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伯伯,您赢了。”涟漪看着棋盘,对着对面的老人道。
赫连靖一脸得意,“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老是输给一个小丫头。”
涟漪嘴角向上,勾勒一抹笑面如花。
赫连靖老爷子端起手边的茶杯,品了一口,看着涟漪,神色竟是从没有过的正色,“涟丫头,关于言儿,多亏你了。”
涟漪垂眸,敛下动容的神色,随意摆弄着手中的白色棋子,过了很久才终于回道,“应该的。”
赫连家眼里充满诧异,好似第一次认识涟漪似得,这丫头,从前可是冷心绝情的很呢。
“赫连伯伯,你不必这样看我,我不是一时心软,只是帮他一些,算不得什么。”
“哦?”他知晓的涟丫头可没有这般和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她的一向作风,哪里会好心会管别人死活。“
涟漪瞥他一眼,沉声道,“我这次前来可不是专程来与赫连伯伯下棋的,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恢复赫连言的武功,当然,赫连伯伯若是觉得我多管闲事,那就当我没来过。”说罢,站起身,欲要离开。
“涟丫头,伯伯我不取笑你了还不成吗?真是怕了你了。”赫连靖压抑住满心的激动,无奈的挽留涟漪。
轻“恩”了一声,算是答应,涟漪朝外走去。
“这丫头……唉,”赫连靖沉沉叹了一口气。
刘伯静静出声道,“涟小姐,终究是心软的。”
涟漪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望了旁边不远处一眼,随即离去。
不远处的赫连言一脚迈了出来,深深凝望着涟漪离开的方向,不说一声消失,突然又出现,就是不知,这次又会停留多久呢?
按说涟漪医治好了赫连言,也算完成了与赫连靖的约定,所以可以搬出赫连言的望云苑。但涟漪没有提,自然是任何人都不会提出,赫连靖甚至是乐见其成的。
涟漪熟门熟路的走到望云苑,淡淡看了赫连言紧闭的房门一眼,转头进了自己前段时日一直居住的房间。
不一会儿,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涟小姐,我是老爷派来伺候您的,奴婢给您送茶水糕点来了。”
涟漪睁开眸子,声音略显清冷,但却奇异的掺杂着一些娇柔,很矛盾,但却一起存在着,“进来吧。”
绿芬轻推开了门,低着头恭敬的走进来,把溢香的茶水和精致的糕点一点点摆放在桌上。放好之后,略有好奇的抬眸看了一眼窝在榻椅上的人。
对上涟漪冷清的目光,绿芬慌张的垂下头。
涟漪见此,不由得心中有些奇怪,她有这么吓人吗?想着便也问出了,“你害怕我?”
绿芬一下子跪下了,连头都不敢抬,急忙回道,“没有,奴婢不害怕小姐,不,不是,而是……”
瞧她慌得说不清楚,涟漪反倒笑了,绿芬听闻笑声,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却呆住,小姐她,笑起来真是好看。
“怎么?你看女人也会看傻了吗?”涟漪颇有兴趣的逗弄道。
绿芬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后像是急了,反而垂下头一言不发了。
涟漪收了笑意,看着绿芬的头顶,她的生活应该很单纯吧,才养出这般性子来。“你叫绿芬是吧,去跟赫连伯伯说,我不需要丫鬟伺候。”
以前来赫连家也没有给她派过丫鬟,突然之间竟让人来伺候自己,赫连伯伯这是迫不及待的讨好她吗?
只不过,她不是不领情,不管是苗族族女还是涟家大小姐的时候,她身边都没有丫鬟,一个人,习惯了呢。
绿芬咬着唇,想了又想,才鼓起勇气,对着涟漪道,“小姐,您能不能留下奴婢,奴婢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涟漪倒是开始认真打量她,只见她撇去一身翠绿的丫鬟服外,身上一点首饰佩戴都没有,一拢发也只是束在一条绿色藤绳上,脸上略施脂粉,遮了丝苍白。这丫鬟,倒是与赫连家其他可人的丫鬟不同。“你说来看看,我为什么要留下你?或者说留下你我有什么好处?”
绿芬一脸茫然,好处?丫鬟不就是伺候主子的吗?虽然这样想,但她还是努力想着自己的价值,咬着唇,她小心的道,“奴婢洗衣服很干净,奴婢,奴婢会做糕点,奴婢,总之,我什么都可以听小姐的。”
“洗衣服吗?赫连家有浣衣房,糕点,赫连家也有厨子。”看着绿芬失望的耸下脑袋,涟漪噗嗤笑了,“不过听我话的倒是没有,你现在回去复命吧,就说我留下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丫鬟了,顺道把你卖身契也拿来,我的丫鬟可不能是赫连家的人。”
绿芬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涟漪,涟漪见此,脸一板,“还不快去。”
“是,是小姐。”绿芬忙站起身,向外走去。
涟漪看着她急促的样子,缓缓的笑了,真是难得,自己竟然会留下这个小丫头。
不可否认,绿芬这丫头很对她的性子呢,赫连伯伯还真是了解她,哼。
绿芬回来的很快,涟漪好似已经浅浅睡着,绿芬放轻脚步,小心的走到涟漪身边,拿了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又轻轻的对上门出去了。
涟漪睁了睁眼,嘴角勾了下,又闭上眼。
第二日,涟漪一踏出门,瞧见院中树下,认真慢跑着的赫连言,绿芬跟在身后,顺着涟漪的目光看过去,了然于心,是大少爷啊。
其实她来赫连府不久,之前听说大少爷以前毁过容,现在看来不是好好的吗?很是英俊呢。
赫连言的视线也落在了涟漪这边,停下了,看着她,不语。
涟漪的面色平静,心里却很是复杂,再次见到他已不复当初的心情,愧疚?感动?种种情绪,倒让她不知如何面对了。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就在绿芬觉得很奇怪的时候,涟漪才装作自在的模样,朝他走过去。
在他面前两米处停下,看了看他的腿,“恢复的很好。”
他点头,“多谢你了。”
涟漪有些哑然,他竟对她说谢谢,也不想想他是因为谁才变这样的,她有些恼,“你倒是慈善又伟大。”
他不解的望着她,慈善伟大?她指什么?
涟漪暗恼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尤其他看她的目光,让她的不自在更加不自在了,“别这样看我。”
他转开视线,看着院中的落叶,天气,好像突然转寒了很多。
他又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她,略蹙眉,她穿的好像很是单薄。
涟漪转身,“绿芬,走吧。”
“是,小姐。”绿芬连忙跟上,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位主子之间很怪异呢。
涟漪出了赫连府,带着绿芬去了药铺,绿芬瞧见一脸不解,“小姐,你生病了吗?要是生病了,还是绿芬帮您去请大夫吧,我知道廖州最有名的大夫,他医术很厉害的,我要是有银子就去请他去给我娘看病了。”
涟漪倒是没在意她的前几句,只留意到最后一句,转身问她,“你娘?病了?”
绿芬像是被提起了伤心事,一瞬间眼眶就红了,“我娘她……”
“说啊,”涟漪率先朝药铺走去。
绿芬跟上,小声道,“我娘她是宿疾了,每每阴天下雨,身子就酸疼的厉害,她又怕我跟弟弟饿肚子,就硬是撑着干活,所以身子越来越差了。”要不是她娘最近虚弱的更厉害,她娘也不会让她来赫连家当终身丫鬟的。
涟漪像是没听到一般,跟药铺老板要了她需要的药材之后,又要了一些别的药材,单包了起来。
走出药铺,扔了那单包的给绿芬,淡淡道,“拿回去煎给你娘喝,一日三次,差不多三天就会好转。另外,拿这些碎银子买点补品,我放你三天假。”
绿叶忙摇头,“不行,小姐,我不能……奴婢还要照顾小姐。”
涟漪挑眉,“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不听我的?这药和碎银子会从工钱扣,这三天假期就当让你回家跟你家人好好团聚一下,恐怕以后你跟着我,少有回廖州的机会了。”
听了涟漪的话,绿芬眼泪蓦地就流下来了,“小姐,我知道你口硬心软,绿芬谢谢您了。小姐,绿芬三天就回来。”
看见涟漪点头,绿芬站起身,急切的赶回家,这么久故作坚强,其实她是真的很担心家中的娘亲。绿芬在心里下决定,她一定要对小姐很好很好,用生命来回报。
涟漪看着她跑远,笑了一下,偶尔做些善心事,感觉还是不错的。想罢,转身往赫连府走去。
回了赫连家,涟漪没有回望云苑,而是让刘伯带她去了一处极其安静的地方,那里早就照涟漪的吩咐,准备好了她要用的东西。
“刘伯,这几日我会专心调配药材,这次调配很是重要,除了送饭,不要让人过来打扰我。”
“是,涟小姐,您放心,为了大少爷,老奴一定会帮您守好。”
涟漪点头,想了一下道,“不要告诉你家大少爷。”
刘伯不解,涟漪转身走进去,留下轻飘飘的一句,“我也没有全权的把握,还是不要让他先希望而后失望了。”
刘伯眼里闪出笑意,涟小姐,并不如表面上的毫不在乎,其实她很为大少爷着想呢。
“老爷子,涟小姐已经进去了。”刘伯回来,向赫连靖禀告。
赫连靖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还真是知恩图报,不枉言儿为她付出那么多。”
刘伯抬头,一脸惊异,“老爷子,你的意思是,涟小姐知道了?”
“不然,你以为那丫头会转变这么大,纵然言儿为她付出的多,恐怕她回报的也不少,能恢复武功的药材哪是那般容易得到的。”
刘伯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涟小姐不说一声离开,又突然回来了。
“你别泄露了,让言儿知道,他肯定又要担心了。”赫连靖叹口气,“言儿怕是容不得她受一点苦,真是遗传我的痴情啊。”
刘伯看着赫连靖自我感慨,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默不吭声了,他就知道,老爷子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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