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帝姬锋芒露
繁花紧簇中,端坐着一个红衣华服女子,她弯着腰,长长的袖摆摇曳在地上,被暗黄色的泥土沾污了不少,可是女子浑然不知,伸出白皙的手指,舀起一边水桶的水,撒在这些盛放到极致的花上。
水花四溅,点点滴滴落在她的身上。
镶满鹅卵石的小路上,急匆匆地赶来了一个宫服女子,她身上的宫服样式和其他宫女相差无几,只不过衣领和袖口采用的是银线绣成的花样,显然身份要高出很多。
走到红衣华服少女面前,她连忙跪下:“殿下,奴婢特来领罪。”
温薄书笑问她:“你有什么罪?”
子若头埋的越发深了,心里阵阵发虚:“奴婢奉公主之命去请张大人,可是却晚了一步,让太子抢了先。”
温薄书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挑出开的最艳的花,柔柔的笑了起来,她笑容很美,五官柔若梨花,带着娇怜之气。
咋一看,真是人比花娇。
她轻轻的拧断那朵花的茎,放在手心,移置子若的眼前:“它美么?”
子若不懂她究竟是何意,自古帝心难测,这位帝姬又何尝不是呢。她对着温薄书轻轻的点了点头。
“可惜啊,终究它是要枯萎的,不过在它枯萎之前我让它死在最美的时候。”说罢,她收拢手掌,花被她碾在手心,红色的花汁从她指缝里溢出,迅速染红了她的白玉般的手。
深红与灿白的极端对比,透出一股妖冶的美丽。
糜烂的花朵落在滚子若的脚边,没由来的让子若心中一震,说不定以后她就成了这朵花。
“你听着,你跟了我那么多年,这是你第一次犯了大错,自己去领罚吧。”
子若嘘了一口气,跪拜几下才离开。
温薄书是不屑这个张大人的,空有才华却没有城府,早晚还不是被太子丢的远远的。她想想就笑了起来,别人得不到的她想得到,别人不珍惜想丢了,她偏偏事后不屑一顾。好像途经的是她的手。
她只不过不想用别人用过的,那样,被用过的人可是存着侥幸的心理,宁可不要。
她看不惯那个墩实心软的太子,所以她要争——争斗。
以前有个太傅观她面相,眉峰若拱,实则好斗。她咯咯的娇笑,随后手一扬,给那个太傅赐了一杯毒酒,她不喜别人说反骨,事后,当场之人无人敢提。
那时,她才十岁。
整个皇宫都知道,温薄书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从她出生起,她被赋予的身份就与众不同,其他的姐妹都被公主公主的称呼,而她不一样,她被称为帝姬,早早的和其他皇子摆在储君的位置,后来,大皇子被封为太子,宫人依旧唤她帝姬,皇上是不让撤这个封号的。
她所受的宠爱是开国以来任何一位公主所得不到的。
应了她帝姬的身份,从加笄的时候,她开始涉政,俨然像个皇子。
几乎所有朝城都认为温薄书将会成为下一代女皇的时候,皇上却封刚刚从北漠回来的大皇子为太子。
大皇子温天化儿时以质子身份被送入北漠,如今一回朝就被封为太子。从头到尾都透着怪异,也不知皇上有何意图。
太子身份一封,举朝议论纷纷。温薄书笑而不语,这个从北漠回来的大皇兄可未必可以安然的成为下一代皇帝。父皇老当益壮,中间的岁月还很长,意外可还多着呢。就算她不生出点意外,有些人也会为大皇兄制造出点意外。
温薄书看着面前的铜鼎,怔怔的发了会呆。没有了表情的她,衬着一张秀美端庄却毫无血色的脸,看起来像一幢雕像人偶。
子若脸色淡淡的站在她身侧,对帝姬这番样子早就司空见惯。待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温薄书稍稍眨了眨眼睛,脸上溢出点生气。
“好久没有去太子府了,子若,我们得去看看。”温薄书难得露出点笑意。
温天化两年前从北漠归来才不足一个月就被封为太子,随后皇上在京师划了一块地大动干戈的建立太子府,不足三月太子府建成,外形简约却不失辉煌气派。
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前,子若撩开车帘先行下车进太子门邸通报。温薄书坐在车中,神色倦怠的看着手中的书,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动静,撩开车窗一看。
子若正和守门侍卫说着什么。她扫视了一番,太子府门前的侍卫全部更换,眼拙之人没个眼色认不得子若。
待她下车,深宫养成的帝姬凤姿宛若天承,一举一动蕴含的是帝家风范,袖手轻挥概括凤仪。即使是个貌若桃花少女,周身的气息却让人瞻仰不敢违怒。
一干人等见了温薄书都不敢造次。温薄书轻轻撩了撩青丝,脸上的倦怠之意消失不见,轻声道:“皇兄养出来的看门狗全都是有眼无珠?”
一句话说完,子若大声呵斥:“你们还不跪见帝姬殿下?”
众人纷纷跪下。
进了太子府,温薄书就注意到了门庭两侧多出几株绿梅,小小一点的绿梅开的极其娇俏,倚在枝头纷纷开放。此树番邦进贡,天朝才不足五株,料不得太子得了三株,她只一株。这等小事,有何可计较,她笑笑,一味的往堂内走。
太子喜色,正在厅堂之内与几名女子相互追打。温天化模样风流倜傥,在北漠生活数载,天朝的风骨得了异域风髓,取两长,生出高大的身形,长出优柔明朗的五官。
他脸上蒙了一块绿稠,身边莺莺燕燕缭绕,女子调笑嬉戏,他伸着手四处乱摸,嘴中喊到:“可别让我抓住了,不然又你好受。”接着便是女子更大的笑声。
温薄书站在外面不动声色的看着,太子荒唐至此,估计身边有位军师吧,要不怎么会先她一步,找到了那个张大人。
温天化不知不觉走到了厅堂之外,几名女子看到外面站着的两名陌生女子,看着模样不俗,都以为是太子新来的妾室,都捂着嘴巴调笑。
温天化缓缓地向温薄书靠近,子若皱着眉头准备带着帝姬让开,温薄书却一撩手示意不必。
他一把搂住温薄书,脸就往上蹭:“嘿嘿,抓住你了。”
薄稠落下,温天化眼中映的是一张如玉的容颜,灰色的眼眸沉静的像一汪湖水,弯弯眼形宛若新月,看起来似笑非笑。
温薄书退后几步弯腰捡起绿稠:“皇兄好雅兴。”她挑眉看着厅堂中变了脸色的姑娘们,轻轻的把绿稠放到温天化手中,再次道:“这些都是新纳的妃嫔?”
那些个女子缓个神来,慌忙跪下:“奴婢们错了,不知……”
“唉,我的太子皇兄开心就好,你们没罪。”温薄书打断她们,回望着还站在原地的温天化,“怎么,皇兄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温天化转而爽朗大笑,露出一口细米牙齿:“薄书今儿怎么有空来看看我?”
众女纷纷退下,下人奉茶。温薄书和温天化并排而坐,她捧着茶,看着沉浮的茶叶好一阵,才悠悠说道:“我见皇兄好几天没有上朝,才想起你病了,特来看看,哪知道……皇兄确实病了呢。”她手指纤细,根根嫩若细葱,落在杯沿上,不逊于瓷器,单单看着就觉得惹人怜惜。
偏偏这手的主人却有一颗胜于男子的心。温天化杵着脸,从美人儿们退下后,他就有些不爽,听着皇妹的话过了大半时间才作答:“嗯嗯,我病了,感了风寒,食不下咽,所以找些美人儿陪我。”
“那些只是庸脂俗粉,等我抽空为皇兄物色一番如何?”温薄书体贴道,既然皇兄喜欢美人儿,那就赐些美人儿给他,让他“病”了更深才对。
见温天化懒洋洋的神态,她就索性不再讲话,只是踱着步子来回走动,不知想起什么,提了个要求:“每次来皇兄这里我都匆忙,这次我可不可以好好参观一下皇兄的太子府?”她很想看看太子府里除太子以外的人有哪些,有没有军师。
温天化打了个哈欠:“随便随便。”
太子府费了不少能工巧匠的心思,一草一木种植的位置也都得天独厚,每走一个回廊在拐弯处都会豁然开朗,定会在触目所及处看到一些奇珍异草。
一边假山嶙峋,下面绿水环绕,水中条条锦鱼相互争食,投食的是一名穿着薄衣春衫的男子。男子唤作姜青衣,身段细长,脸上镶着莹莹若水的双眸,黛眉若烟,悬胆鼻,薄泣血的红唇,倒是男生女相。
温薄书停在桥上看着那名陌生的男子,对子若耳语了一番,子若才绕过长廊往男子那边走去。
喂食被打断,姜青衣红着脸看着子若,半天嘟囔不出几句话,他胆子小,除了在这里唱戏给太子听,就没有见过太子以外的生人。
等到他见到了温薄书脸躁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娇贵的女子,周身气息静和如玉又透着股威严,面容似画,不,比画上的人儿还要妙上三分,这般人儿他从未见过,他这等低微,怕入不了她的眼。
温薄书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太子府?”
她的声音也好听,如同风吹过梧桐叶,沙沙声中透着清凉。姜青子低着头绞着手指压低声音道“我……我是姜青衣,在太子府上给太子唱戏。”
温薄书好奇什么的戏子会吸引她皇兄让他留住太子府。对他细细打量一番,视线穿过他,直直的看向那池绿水红锦相争:“那你可见过户部尚书张大人?”
姜青衣不知道谁是户部尚书,看着那么漂亮的人儿和自己讲话,被迷了心窍,说话就像竹筒倒豆子:“我不认识户部尚书,只知道太子爷前天带了一个姓张的大人来听我唱戏。”
温薄书失笑,是她多疑导致做出贻笑大方的猜测?太子荒唐至极,从北漠回来才几年,哪里会有人为他出谋划策。户部尚书为了听一场戏跑到了太子府出人意表,自己就胡思乱想。
她抬头看着姜青衣,微微一笑:“那……你都唱些什么,竟让太子为你折服?”
笑者无意,看者多情。姜青衣失了魂魄,眼睛映着温薄书嫣然一笑春暖花开,回过神来才呐呐道:“我虽为男子,唱的却不是生角,而是青衣。”青衣青衣,也正是他的名字。戏子青衣,伶人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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