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来了,”宋真宗正觉得有些尴尬呢,见瞌睡送枕头的人来了,态度自然温和不少。
刘妃低垂下头,眉头一皱,不对劲啊,明明妹妹打搅了官家与大皇子的相处,怎么没被迁怒处罚呢,难道妹妹真的得了官家的独眼!思及此,刘妃握在衣袖下的拳头,拽得更紧了。
“官家,”年纪较小的刘贵人见宋真宗态度不错,腿也不打颤,腰也不弯了,踩着个摇曳的小猫步上前几步,羞涩地行了个万福,“臣妾是来找你的。”
“嗯,咳,何事,”真宗有些不喜,主要是被赵禔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心里别扭,本来嘛,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不希望在孩子面前与情人调情,哪怕这个小情人确实和他的味。
“回官家,是太后娘娘使了钱伴伴来我这找你呢,这不没瞧见,臣妾便听了姐姐的意思,过来这边找官家尼,”刘贵人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但刘妃的那点段数既然用出来了,她也不至于完全不明白,借机给刘妃上点眼药也是她爱做的事。
“哦,是这样,”宋真宗看向刘贵人的眉头微松,他扭头对赵禔说道,“褆儿,你在这稍候片刻,爹爹去去便回。”宋真宗看见赵禔偶尔搓搓手指,猜测只怕是冷了,便将他怀中的玉质暖手炉塞在了赵禔怀里,“抱稳,可别冷着了。”
刘贵人与刘妃见状,身体又是一抖,神色均是不敢置信。
赵禔搓了搓手中的暖玉炉,暖而不烫,极为温手,她的手指顺着暖玉的雕刻抚摸,嘴角大而向后扩,上唇薄且长,唇上上桃成前卷,长发、飘拂状龙须与肩处似有一道阴刻粗线相隔,龙身网格鲜,腿部上端似有火焰纹,铊尾三趾足,这是龙纹玉雕。
“怎么样,可还暖手,不顺心我那还有,要不要换,”宋真宗看着赵禔一脸满意,故意说道。
赵禔抱紧暖玉炉,在这没有暖气的大宋朝,暖玉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何况能被一国之君把玩在手中的暖玉,又怎么可能不是货中极品,会去等着换才是傻事。
“不用,”越是抱得旧,越能体会这个暖玉炉的好,赵禔伸出左手向外指指,“爹爹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呢。”
宋真宗失笑,亲昵地用手指戳戳赵禔的脑袋,然后让刘贵人服侍他穿戴好大皮袄,便踏着寒风走出去。
一时间,殿内徒留刘妃,刘贵人与赵禔。
“大殿下,真是许久未见,”刘妃上前两步,笑吟吟地说道。
赵禔瞥了她一眼,静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当初的刘贵妃她可能还会注意一下礼貌,现在一个刘妃,品级赵禔还真看不上。
许久没得到回应,刘妃的表情僵了一下,她又看向刘贵人,说道:“妹妹,这位可就是官家最为器重的大郎大殿下呢,也是凑巧了,你们竟是从未遇过,互不相识呢。”说到这,她掩嘴娇笑一声。
刘贵人一听心里便有底,这位不说巴结着也绝对不能得罪,赶紧又上前几步,福了福身,躬身道:“大殿下安。”
“嗯,”赵禔随意应了一声,继续把玩手上的暖炉。
刘妃见刘贵人说话,赵禔有回应,自己却没有,忍不住又拽紧了手指,半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妹妹看着就是讨喜,当得大皇子殿下屈身搭理。”
刘贵人表情一白,猛地扭头便道:“姐姐说得什么话,污了我还好,怎能污了殿下的名声。”说着说着,竟是红了眼圈,声音里还点哽咽。
刘妃心里暗恨‘这个装模作样的白眼狼’,她面色不改,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将手搭在刘贵人的手臂上,笑道:“妹妹你又多想了,可别伤了身子,御医不是说了么,你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思虑重了不好。”
刘贵人闻言,赶紧将泪水憋了回去,但却回头楚楚可怜地看向赵禔,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两姐妹暗中一来一回的针锋相对,赵禔正觉得无聊,当然看得津津有味,乍见一张哭丧脸,顿时想起过去下界时看到的一些‘反琼瑶’的白莲花书籍,倒尽了胃口。
赵禔皮笑肉不笑地起身,打算离‘白莲花女、心机女’远点。
可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刹那,刘妃握住刘贵人的手一使劲,刘贵人身体一歪,脚跟踩着了她自己的裙摆,然后整个人歪着脖子就向赵禔倒过来。
赵禔抱着暖玉赶紧朝旁边一躲,让出了一个身位的距离,可那刘贵人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了,不知哪里来的意识,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赵禔的的双臂。
赵禔不慎之下,被刘贵人压在身下,当了垫子。
“啊!”“哎哟!”
三人声音异口同声的出来。
就在刘贵人一手捂住肚子,慌忙想要起来之际,内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咻咻——,几丝冷风挂进殿里。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沉稳略带愤怒的声音响起。
“官家!”刘贵人瞬间一身冷汗出来,只觉得身下的赵禔犹如一个炙热的火盆,触之极痛,她害怕啊,万一被官家误会了,大皇子殿下顶多是禁足,她可就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刘妃蹲在一旁做出扶刘贵人的样子,实际上手臂压着刘贵人不让她那么早起来,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刘贵人这个白眼狼居然还想借着肚子成为妃,注定是个废棋,大皇子就是我儿子登上皇位的绊脚石,注定要废掉,这一石二鸟之计,就不信官家不愤怒,然后将两人一网打尽。
而赵禔在发现暖炉没有摔坏后,则无所谓地躺着,她打算等压着她的刘贵人起身后再行动。
宋真宗几大步走过来。他身后的陈伴伴见状大惊,连忙命令宫女与太监退到门外,他重新关闭好大门,眼睛鼻子皆低在了尘埃里,心里在叫苦,哎呦喂,这算个什么事啊!淫秽后宫?哎呦喂,胃好痛,能不能跑出去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宋真宗一把拉起刘贵人,然后看到没看她一眼,扶起赵禔左右打量了一圈,面带关切地问道:“褆儿,可有被压伤?”
刘贵人见官家根本不理她,她的眼圈更红了,表情犹如刷了几层厚厚的白漆一样,她恶狠狠地望了身旁的刘妃一眼,发现刘妃的眼中也闪过一分不敢置信。
“没事,”赵禔自己揉了揉后腰,微微有点刺痛。
“真没事?”宋真宗犹疑地看了看,又絮絮叨叨几句,顿了顿,补充道,“给你的暖玉摔坏没?坏了爹爹再给你一个更好的。”
刘贵人几次想插话插不上,在听到官家第二关心居然还不是她,而是一块暖玉后,她的身体开始哆嗦,刘妃则抓紧了右手,一脸的阴郁。
“哎哟,官家……肚,肚子……。”刘贵人突然半个身子倚着桌脚慢慢滑下,眼中噙着泪水,身体似是痛得瑟瑟颤抖,她痴迷又信任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宋真宗,还真别说,刘贵人这样子倒还挺有美感的。
一旁的刘妃看见刘贵人这做派,似是想到过去什么糟心的事,弑人的目光转瞬即逝。
宋真宗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妃子也倒地了,而且那个妃子还是怀孕了的,不过他的态度显得有些过于冷静,他淡淡地瞥了坐在地上的刘贵人一眼,然后对一旁的陈伴伴说:“去,给刘贵人请个御医过来。”
“诺!”陈伴伴恍惚了一下才应声,刚准备离开。
站在一旁的刘妃突然指着赵禔说道:“官家,你瞧瞧大皇子殿下,他不停地揉后腰呢,可是会……。”
刘妃话还没说完,宋真宗一个箭步奔过去,手伸出一半又停下,先是关切略带不满地说:“褆儿怎的这么不小心,万一真伤了怎么办,”然后又急吼吼地对陈伴伴叫道,“去,将御医所的所有御医都唤来,老特别是老王御医。”
这差别待遇,刘贵人的脸色更白了,刘妃心里冷笑,赵禔面无表情,心里有些无奈。
“诺!”陈伴伴声音响亮地回答,推出门。
陈伴伴的眼睛直到出门后才捡回眼眶里面去,这到底是何等的荣宠与信任啊!嫔妃倒在大皇子殿下身上,真宗丝毫没有怀疑‘私通’之事,反而第一个担忧的就是大皇子有没有摔疼,怀孕的嫔妃哭疼,真宗随便派一个御医,大皇子被别人指出受了点伤,真宗居然将一个御医所都派了出来!
这好感度,到底是怎么刷出来的啊!
求指点啊!
陈伴伴对赵禔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爹爹,刚刚刘妃推了刘贵人一把呢,”赵禔抱着暖玉重新坐好,冷不丁丢下一个大雷。
刘妃神色一震,似是不敢相信赵禔就这么直白地捅出事情来,刘贵人看向赵禔的目光瞬间从‘埋怨’变成了‘感激’。
赵禔心里冷笑,刘妃你先是想一石二鸟,之后又想利用‘差别待遇’让刘贵人恼怒自己,哼,不给你扒层皮,想必你是不会吸取教训的。
宋真宗的表情一直维持着极度镇定,他转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说道:“褆儿打算如何?”
赵禔一脸烦恼地扯了扯头发,说道:“一个是三孩子的母亲,一个怀了孕,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爹爹你怎么看。”
宋真宗心里暗笑,暗忖,褆儿真调皮居然打算一点腥也不沾,便说道:“这样吧,刘妃品行不端,禁足一年,禁足期间刘贵人身为庶妹,代为管教赵祗、赵昱、赵祈三位皇子。”
说完,刘妃的脸上瞬间毫无血色,儿子就是她的命,她宁可给皇后也不要给她最为鄙夷的刘贵人教养,万一教歪了怎么办!这无疑是戳中了她的心窝窝。
刘贵人像是得胜将军一样瞪了刘妃一眼,然后一脸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又看向宋真宗,满心欢喜地以为真宗是爱她的,在为她出气呢。
殊不知赵禔与宋真宗躲在一旁做了会眼神交流:
‘满意出气没有?’
‘干得好!爹爹’
宋真宗满意回神,褆儿出了一口恶气,只怕也不会在意科考受委屈的事情了,这矛盾转移得太好太妙了,真不错!
思及此,他看向刘贵人与刘妃的目光颇为温柔。
殊不知正是这温柔的目光,居然让两位后宫女子再次误会真宗的情谊,她们同时放弃及时上诉的机会,放弃利用孩子博同情,也放弃了利用宫中暗手闹事的机会,傻傻等待事后真宗的温存与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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