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慢慢步下台阶,经过他身边时,她轻声问:“你还好吧?”
马思敏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贪婪地看着她,越看内心越酸楚,他轻声答:“都还好。”
“可你瘦了,显见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凤歌端详着他,说。
马思敏温柔地说:“你也没能好好照顾自个儿,但我总比你好。”
凤歌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左腕,左腕上的同心结仍旧,她又从怀里取出那块玉锁,说:“有它替你陪着我,就没什么不能过下去的。”
凤歌那粗糙的手指却触痛了马思敏的心,他的眼里浮上点点泪光,他伸出左腕,那同心结还在,却已褪了色,不复当初的鲜艳。
两双眼,无语凝噎,纵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王安的声音插进来:“马大人,皇上宣你觐见。”
马思敏低低对她说了一声:“你多保重。”
她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只怕那一次回眸会让自己彻底沉沦,也许她和他这样分开,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路过坤宁宫,只见宫门紧闭,门前的两株梧桐树已叶片凋零,难掩阵阵萧瑟,凤歌止了步,秋风卷起她的裙裾,想着徐皇后在世时的热闹,再看如今的冷清,好似一场南柯梦,凤歌唏嘘不已,明成祖的好生之德也将像这坤宁宫的喧嚣一样随风而逝,从今后留在世上的只有一个嗜杀的君主。
十一月,深秋。《永乐大典》修成。
狂风曼卷,树叶婆娑。
明成祖在华盖殿论功行赏,郡臣们的恭维使他不禁有些飘飘然,他转头看着马思敏,说:“马思敏,你协助姚广孝、邹辑和王景编撰永乐大典当属大功一件,朕会重重赏你。”
马思敏从班列站出,垂头恭恭敬敬地说:“皇上可是真要赏赐微臣?”
明成祖笑道:“朕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马思敏慢慢地从袖筒里拿出一份奏折,双手平举过头,仍是恭敬有加地说:“臣所要的赏赐都写在这里。”
明成祖说道:“原来你早就想好要朕赏赐了,还写了索要赏赐的折子,整个朝中上下就数你马思敏花招最多,王安,你把他那折子拿过来。”
王安应了一声,微笑着走下石阶,走到马思敏面前顺手拿过那份奏折然后双手呈到明成祖眼皮底下,明成祖打开看了那份奏折上的内容,眼中闪过一抹阴郁,脸色沉了下来,转瞬他放下折子,不动声色地说:“朕知道了,众卿可还有其他的事要奏报?”
马思敏回到班列中,斜眼瞥见明成祖脸上那如墨的阴郁,心中极是不安。
散朝之后,空旷的大殿只剩下马思敏和明成祖以及王安三人,大殿里骤然多了几分压抑和森然。
马思敏仍站在原地,明成祖的双眸紧紧盯着他。
时间在一番难耐的沉默中缓缓流逝。
半晌明成祖才说:“马思敏,凤歌之事已经与你不相干,朕会另外为你赐一门亲事。”
马思敏答道:“皇上答应过要赏赐微臣,臣也只有这个心愿。”
“难道你就不怕朕会办你个欺君之罪将你流放千里?”
“臣相信即使再有异心之人在浣衣局里也会磨得斗志全无,皇上向来以仁爱治国,泽被天下,凤歌的身子已经嬴弱,如若她死在宫里,晋王必定无所顾忌,再则……”
“朕不想再听你那些危言耸听之辞。”
马思敏思考了一下,才下定决心,说:“臣听说晋王曾在赵王府中住过些日子,臣担心两位殿下易受其蒙蔽挑唆。”
明成祖气急败坏地扫光案上的折子。
殿门外,朱高煦的嘴角嗿起一丝冷笑。原来他见明成祖单单留下马思敏,便偷偷站在大殿门外偷听,听到此,他拔腿便往浣衣局跑。
走到浣衣局,两名锦衣侍卫便拦在他面前,喝道:“大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朱高煦二话不说,抬腿狠狠踹过去,一脚一个,正中那二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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