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凝正待开口再问店小二些什么,却被言君洛制止。
“小二,给我们来两碗面,再准备一间客房。”言君洛吩咐道。
“为什么不让我问?”待店小二离去,苏若凝不解地问。
言君洛看了苏若凝一眼,解释道:“这城中虽荒芜,却并没有血腥味,可见敌军并不曾攻进城里,店小二所言虽非虚假,却不一定真实,我们若问得太多,难免惹他起疑,把我们当成奸细。”
“那怎么样才能见到我哥?”苏若凝急道:“我真的很担心他!”
“你忘了?还有黑夜。”言君洛说着安抚地拍了拍苏若凝的手背。
苏若凝蹙眉,“黑夜?他不是在军营里吗?我们根本见不到他!”
“我自有与黑夜联络的方法,不过得等到晚上,在这之前,你必须要好好休息,如若不然,你哥哥见了你,也不会开心。”
苏若凝咬唇,定定地看了言君洛片刻,终是点头应下了。
吃过饭,两人便来到了店小二准备的房间,房间与其他客栈的无异,摆设简单、整齐,看上去很是舒心。屋中并无灰尘,可见有人日日擦洗,美中不的是,屋中有一种如何也掩盖不住的沉旧气息,想是许久不曾有人住过了。
眼下,苏若凝却是无心计较这些,就着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温水吃了药,在言君洛的搀扶下在床上躺下,便昏昏沉沉地睡了去。
言君洛守在床前,望着苏若凝的睡颜,眉头却是慢慢地皱起。初时提起带她来边关见她哥哥,是惧怕自己在三个月内解不开她身上的噬杀,便想着免去她的心中的担忧,如今已至边关,当初不曾想起的问题却全然浮上心头。
他身份特殊,如若被有心人得知他在这里出现,定又要闹起一场暴风雨,家里亦会得知凝儿的存在,派人前来杀害凝儿!怕只怕洛秋也会拿此事做文章,好除去凝儿,避免自己解了她身上的噬杀!
如果自己足够理智,就应该在确定了苏晟睿的安全后便离开,不让这种可能成为现实!事实却是,他根本不愿看到凝儿再为她的哥哥担忧,只怕不仅会带她见苏晟睿,甚至还会插手两国之间的战争……
言君洛闭眼,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起身打开窗子,俯瞰着镇中荒凉的景象,或许他在让黑夜到边关保护苏晟睿的时候,便已经没法儿再置身事外,如今,只不过是做得更彻底一些罢了。
现下他要做的,便是如何让夜洛秋替他保守秘密!如果他愿意,一切就简单多了。可是任性如他,又怎会不好好把握这些难得的机会呢?
转头看向右侧,苏若凝睡得正熟,只是呼吸沉重,显得极为疲惫。
言君洛无声地叹了口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为再想起时,不会因置身事外而后悔不已,言君洛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他得与他的师弟得好好聊聊了!
言君洛回到桌边,自包袱取出一根与普通百姓祭祀祖先或神佛所用无异、从未焚烧过的香,眼神蓦地变得柔和。这香是洛秋拜师一个月后制成,送与自己用来彼此联系的“信物”,犹记得那时就算同处一室,他也非要点了这香,才与自己说话。
想到这处,言君洛不由得轻笑出声,末了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在当时,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与洛秋竟会落到这般田地!
敛了心思,言君洛将香点燃,目视着香烟燎绕,升起空中,然后消散。
稍有片刻,同一客栈的另一个房间里,夜洛秋猛地起身,快步来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子,用力地吸了口气。
“主子?”白天紧跟着来到窗边,担忧地问道。
夜洛秋闻着这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摇了摇头,“没事。”
他在找我?竟然还用了那根香?!夜洛秋面色沉重地回到座位,只手摩挲着杯沿,眉头紧紧地皱起,耳边响起白天关窗户的声音,夜洛秋不由地喝道:“不要关!”
白天手一顿,依言将窗子敞开,重新回到夜洛秋身侧站定。
良久,夜洛秋猛地将手中、已经凉透了的水一口饮尽,重重地将杯子搁在桌子上,起身向外走去。
“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着。”夜洛秋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白天闻言,将刚迈出的脚收回,拱手道:“是,主子。”
夜洛秋出了门,嗅了两下,很快便锁定目标来到走廊尽头的那一处房间,轻轻地叩了三声,只身倚在门旁,淡然道:“找我有什么事?”
言君洛在夜洛秋靠近那一刻便发现了,以为是经过的武艺高强的客人,听了声音才知是他来了,连忙将手里的香熄灭,看了床上的苏若凝一眼,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言君洛瞥了夜洛秋一眼,重新将门掩上,淡淡地唤道:“洛秋。”
听着关门的声音,夜洛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又很快消失,抬眼直直地望进言君洛的眼底,学着他的模样,叫道:“师兄。”
两人一时无语,末了,夜洛秋率先收回视线,“叫我来有什么事?”
言君洛蹙了蹙眉,“我要进军营,袭月国的军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师兄进去便是!”夜洛秋摊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些。
“你知道,我的身份……”言君洛犹疑道。
夜洛秋了然地点了点头,打量了言君洛一眼,爽快地点了点头,“师兄放心,洛秋定然为师兄保守秘密,师兄放心去便是。”
言君洛诧异地看着夜洛秋,不曾想他会答应的这般爽快。
“怎么?难不成师兄并不想我这么做?”见言君洛恢复淡然的模样,夜洛秋于心头嗤笑一声,继续道:“我不仅可以帮师兄保守秘密,还可以答应师兄绝不插手这件事情,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言君洛防备地盯着夜洛秋。
夜洛秋挑唇一笑,瞥向房间,果然看到言君洛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由得笑道:“师兄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要你的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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