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阴沉的天空越来越阴沉,一声炸雷终于划开了天际,雨水就像是倾盆泼下来的水一般很快流了一地,厉千品就站在雨中,痴痴地望着眼前的茅草屋。
龚清阳叹了一口气,视线透过窗看着窗外的厉千品。厉千品最近这几天几乎天天都来这里,只是李瞳却紧闭房门不肯出来见她。他自然明白李瞳心里想的是什么,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担心。起身,他终是忍不住推开了李瞳的房门。
“你这样好吗?她在外面已经站了好几天了。而且你看看今天的天色,似乎有一场暴雨要来,她这样站着不走,会很危险。你去见见她吧。”
“我若是去见了她,她还会对我死心吗?皇上并没有开玩笑,从他当上皇帝开始,凡是我所喜欢的东西他都会抢走或是毁掉,她若是对我不死心,迟早会因我而亡。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李瞳话未说完,一拳狠狠地击在墙上,击手手指关节泛着红。
厉千品为什么不听他的话?她现在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地进退两难而已。
龚清阳又看着李瞳良久,终是叹了一口气,带上房门,掌了一把伞走到厉千品的面前。
“有什么事情等雨停了再说,今天就先进屋吧?”
厉千品垂着头抬也未抬。刚才听到开门的声音里她心里真的很高兴,以为李瞳终于愿意原谅她了,可是看到出来的人是龚清阳时,她又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不了,谢谢!”
龚清阳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无奈。他看了看厉千品,又看了看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的李瞳。这两个人一样固执。
想了想,他将伞递给厉千品,厉千品却只是单纯地垂着头,不接他的伞。无奈地笑了笑,他将伞放在了她的身边,转身进了屋。
龚清阳刚走,厉万锦从树叶里钻了出来,走到厉千品的旁边,拣起伞替厉千品撑着。
察觉到头上没有再落下的雨水,厉千品微微抬头,看到厉万锦持着伞,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他朝着她一笑。看到这一笑,厉千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望着厉万锦。厉万锦也什么都没说,本来这些天他每天都会来看看厉千品的,只是每次去的时候千品都不在,所以今天他特意早早地守在屋外,暗中跟着她来到了这里。
只是他没有想到千品到了这里只是这样站着,呆呆地看着一间茅屋。
这种情况即使千品不说,他也知道大概是为情所困。
他明明知道她身中情毒,若是这样持续下去,迟早会死,可是他却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到底是什么人让千品爱得如此之深,即使为他却死也甘之如怡?
龚清阳回屋后一直走到李瞳的身后。
“她身上有情毒,这样下去她会死,你……”
话未完,龚清阳忽然停下不再说下去……李瞳的表情让他什么也说不下去。
“……唉,你一向聪明,怎么就看不明白,即使她现在离开你皇上也绝对不会放过她,除非你能够抓住盗玉玺的主谋,逼皇上实现当初的承诺。”
李瞳阴沉的脸色越发地阴沉,他知道清阳说得没错,但是所有的线索都在厉家这条线上断了,在抓住主谋谈何容易。
雨淅沥沥地下,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李瞳陡然抬眼望着龚清阳,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屋外,厉千品吐出一口血,厉万锦心中一惊,丢下伞抱着她。他叫了厉千品两声,厉千品紧闭着双眼没有回答,脸上原本就黑的毒斑已经黑如墨汁。厉万锦皱了一下眉,抱起厉千品转身朝山下飞奔而去。
李瞳打开门的时候,门外的世界被雨水浸得一片蒙胧。在这个蒙胧的世界里,没有人。他的眼神一黯,转身关上大门。
“厉千品呢?”龚清阳惊讶地望着李瞳,李瞳只淡淡扫了他一眼,重新钻回房里。
李瞳刚进房间,一个长得相当斯文但却面无表情的男人背着一把大铁剑突然推门进来,走到龚清阳的面前。
龚清阳只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那个男人的手上。
“呆狐狸,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打把伞?你先去换件衣服吧。”
“不用了,衣服马上就会干。”面无表情的斯文男人接过茶端在手里,同时他身上开始冒出热气,不过转眼,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干得透彻。他叫剑封真,本来狐帮里的兄弟给他取的名号叫铁剑银狐,但叫的时候大家都叫他呆狐狸。其实他并不呆,只是他太过于认真,对于狐帮里的其他人来说也就跟呆没有两样了。
“有一个道士,给了我一封信。”他一边说一边将信从怀里摸出来,信递到龚清阳的手上。
“送信的人呢?”龚清阳急忙问。
“走了。”
龚清阳看着剑封真,剑封真被他这么看着,站得挺直,一动不动。许久,龚清阳叹了一口气,若是狐帮里的其他人,一定会留下那个送信人,但唯独剑封真不会这么做。这点,即使是龚清阳,也觉得有点无奈。
片刻后,李瞳、温璧蝉、龚清阳和剑封真各自坐在方桌旁的一方,四个人、四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桌上的一封信,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严肃。
这是一封关于被盗玉玺的书信。收信方和写信方都没有具体写出来,大约是通过某种特别的方式进行的特定联络。
“你想要怎么办?”龚清阳抬头望了一眼李瞳。
李瞳沉默着,突然抬头。他打算怎么做?自然是将这书信联络的双方都揪出来了。
“我再去厉家一次。这字迹的主人,我大约已经知道了。”
这字迹,他见过,是厉万锦的字迹。
***
厉万锦双手抵在厉千品的背上。他知道情毒是没有办法用内功逼出来的毒,但现在千品已经岌岌可危,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半个时辰后,厉千品幽幽转醒,她一睁眼就看见已经近乎虚脱的厉万锦,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万锦?”
厉万锦虚弱地笑了笑。
“我没事。只是我只能暂时替你压制住毒素,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你的情况恐怕不太妙。”
厉千品也跟着笑了。
“没事,情毒只要不动情就不会死。”
初醒来时她以为是李瞳求了他,可是当她看清是万锦的时候她却并没有觉得难过,好像心里早已经明白原本就应该是这样。也对,李瞳若是肯原谅她的话,又怎么会看都不看她一眼。
原本就不仅仅只是误会,是她自己不肯相信事实,非要那么认为而已。他果然不喜欢她,一直到她情毒发作快要死了他也没有出来。
厉万锦沉着眉头望着厉千品,看着她难过的脸,他也跟着难过了。
“千品,你喜欢住在板照山上那间屋子里的人?”
厉千品陡然一惊,万锦他知道了些什么?胡乱猜想了许久,她点了一下头。李瞳虽然并不是那里的主人,不过李瞳这几天的确是暂住在那里。
“那好,那我们再去一次。”
厉千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傻傻地看着笑眯眯地厉万锦。
“你不是还没有见到那个人吗?我们再去一次。但是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如果那个人心里其实并没有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再想他。”
厉千品立刻明白厉万锦的意思了,他这是怕她又独自一个人去,怕没有人发现她情毒发作死在那里。可是万锦又怎么能明白她现在的心情?问世间情为何物,倘若爱情可以收放自如,她又怎么会如此痛苦?
“我答应你。”想了许久,厉千品茫然回答。
厉万锦高兴地拉起厉千品的手,拉着她笔直往外走。
刚踏出房门,厉千品立刻呆住。这里是厉家,万锦在慌乱中直接带她回了厉家,二娘就在不远处,陪着二娘一起散步的人正是李瞳。看到李瞳的一瞬间,厉千品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从看到厉千品的那一刻起李瞳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他的眼睛慢慢游移,最后停在厉千品与厉万锦牵着的手上。
“瞳郡主,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单纯地好奇万锦哥哥身边的那个人而已。”李瞳回头笑眯眯地看着厉家主母。
听完李瞳的话,厉家主母也好奇地将视线移到厉千品的身上。被厉家主母这么盯着,厉千品觉得额头有细密的汗冒出。
“啊,娘,我忘记介绍了,这是我江湖上结识的朋友,号称锦衣公子,武功高强,平时帮过我很多忙。”厉万锦机灵地将厉千品推到李瞳的面前,他觉得现在还不是让娘知道千品的事情的时候,好在千品现在身中情毒,已经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样子。
“是吗?那你好好招待你的朋友。郡主,你好久没来厉家了,再陪我这个老太婆四处走走。”厉家主母一边说,一边朝着厉万锦眨眼。李瞳会走到厉万锦起居的院落里不是偶然,她是有意想要撮合李瞳和万锦。若是厉家娶了个郡主回家,以后不仅仅只是黑白两道,就连朝廷也要给厉家几分颜面了。虽然万贤也是她的儿子,可是她却觉得若是论起相貌和气度,还是万锦更胜一筹,捋获这位郡主芳心的机会比较大。
李瞳怔怔地望着两个人牵着的手,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凉薄,只是这丝凉薄却只有厉千品察觉。
“本郡主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厉夫人能让本郡主在这里休息一会吗?”
厉家主母露出一副奸计得逞地笑容。
“好,那我就不打搅郡主休息了。”说完,她拉着一旁的丫环侍女走得干干净净。
李瞳说想留在厉万锦起居的院子里时厉万锦其实是很高兴的,只是他突然记起答应厉千品的事情,顿时陷入了为难。他喜欢郡主,所以他想跟郡主在一起,但是他又想帮千品,不想千品这么痛苦。
犹豫再三,他终于咬了咬牙,望着李瞳。
“瞳郡主,我和千……锦衣公子还有些事情要办,郡主若是要休息,万锦这里的任何地方都可供郡主使用。”
厉万锦想拉厉千品离开,厉千品却放开了他的手,怔怔地看着李瞳。她知道李瞳为什么在这里,可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觉得此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原来你很忙啊。”李瞳说话间眼神不停地扫视着两个人牵着的手,忽然转身。“算了,既然你很忙,那本郡主就先回房了。”
李瞳刚走,厉千品甩开厉万锦的手。
“我有点事,很快就回来。”
不等厉万锦回答,她已经追着李瞳离开了厉万锦的视线。转过几个回廊,她终于在花园的庭院当中看见了李瞳。李瞳站在那里,视线望着池子里的荷叶,似乎是有意在等她。她刚靠近,他已转身朝着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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