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天怒人怨【2】
“贵妃娘娘,前朝今儿一早在百官殿闹起来了,众大臣纷纷为薛妃鸣不平,说她已经失了子嗣,对于母亲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惩罚,皇上不该听信贵妃娘娘一面之词将薛妃打入冷宫,她到底也是功臣,且皇上没有追查到底真相如何,此举乃是让后妃寒心之为。”
铜雀一早走进绾春堂的内殿,苏绾吟刚从床榻之上起来,慵懒的姿容,随意垂散在脑后的长发,单薄的丝质长裙,衬托肌肤娇嫩白皙,如水细腻,倒是多了几分困意的美感,她笑着从床上下来,坐到铜镜前,侍女伺候着洗漱,待到一切完毕铜雀便遣散下去所有侍奉在侧的侍女,只留下自己给苏绾吟梳妆。
“娘娘今日打算梳什么头饰?凤凰朝天还是贵妃彩鬓?”
“最素净的就是了,今日本宫神思倦怠,实在懒得去向皇后请安,况且既然前朝风波乍起,后宫定然也不安宁,前朝和后宫几时不都是相通的么,本宫又何必出去招人眼目,倒是落得高傲之说,便是随意挽起来就是,美人之美在于淡妆浓抹总相宜,若是只能靠着胭脂水粉打扮出国色天香,还不如是个丑女。”
铜雀笑着将那些繁复的头饰头钗收进匣子里,只取出来一个梅花簪子,手指一阵翻动,再将钗子插进去,便成了一个清新自然的美人鬓。
苏绾吟左右照着瞧了瞧,满意的点头笑道,“到底是你手巧,本宫从前在苏府便是由你伺候着,只因你聪明伶俐,又是打小跟着本宫长起来的,自然亲厚些,将你带进了萧王府,今时千回百转人生浮沉,索性你还在本宫身边,这也算是后宫尔虞我诈心力交瘁之下的唯一慰藉了,本宫今时再无杂念,只愿凭借一己之力将我苏府满门救出来,恢复昔年的磅礴荣耀,本宫定不许苏府就此没落,更不许那些昔年小人得志的还能在后宫同本宫平起平坐,早晚都要一一铲除。”
铜雀听着苏绾吟这样说,再看一眼她的脸色,不禁一声叹息,“娘娘昔年跳下城墙远走南国,不过是伤心欲绝,对皇上死心,对后宫的追名逐利心力交瘁,现下皇上将娘娘接回宫,您终生都是绾贵妃颦瑶,不再是苏绾吟,娘娘既然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便是有您的打算,又何必逆天而行呢,皇上虽然对儿女情爱之事薄情无义,但到底是一位得天下臣民爱戴的明君圣主,北国在皇上执掌这不到三年来,有天翻地覆之举,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喜庆祥和,后宫虽然面上风波云涌,但是碍着皇上现下宠爱娘娘,也不敢有所举动,娘娘本可以安心享受荣华富贵,使用别的方法救出苏大人和两位小姐,想来经过如此大起大落,想必苏大人也未必还愿意如昔年那般权倾朝野,毕竟高处不胜寒。”
“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本宫最清楚,他不会甘心走出天牢之后还平淡的过日子,即使本宫不肯助他一臂之力,他定要想尽一切办法重登昔年荣威,且父亲在天牢的这两年,定是饱尝人世艰辛和世态炎凉,他怎会放弃报仇雪恨而归于山野田园安度晚年呢,我那两个姐姐,也比不会甘心的,苏府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本宫是,他们又何尝不是,而至于所谓眼前的荣华富贵,,于薛妃是过眼云烟,于后妃是海市蜃楼,于本宫又何尝不是一指流沙,握得住一时,握不住一世,皇上的宠爱太虚华一梦,昔年本宫便是希望太大,故而才跌得那样重,受过一次伤的女子,怎还会对世间男儿给予的情爱抱有希冀呢,不过一笑置之罢了。”
苏绾吟说罢笑了笑,自那梳妆台上拾起一把木梳,拂过垂在后面的长发,捋到前面,轻轻梳着,自那铜镜里瞧着铜雀。
“你方才讲的,前朝大臣在百官殿如此公然和皇上对峙么,那皇上如何对待的?”
“听皇上身边随侍的小喜子说,皇上当时就勃然大怒,说他们不该置喙后宫家事,而皇室的秘闻,又怎会传到前朝,御书房莫非被他们不知死活的安排的眼线么,皇上同两位娘娘之间说的话,怎的大臣们都知道了?薛妃小产是因为自己咎由自取,还险些连累了冉妃一尸两命,不惩罚怎能平复后宫物议,怎能对得起冉妃和自己无辜被薛妃害死的皇嗣?”
苏绾吟掩口讪笑,“那些大臣向来以为自己忠言逆耳,其实不过费力不讨好罢了,现下皇上愤怒,看他们说什么收场。”
铜雀却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前朝大臣们似乎非要为薛妃娘娘讨一个说法似的,现下正在百官殿门前跪着呢,非要皇上释放薛妃对此事追查不可,万万不能冤枉了无辜之人而使得别有深意之人在背后得意。”
“哦?这背后之人便是本宫了?这前朝大臣本宫只以为是白吃俸禄的无用之才,不想关键时刻还是正义之人啊,为了薛妃,为了大北帝国的皇嗣,为了揪出真正的幕后恶人,真是笑话,明明是薛妃昔年盛气凌人,在怀孕之后在皇上身边大肆吹着枕边风,皇上顾念皇嗣只得满足她,加封她薛妃男丁,薛大人今时在前朝可谓是我苏府昔年,权倾朝野之势,他私下发话谁敢不从?”
铜雀听罢极是纳罕,“可是毕竟薛府靠着薛妃在后宫尊贵才能在前朝叱咤风云,这薛妃已经被打入冷宫,那薛大人发号施令,众大臣怎还会跟随听从?”
“虽然薛妃被打入冷宫,但毕竟先前并无征兆,只是突然的,还是本宫在背后使了计谋才得此结局,本来薛妃并无此一劫,相反,皇上可怜她失去子嗣,而她又一向会演戏,楚楚可怜的哭上一出,皇上心软了,只怕封犒贵妃安慰她也是有的,所以薛大人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那前朝大臣亦是没想到,对薛大人的恭维还是一如既往,那么薛大人和薛妃是妇父女,自然最是性情相同,他必是抓住了那些和他亲近来往的大臣的把柄,或者他们的家眷性命被薛大人掌握住了,那些大臣害怕老奸巨猾的薛大人会对他们不利,自然还是要把戏做足了,便有了今日的一幕。”
铜雀听了苏绾吟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她笑着点头颔首,不由自主对苏绾吟更是刮目相看,昔年的苏绾吟却是柔弱不已,只想着如何安稳度日,从不曾想着去加害旁人或者算计什么,当真是与世无争,不想现下却像是活脱脱的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铁腕凌厉,可是在后宫想要平安无事生存下去,这也是唯一的法子了,不为刀俎便为鱼肉,世故如此,谁也不能免俗。
“只是娘娘,奴婢还有一事不明,娘娘既知后妃中除了韩嫔娘娘都和娘娘不睦,尤其以皇后为首的熙美人那一党,且一个美人栽赃陷害到底更容易些,也不会引起如此兴风大浪,为何娘娘非要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将一个妃位推进来呢,岂非有些过火?”
苏绾吟笑着,指了指外面那颗杏花树,“杏花开得花儿并非一边大小,有的大些,极是艳丽,招风惹眼,有的小些,不足为患,只不过还在养着而已,大事上却没有那个气度,自然观赏的人不愿过多留意,只觉得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后宫亦是如此,后妃间勾心斗角,小事不必,便要在大事上狠狠的赢一回,你既说皇上是明君圣主,自然熙美人做了此等大事他不会信,且熙美人是皇后一党,若是本宫栽赃了熙美人,皇后自然怕牵扯出她来,肯定不会和本宫合演这出戏,那么本宫只怕不曾害了熙美人和皇后反而因为自己恰巧佩戴了南珠而成为皇后的替罪羊了,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冒险,而薛妃是后宫最高位的妃子,古往今来依靠自己子嗣陷害别人争宠的不在少数,皇上自然能联想到,且皇后和薛妃面和心不合,皇后也知薛妃有野心,只怕她威胁了这皇后地位,正巴不得找个机会将她铲除了,本宫栽赃薛妃,便是和皇后一拍即合,无须大费周折便能成功,且本宫当年被薛妃所害,不过以牙还牙,这是她报应,而更重要的是皇上对薛府在前朝的只手遮天早就不满,他之所以一登基便料理了苏府,无非是因为姑母岚妃害死了他母妃,且苏府之权足以和皇室媲美,江山稳定受到威胁是君主大忌,今时他眼睁睁看着薛府重蹈苏府覆辙,更是心内焦急,可又怕不暂时顺着薛妃会殃及皇嗣,所以被僵在这儿了,而薛妃没了孩子,本宫和皇后都指证她,加上皇上考虑到前朝安宁,自然不会追查什么直接便做了决定,可见薛府今时无论做什么,都是必输之赌了。”
铜雀听了苏绾吟如此细致的讲解,不禁眸中一亮,许久才拍手惊叹道,“娘娘真是好计谋,只可惜娘娘不会武功,否则若是娘娘您到了前战场打仗,岂非谋略胜人无数筹,是必赢无疑了?”
正说着话,忽听外面一声尖厉的公公传唤之声响起,霎时响彻云霄。
——皇上有旨,请绾贵妃娘娘前往百官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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