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赵禔被真宗拒之门外,避而不见。
在一群人的劝告,或者说源于她自身的赌气,赵禔也没继续缠着要找真宗,她阴沉着一张脸,在苏伴伴担忧的目光下搬出皇宫,住进了自身位于汴京的豪宅里。
“殿下,不过是一位小娘子,娶就娶了,怨不着与陛下闹心,”苏伴伴恭敬地站在一旁,面色担忧道。他算是知情人之一,但也偏宠赵禔偏得厉害,在他看来,为皇室或者说能为赵禔献身,那是杨娘子的荣幸。
“……。”赵禔前往书房的步伐顿了顿,她有些无奈地扶额,低声道,“不论如何,这种荒唐事绝对不成。”
“可殿下,这情分若就此生分了可如何……。”苏伴伴很担忧,他最忠心的是赵禔,也明白皇子皇孙想活得滋润,那都是和皇帝的宠爱直接挂钩的,这万一生分,就得不偿失了。
“好啦,不必多言,”赵禔打断苏伴伴的话,再次迈步走向书房。她也不是不明白苏伴伴的苦心,但她的心到底没那么狠,她可以因利伤害一个无辜的陌生人,但不能因利伤害一个无辜的熟人,还有一点便是,她到底曾为上界一员,熟知世间因果皆有缘法,她若应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毁了别人的姻缘,事后只能损耗‘功德簿’上的点数去弥补。
如此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愿意。
说起‘功德簿’,许久没有探查的赵禔又一次用意念将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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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行,知名度:221252(+150000),0(-960)(较详细地知道赵禔这个人)
第二行,狂热粉:34273(+19000),0(-200)(详细地知道赵禔这个人,并且发自内心有诸如:忠诚、热爱、追随等想法)
果然,小说影响力是厚积薄发的,几个月不见,成果相当喜人啊!
涨幅都是几倍的向上翻,指不定再出个几本书籍,‘功德簿’所需要的点数应该就凑足了。
原本颇有些郁闷的赵禔,心情瞬间舒缓开,她收起‘功德簿’愉悦地坐在了书案前。
也不知道爹爹的态度到底有多强硬,罢了,还有些时间,先将手中诸事处理完再去考虑对策。
为了快速空出时间,赵禔决定在‘调查考证的几天里’努力将《西游记》多赶出来点,至于《绝代双骄》一书,姑苏那边的《武报》编辑手中早就有全文稿了,于是乎,赵禔端坐在书案前,陷入了工作狂的境界。
汴京这边风潮暗涌,起码明面上还是屁事没有,而姑苏那边却风起云涌。
《绝代双骄》已经处于大结局阶段,可砚海墨香却没送来新稿,偏偏他们的人气都是靠小说积累的,为了不让《韩报》再一次利用空缺抢占读者,担心后继无力的《武报》编辑们,正为了挽救人气采取一系列行动,他们先是急切地联络汴京的砚海墨香求新文,后是将临近大结局的章节拆开字数放出,也就是说将每日的万字更新,变成了五千字每章节的样子。
然而让姑苏编辑始料不及的是,他们为拖延时间的数次断章举动,让姑苏那边的民众,郁闷之下几欲上演万人抗议活动。
《绝代双骄》即将结局的章节——第一百廿四,生死两难。
被‘嫌弃’的花无缺。
花无缺是什么样的人呢,潇洒出尘,天人之姿,看似深藏不漏,实则心如明镜,风采宛若谪仙的绝世美少年,又偏偏被烈火般的爱情融化,蜕变成一个温暖宽容,至情至圣的男人。他的武功堪称傲世,渐臻入神之境,人称:“赞羡贬曲不经心,犹为知己扰神思”。
江小鱼又是怎样的人呢,从小在恶人谷长大,为人聪明绝顶、冷静又乐观,天不怕地不怕,成天嘻嘻哈哈的少年郎,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学了很多,骗术更是一流,不知多少江湖前辈都被他坑过,号称为“天下第一聪明人”。
应该说,江小鱼综合素质而言是比不上花无缺的,在广大读者的心里也比较喜欢他的兄弟花无缺,因为花无缺可以说是儒家君子的典范代表,而江小鱼就是大逆不道的典型。可是在《绝代双骄》这本小说里,江小鱼的人气,或者说桃花运一直远远高于谪仙花无缺。
尤其在《武报》新放出的章节里对比非常明显。
姑苏的茶楼
说书先生充满感情地叙说着最新一章节的《武报》,正是两兄弟约好对决日的前夜,独酌空对月的花无缺,面对爱慕他的铁心兰的请求。
铁心兰也垂下了头,道:“我……我只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铁心兰目光茫然凝注著远方,道:“我觉得他现在若死了,实是死难瞑目,所以……。”她忽然收回了目光,深深的凝注著花无缺,一字字道:“我只求你莫要杀死他,无论如何也莫要杀死他?”
在这一刹那间,花无缺全身的血液都似已骤然凝结了起来!他想放声呼喊:“你求我莫要杀他,难道你不知道我若不杀他,就要被他杀死!你为了要他活著,难道不惜让我死?你今天晚上到这里,难道只不过是为了要求我做这件事?”
但花无缺是永远也不会说这种话的,他宁可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伤害别人。
他只是苦涩的一笑,道:“你纵然不求我,我也不会杀他的。”
铁心兰凝注著他,目中充满了柔情,也充满了同情和悲痛,甚至还带著一种自心底发出的崇敬。”
听到这里,原本不少嫉妒花无缺‘假仙’做派的郎君,此时此刻也由衷的有些同情花无缺。而原本就欣赏花无缺的郎君,此时此刻,只觉心脏一抽一抽,在痛恨铁心兰的同时也不忘心疼被伤心的花无缺。
二楼包厢里坐着的三位小娘子与一位小郎君,其中两位小娘子已经红了眼眶,双手紧紧地拽住手中的绣帕,桌上的吃食更是一筷子都没有动过。另外一位小娘子更加多愁善感,她右手拿着绣帕,轻轻擦拭着眼角渗出的泪珠。她身侧坐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郎君,正在欢快的吃着水晶包子。
“吃什么吃,吃什么吃,你怎么还吃得下呢,花公子,花公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呜呜,”擦着眼角的小娘子,对着自己的幼弟哀怨道。
幼弟懵懵懂懂抬头,突然委屈地“哇”的一声哭了,眼泪向来是具有传染性的,这不,包厢内四人一起抱头大哭。
就连楼下的说书先生也不忘叹了口气,一脸不忍之色。
而在说道苏樱劝毒酒那段——
他笑声是那么奇怪,那么疯狂,苏樱从末想到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发出如此可怕的笑声来。正常的人绝不会这么样笑的,苏樱几乎已想逃了。
只听花无缺大笑道:“每个人都来求我莫要杀小鱼儿,为升么没有人去求小鱼儿莫要杀我呢?难道我就该死?”苏樱道:“这……这恐怕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小鱼儿绝对杀不死你!”
花无缺骤然顿住笑声,道:“他自己呢?他自己知不知道?”
“他若知道,就不会让我来了,因为我并不是来求你的。”
花无缺道:“不是?”
苏樱道:“不是。”他也瞪著花无缺,一字字道:“我是来杀你的!”
花无缺脸色惨变,冷汗一粒粒自鼻尖泌了出来。
苏樱冷笑道:“你若实在不敢,我也没法子勉强你,可是……。”花无缺咬了咬牙,终于拿起了一杯酒。
苏樱瞪著他,一字字道:“这杯酒无论是否有毒,都是你自己选的,你总该相信这是场公平的决斗,比世上大多数决斗,都公平得多。”
花无缺忽然也笑了笑,道:“不错,这的确很公平”
就连说书先生自己,也忍不住倒抽了几下鼻子,忍住眼中的泪意,这都是第几回了,在说砚海墨香的书籍时,总会有这种煽人泪下的时候,一次又一次,要不是他对能写出这样感人情节的砚海墨香,深深地佩服。
听众们的心随着说书先生低沉的语气,此起彼伏,特别是在听到花无缺洒脱地接过酒杯时,只觉心脏得一阵揪心,不由自主地捂在心口。
铁心兰求花无缺不要杀了江鱼儿,苏樱则拿了一杯毒酒去害花无缺,而花无缺也是顶顶聪明人,他明知自己手中的酒有毒,也洒脱一笑,愿意喝下去,这无疑使花无缺的形象变得高大。多么无奈又让人心疼的郎君啊,多么大义又自嘲的举动啊。纵使是再心硬的郎君也唏嘘不已,让不少原本看不惯花无缺的‘粗犷郎君’改变印象。更别提厢房内坐着的几位小娘子了,那眼泪早已管不住,几乎成了一个泪人。
在《武报》刊登这一期的同一天,姑苏以及周边地区的茶楼、摊位或酒馆里,唉声叹气的声音就没有停歇过。一个人这样不奇怪,一群人这样就很引人注意了。
“这位老伯,眼看你的面条都要冷了尼,还是乘热吃吧,我们这里的面条嚼劲大,冷了就没那个味了,”一个跑堂的小伙子,看着桌边盯着书叹气的老人说道。
那位叹气的老伯懒懒地摇摇头,抬头瞥了好心的跑堂人一眼,他拿起筷子置于碗前,顿了顿,却始终没将竹筷放在面内,半晌,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一叠铜板,只拿起桌上的《武报》站起,面一口没吃就朝着摊位外面走,一边走嘴里还嘀咕着:“情到深处,犹自伤啊,”边走边摇头,看样子似乎是在回忆感伤起一些自己的事情。
跑堂的表情目瞪口呆,完全没弄明白这位老伯是个什么意思,他先是看了一眼《武报》,又看了一眼桌上纹丝未动的面条,暗骂一声,浪费,遂端起面条偷偷跑到后面吃了起来,要知道这摊位老板可没给他管饭,正好节约银钱,饱餐一顿。
待得他心急火急地吃完,迅速跑回大厅干活的时候,这才发现大厅里凡是手拿《武报》的顾客,吃饭的频率那是普遍放慢,郎君还好,只是偶尔会出神想点事情,小娘子的表情就夸张多了,眼睛肿肿的,吃一口面条,得擦半分钟眼睛。
“这位郎君,这位郎君你忘了付银钱了,”跑堂的一个愣神,突然发现一个人没付钱就起身走了,漏网之鱼!他面色狰狞,挽起袖子赶紧追过去,拉住一看,哎呦喂,居然是隔壁县太爷的儿子。
坏了坏了!出大事了!
刚想着自己会完蛋的时候,只见平时飞扬跋扈的县太爷之子,今儿个彬彬有礼,不,应该说神态有些恍惚,他非常老实地掏出铜板,然后点点头,转身,慢慢地离开,那背影看着有些哀伤萧索。
跑堂的表情已经呆滞了,他盯着离去之人手中的《武报》,脑中一闪,跑到旁边一吃面的熟客那问道:“王郎君,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气氛感觉有些不对劲。”
“嗨,其实我也不知道,都说是《武报》最新一刊给弄得呢,”王郎君也是一脸纳闷,他飞快地又给塞了几个包点,有些兴奋带点害怕地说,“也不知道《武报》到底有什么魔力,我等会倒要去看一看,嘿,你说是不是外面传言的,看《武报》会中邪啊?”
“别瞎说,这怎么可能,”跑堂的不乐意了,好歹他也是《武报》的忠实听者,每天累完后宁可吃得糟糕点,也要省出钱来,晚上的时候去茶楼听书,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一大早就听书,只能听晚班,“《白蛇传》《大唐双龙传》《绝代双骄》听过吧!那都是《武报》里出来的呢,姑苏哪个没听过看过啊,怎么过去就没中邪呢!这世道偏偏有人见不得别人好,哼。”最后一声冷哼,明显暗指敌对方——《韩报》。
“嗨,我不就这么一说么,还不是今儿个大家的反应都太奇怪了,当然,砚海墨香肯定没问题,我怀疑的不就是《武报》么,”王郎君摸摸后脑勺,他虽然喜欢看小说,但并不是小说的死忠,然而他也知道,或者说姑苏的都知道,一旦遇到砚海墨香的脑残粉时,千万不能侮辱争吵,否则只会被拖入脑残粉的世界,然后被脑残粉用他们的逻辑迅速打败。
“难道说,是因为又看到催泪的情节了?”跑堂将抹布甩到肩上,摸了摸下巴猜测道。
“谁知道呢,”王郎君摇摇头,恰巧,又有一个神色恍惚的男子走过来,明明大堂里空位置还有很多,但他却直直地端着面坐在了这桌,坐好后,呆呆地夹面吃。
王郎君囧了一下,打量一番后,试探性询问:“这位兄台,精神怎如此不济?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男子呆呆的抬头,叹了口气,“不知郎君是看过《绝代双骄》呢?”
“自是看过,可这和你……。”的精神状态有什么关系么?王郎君迟疑了一下,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郎君,你知道么,花公子居然就这么死了!我还赌花公子会是最后赢家呢!我还期待来个反转啊!可为什么……为什么小娘子的心那么狠,我讨厌苏樱,”男子一脸郁闷。
王郎君一脸了然,这位只怕是参与了赌坊开的《绝代双骄》的赌局。情节感伤一部分,更多的只怕是银钱的感伤。
跑堂的一脸大惊,说道:“什么!花公子死了?这怎么可能!昨儿个那期不是正说到两兄弟相约决斗么!”
“唉,最毒妇人心啊!苏樱递过去一杯毒酒!花公子居然接了,”男子继续郁闷。
跑堂心里一紧,然后猜测道:“会不会没喝?”
“不会,花公子岂是欺瞒小娘子的狡诈之辈,这酒他可是心甘情愿接过去的!”男子斩钉截铁。
“啊!这,这,我不信不信,双骄之斗绝对是本书的高潮,我就不信砚海墨香先生会轻描淡写带过去了,”跑堂的脸色变了又变,“那酒肯定没喝,该死的,不行,我要去问问书友会的同伴。”
跑堂的说完,也顾不得翘班一天扣工钱了,他先是跑到说书先生那听完了今日的内容,便急急地赶去姑苏的砚海墨香书友会宅院。
书友会的力量是巨大的,里面的人也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花公子断不会就这么死在毒酒上,后文定会峰回路转,指不定出来一位美人以命换命,或者来一个隐世家族的神医;另一派则引经据典,说砚海墨香过去写死了多少人气角色,其声声血泪、字字征讨让众人不忍直视。
最后他们一直得出一个结论,去询问《武报》相关负责人!
为什么不去姑苏的砚海墨香府邸,只因小道消息早说过,砚海墨香已将完整手稿交予《武报》,自己回家省亲了。
“胡编辑来了,胡编辑出来了。”
“胡编辑,花公子到底……那啥没有啊!”一人不忍说‘死’字,于是哼哈含糊带过、
“格老子的!胡编,花公子没有死对不对!”这是一个赌徒眼睛通红地吼道。他的身家可就赌在花公子身上了,万一出师未捷身先死可怎么办。
“胡编辑,你给个准信啊!我家娘子垂泪几个时辰了,伤身啊!”无奈夫君一枚。
胡编辑咳嗽几声,嘴里叫着:“各位别急,别急别挤啊,”他的心里在暗骂那出主意分割章节的小编,早知道,早知道就不为断章了!这下好,一群人来堵门了,万一被敌对势力状告‘扰民’可如何是好啊!
胡编辑见依旧骚乱的人群,心里在泪流满面。
一旁的狄素见胡编辑没镇住场子,猛地一拍书案,大吼一声:“安静!”
狄素长得丰神俊朗,声音清脆地沉,猛一出现亮嗓子,还真镇住了下面的书友。
不,与其说是震住了下面的书友,不如说他俊逸的形象,让众人诡异地带入成‘花无缺’,下面的人一个闪神,自然就不吵不闹了。
狄素被下面灼灼的目光看得一愣,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笑了笑说:“后事如何,明日自当分晓。”顿了顿,又略带忧郁地说道,“诸位不妨回去休息,一觉后便能明结果,岂不美哉。可若持续堵在门口,被……其他一些人钻了空子,告到衙门去……我们《武报》顶多去牢里溜达一圈,自不会有什么损伤,怕就怕会耽误了印刷《武报》,误了诸位读者明真相的时间……。”
狄素的这番话,效果无疑是杠杠的大,众人听到这里连忙将注意力放在‘有可能延迟发放上面’,这下书友会领头的人物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行事太过鲁莽,也不堵路了,忙召唤众位书友回家休息。
于是,这庞大的堵门事件圆满结局,狄素因这事又被涨薪一倍,又是后话。
不久,远在汴京的赵禔听闻这‘速起速落’的“逼宫”事件,心里诧异的同时不乏觉得有趣,不过此时的她可没空品味趣事,只因驻扎在汴京的耶律函使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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