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楚烟络扯了扯外衣的前襟,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昨天走迷了方向,路过兰府时问了路,碰上了里面的小姐,听说那是丞相府。”
只听“喀拉”一声,茶杯被南宫浅痕捏碎,少见的愤怒全然宣泄在他手上。
“莫非……”心头的疑惑渐渐散去,兰府果然是和南宫府有深仇大恨的么。
“兰舜……”南宫浅痕浑然没有感觉到碎片割破了自己的手,咬牙切齿地念出一个名字,“老不死的,明日便让爹参他一本,竟去请银狐杀手,真是……太过分了。”
银狐杀手?
纵使满腹疑云,楚烟络依然淡淡回身,应是这个时代极富盛名的杀手组织吧,若连这个也要问,那便太不识抬举了。灯笼里的烛光微晃,身后的南宫浅痕没了响声,楚烟络不自禁地苦笑,踏着一地石子路,匆匆向飞鹰居走去。
屋内下人依然在小心翼翼地忙碌,生怕一个响声便弄醒了南宫骁。
楚烟络亦小声推门,只开了条缝隙便一闪而入,又悄然将门关上。
“小姐。”
路过的下人纷纷行礼,盛着冷水与冷毛巾的铜盆满屋子走动。
“二哥怎么样了?”
“回小姐的话,少将军高烧不退。”一名丫鬟甩干手上的水珠,将在冰水中浸润过的毛巾敷上南宫朔的额头,“血竹拾泪膏已经替他擦上了。”
楚烟络点头,径自走到床边,南宫朔依然双目紧闭,苍白的嘴唇上裂出层皮。
素手轻轻搭上他的额头,却又猛地收回,太烫了,若是放到现代,应是有三十九度的高温。
危险的温度,若再不去寻点药材,都不知他是否能撑过今晚。
“为什么不去买药?”
“已经按照大少爷的吩咐去过了,但是药店里散热的药材全都被卖光,在明天晌午之前怕是买不到。”
难怪南宫浅痕咬牙切齿地嚼着兰舜的名字,这一切都是出自他之手吧。
“小姐,要不要告诉将军?”丫鬟迟疑地开口,又换下了南宫朔额上滚烫的毛巾,“人命关天,也由不得将军生不生气了。”
“可是药材全都卖光,告诉爹又有什么用呢?”楚烟络望着南宫朔的脸轻轻叹气,身子猛然一凛,她忽然想到,既是侯门,家中应藏着珍贵的药材才对,“等一下。”
喝住正要去忙碌的丫鬟:“快去告诉爹二哥的情况,只说高烧不退,家中应该有药才是。”
自然地从丫鬟手里接过新的冷毛巾,重新盖上南宫朔的额头。
“你们先下去吧。”
鬼使神差的吩咐,楚烟络略略一怔,也罢,如此多的人在这里也无法退去南宫朔的温度,倒不如自己一人留在这里,倒也清静一些。
脚步安静地散去,屋里只有拧水的清脆声。
南宫朔,只要我还是南宫烟络,无论对你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会觉得没有关系么?
尚未绣完的鸳鸯香囊从南宫朔袖中滑落,楚烟络俯身将它拾起,眼眶中却滚出了泪水。那天明明说了如此过分的话,他竟还能如此无怨无悔,若不是他的回护,此时躺在这里的便是自己了吧——或许,只是自己的尸体而已。
忽然又想起自己被南宫朔从九里巷救出的那天,在晕厥的瞬间,他替自己挡去外头所有的光线,任由自己靠在他的胸膛。
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才害怕失去,所以才不敢让任何人见上南宫烟络一面。
楚烟络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即便冷漠如他,竟也如此的孩子气。
“烟络……”滚烫的手忽然捉住她的纤腕,楚烟络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南宫朔干裂的嘴唇却在缓缓翕合,“你没事么……”
双目依然闭着,楚烟络浑身震颤,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关心的仍是自己的安危。
“我没事。”尾音微微颤动,少女的喉头开始哽咽。
南宫骁走入的时候,正看见南宫朔的手紧紧握着楚烟络的皓腕。
“高烧不退?”然而不动声色,男人命随从捧出碗药来,“让他把这个喝了。”
漆黑的药汤,就算闻着也能感觉到它的苦涩,楚烟络蹙了双娥,替南宫朔吹走刚熬好的药的热气,勺子递到他的嘴边。
“还喂得进么?”南宫骁一动不动地盯着楚烟络的手。
纤手一颤,药汤溅在了南宫朔脸上,楚烟络慌忙找来毛巾替他擦拭。
“南宫家的人,怎么会倒在伤口感染上?”锐利的目光割在楚烟络的脸上,“朔儿平时就算对付五个银狐也不是难事。”
绣着狐狸的面巾被扔在楚烟络脚边,南宫骁负起双手背对她。
“更何况这是银狐里最下等的杀手。”
显而易见的责怪,楚烟络垂目,盛满中药的勺子在手中平静。
明天,该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吧?少女机械地将药一勺一勺送入南宫朔嘴中,也许会参兰舜一本,更或许……心中波澜起伏,他会想方设法把自己送出南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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