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嘛,信王殿下,宋俊给你准备这地方,可是当初废太子被发配的地方呢!”等谢希治走了,周媛笑嘻嘻的打趣杨重。
杨重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是废太子!”又说,“他是不是想把我们关起来?”
周媛笑道:“八成有这个意思,你现在也算奇货可居了,他把你送岛上去,过个几年,外面闹得差不多了,甭管是五哥上位还是九哥上位,你都还是正经的亲王,他也算是有功之臣。再往好了点想,外面的都自相残杀了,没准最后剩你硕果仅存,那他可就是大秦最大的功臣了!”
“怎么说话呢?你这是往好了想吗?”杨重瞪周媛,“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哥哥的么?”
周媛讪讪一笑:“我刚才说的是宋俊的想法,又不是我!那你去是不去?”
看她心虚的转了话题,杨重也没再多责备她,答道:“宋俊都做到这一步了,我们要是不去,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那你可得想好了,上岛容易下岛难。”
杨重回道:“那又如何?咱们现在还有更好的地方能去吗?琼州虽然建置不过二十余年,总也好过外面那些荒岛,怀仁说的你也听到了,岛上有驻军,咱们若想带着府中护卫,也能想办法带上去,至少不用怕有人来搅扰。”谢希修这样的是不用再应付了。
也对,而且去了岛上,有些事比现在做起来还方便,周媛点头:“行啊,听你的。”
两个人达成统一意见,又一起回去跟信王妃说了此事,信王妃有些舍不得:“好好一个家……”这可是他们自己一手一脚、亲力亲为布置好的家,哪能说走就走、毫无留恋?
“瞧你说的,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处,换到哪去住都是家,怎么还介怀起一处宅子了?”杨重笑着安慰妻子,“等去了琼州,咱们按自己喜好,再造一处宅子就是了。”
周媛也劝道:“不过是暂时去躲一躲,等没什么事了,没准咱们还能回来住。”
信王妃也不过是一时感概,她知道现在时局所迫,已没有什么可供选择的余地,于是就故作轻松的开玩笑:“谁说我舍不得这宅子了?我是舍不得花园里种的花,池塘里养的鱼,还有十娘叫人给大郎二郎架的秋千……”
杨重心里一酸,为博妻子一笑,故作潇洒的一挥手:“这有什么,都带着!”
信王妃给面子的笑了笑,然后就抛开那些不舍和伤感,开始仔细与杨重和周媛商量细节,何时走,带什么人,能带多少东西,路上怎么走,等等等等。
今日谢希治只提出了琼州这个地方给他们参考,又把琼州的现况跟他们说了说,最后说若是杨重愿意去,他会想法帮忙。所以除了出发时间和方式还要慢慢商议之外,其他的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当下三个人商定,由信王妃负责收拾家里的一切需要带的东西,以及决定要带哪些下人,留下的又要如何安置。杨重和周媛则要考虑外面开的食肆,还有合浦那边的事情如何处置。
“我们就算去了岛上,也不该与世隔绝,所以不如食肆照开,我让周松他们留下,正好春杏也有了身孕,不方便跟我们走,就让他们留在郁林,万一有什么消息,也可以及时想法通知我们。”周媛说道。
杨重点头:“也好,合浦那里也还照旧吧。但是那艘船……”
周媛接道:“船当然要开去岛上,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我们船工和舵手都不够,虽然廉州距琼州不远,这船也不能自己就过去了呀!”
周媛笑了笑:“这事你可以去请谢三公子帮忙。”
杨重听了就斜眼看周媛:“我说你怎么越来越厚颜了?好歹是个姑娘,怎么比一般男子还豁得出去啊?”
“……,你豁不出去,就把船停在廉州港里生锈吧!”都到现在了,还顾忌着颜面,那就别要命了呗。
杨重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刚坑了谢希治的大哥一把,在这件事上,多少让谢希治在宋俊面前也有些难堪,所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去求谢希治。
倒是谢希治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第二日就主动上门求见,问起他们兄妹考虑的如何,还说,正好要往琼州增派驻军,若是杨重考虑好了,可与这一批人一同前往琼州。
看谢希治是真心为他们着想,也并没有把谢希修的事放在心上,杨重终于放下顾虑,说起自己那条海船的事。
“这个好办,臣可以安排军中的船工过去,先把船开赴琼州岛。”谢希治十分爽快的应了下来。
杨重十分感激:“怀仁,多谢你。令兄的事……”
谢希治一听提起谢希修,忙开口说道:“家兄无礼,臣心中十分惭愧,本觉无颜再见殿下,幸得此次有机会为殿下效劳一二,殿下实在不必客气。”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怎么人品就相差这么多?杨重心中感叹,也宽慰谢希治:“我知道你的为人,你大可不必为令兄所做的事烦恼,你是你,我和十娘心里是清楚的。”他看谢希治露出微笑,又加了一句,“十娘早说过,怀仁乃是真君子。”
“公主过誉了。”谢希治嘴上自谦,心里却是真真正正松了口气。
话说到此处,两人心里的一点芥蒂都消融而去,终于恢复之前的轻松自如,沟通自然也就顺畅了起来。周媛不在,谢希治也没有卖关子,把自己这边的安排都跟杨重说了。
“他们打算一月后从雷州出海去琼州岛,我们可以坐自己的船去,也可以坐军中的船,至于随身携带的东西,怀仁说岛上恐怕难免缺东少西,让我们不必顾虑,带齐了该带的。”杨重跟妹妹和妻子转述了谢希治的话,“咱们时间还算宽裕,看着有什么缺的,也可以现去买。”
周媛一想,琼州岛那地方一贯是流放重犯的地方,真正建州派遣官员过去治理,也不过才二十多年。听说岛上还有不少地方是渺无人烟、十分荒芜的,至今为止,偌大个岛上一共才设了五个县,还都是分布在岛上北部。
是个开荒种田的好地方啊!得多带些各种食物和种子,还有农具,耕牛,再带一些懂种田的下人,有事情干了,也就不会觉得岛上荒芜,时间难捱了。周媛越想越兴奋,当即就列了长长的清单让人去买东西。
杨重虽然觉得她要带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奇怪,可是也管不了她,想着反正谢希治说了,想带什么都可以带,也就没拦着她。
这边紧锣密鼓的准备了半个月,也就到了要出发的时间,临走之前,周松几个人来见周媛,“春杏有孕,不便出海,小人要顾着食肆,可是公主这里也不能没人服侍,不如让周禄随您上岛吧?您想吃什么的时候,也方便。”
周媛听了失笑:“是怕我嘴馋吧?可是周禄去了,食肆那里,你们支应得来么?”
“公主放心,现在二喜已能独当一面了。”周松回道。
其实周媛也怕周禄不在,再没人跟她研究各种美食,于是就爽快答应了:“好,那周禄跟我去。”她看春杏红着眼要哭,忙拉着她的手哄道,“不过是暂别,做什么这样?等你好好生下了孩子,若是我们还在岛上,我就让人来接你去,可好?”
春杏点点头:“奴婢就是不太放心旁人服侍。”
“我自己什么都能干,哪还用人服侍?再说嫂嫂就安排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家安胎好了。”周媛耐心安慰了她好半天,又嘱咐了几句周松该注意的事,就让他们回去了。
第二日周媛和杨重一家人悄悄坐车出城,先往雷州去,至于他们要带的东西,一部分已经先行运往雷州,另一部分也提前送去了廉州,现在应已装上了船。
府内护卫,先前去了廉州的那三百人,这两日就会坐自家海船去琼州,剩下这些,则要分批悄悄前往雷州,与杨重他们一同乘坐军中舰船出海登岛。
半月后,周媛一行人抵达雷州徐闻港,与先到了此地的谢希治会合。
“从此地去琼州岛,不到两个时辰就可登岛,我们此次在琼山县上岸,再从琼山前往澄迈,先在那里安置下来。”谢希治解释行程。
琼山是琼州治所,在整个海岛的最北面,澄迈则在琼山的西南方向。他们这一行虽然是经过宋俊默许的,但是也不好大摇大摆的出行,所以目的地自然也不适宜选在州治所,谢希治就选了最近的澄迈,并先行去做过了安排。
杨重听了点头:“你安排就是了,我们也没去过岛上,不知详情,还是听你安排就好。”
于是行程就此定下,第二日一早,众人起来上船,果然不用多久就远远看到了琼州岛,并且很快就到岸登陆,周媛他们弃舟换车,一路又向南行,在当日晚间终于抵达了澄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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