恭敬的弯腰给柳施峥引路,柳施峥一摆袍袖,潇洒的跟在张旺的身后,冬儿眯了眼睛,痴迷的看着柳施峥的身姿。真是潇洒啊,回去一定要告诉夏草姐姐,竟然会有人比皇上和路亲王更加潇洒,俊美。
柳施峥和如华进了厅堂,按主宾坐好,如华吩咐冬儿沏了上好的碧螺春来,柳施峥却摆手:“娘娘还是给草民泡上一杯花茶吧,草民怀念那个味道。”
如华抿了嘴笑笑,吩咐冬儿把碧螺春换成了自制的花茶,轻声的问道:“你这三年都去哪了?怎么突然就不辞而别了?”
冬儿把茶端给柳施峥,期待的站在一边等着,柳施峥却只是端起茶喝了一口,并没有看她,冬儿有些失望,嘟了嘴下去了。
柳施峥喝一口茶,满足的说:“果真好味道。”
如华有些急切的问:“你这样进来,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生你的气了。”
柳施峥却不以为意:“皇上那样聪明的人,恐怕我一进京城就知道了。他要是还生我的气,我这脑袋也早就搬家了。”
如华无奈的摇摇头:“你啊,还是这个样子。”
柳施峥放下茶杯,定定的盯着如华:“我是不会变了,那么你呢?”早已经不再叫娘娘了。
如华一怔,久久的说不出话来,柳施峥的心意她明白,只是三年前在遇到柳施峥之前她就已经把心交给了司徒不凡,无论柳施峥是怎样的出色,怎样的儒雅,她都不会抛弃司徒不凡,转而对柳施峥动心的。
这点恐怕柳施峥早就知道,但是他却依然这样问,如华不知道怎样回答他,也没有办法回答他。
柳施峥叹口气:“我以为深宫里的生活不适合你,看起来你过得不错。”
如华幽幽的抬起头,看着柳施峥落寞的神情有些无奈:“施峥,我……”
柳施峥打断了她的话:“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如华怔住,柳施峥的心胸永远都是这样的宽广,像浩瀚的海洋,让人忍不住自责。
如华慌乱的喝一口茶,定定神,转移了话题:“你是怎么进宫的?”
“路亲王临走留给我牌子,说有必要的时候就进宫见你。”柳施峥也回复神色道。
“奥?那么说你已经查到了那两个人的底细?”如华急切到,司徒傲然临走的时候跟她说,会把调查武才人和袁宝林的事情交给柳施峥,那么柳施峥进宫肯定也是为了这件事。只是事情真的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吗?需要他冒险闯进来?
“怎样?”如华沉重的问。柳施峥深吸一口气:“恐怕不容乐观。”
如华一惊,刚想进一步的问问,门口的内侍唱和道:“皇上驾到。”
如华吃惊的跟柳施峥对看一眼,司徒不凡的动作太快了,柳施峥一杯茶还没有喝完,他就已经来了。不由担心的看了柳施峥一眼。
柳施峥却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安慰的给如华一个眼神,两人快步迎出厅堂,司徒不凡已经进来了。
如华和柳施峥跟司徒不凡行礼,司徒不凡独独拉了如华起来,对跪在地上的柳施峥视若不见。
如华有些冒冷汗,司徒不凡不会是还记恨着柳施峥吧?怎么表情冷的都能结成冰了?
想了想开口打破沉默道:“皇上怎么到揽月宫来了?今天不忙吗?”
司徒不凡冷哼一声:“朕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他会在这里?”
如华有些气结,他明明是听到柳施峥进了宫,才追过来的,却说出这样的话,好像要抓奸在床的模样。
柳施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司徒不凡生了半天的闷气,觉得没有意思,才开口冷冷的说:“你来做什么?”
柳施峥恭敬的回答:“草民是受人所托,进宫给娘娘回禀一件事情的。”
“什么事?还非要你进宫?你不是最讨厌宫廷吗?”司徒不凡依然冷冷的说道。
如华担心的看一眼司徒不凡,又去看柳施峥。谁知柳施峥却不在乎的抬起头对司徒不凡说:“一件关乎宫廷命运的事,草民不得不来。”
司徒不凡一掌排在桌子上,怒声道:“柳施峥,你好大胆。”
五十五忠义两难(二)
柳施峥镇定的说:“草民要是胆子小,就不会进宫了。”
如华有些冒冷汗,柳施峥这么多年的性子还是没有变,还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是司徒不凡如今已是皇上,怎么会像以前一样容忍他。
果然司徒不凡暴怒,他跳起来抓住柳施峥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天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朕绝不会让你走出这个门。”
柳施峥被司徒不凡勒的喘不过气来,嘴巴张的大大的,脸色憋的通红。
如华忙上前拉住司徒不凡,劝道:“皇上,你先放开他啊,你这样抓着他,叫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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