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明月皇朝这边硝烟正嚣时,出云国那边的令狐柘渊也没有闲着。和蔓凝的擦肩而过是他心中最刻骨的伤痛,而柳岩静兰的离开就好似在这伤口上撒上一把盐巴,让他此生再也忘不了这种伤痛,每分每秒都在受着煎熬。可是自己却没能守住自己和静兰唯一的一点血脉,当日自己总疑心孩子不会就这样走了,于是派人四下打探,时间过了经年终于有了线索,在一家当铺寻得一些静兰当年的宫中之物,当日负责照顾静兰的以为嬷嬷也随那场大火失踪了。终于在今日证实那位嬷嬷带着一个小女孩在一个村子里住了好多年,同样一场大火又让她们失了踪影。就在山穷水复疑无路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那个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流落在明月皇朝的京都,甚至卷入了宫廷的争斗。
令狐柘渊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往明月皇朝的京城,正好在此之间贺郁黎津已经派人捎过书信,希望自己在适当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自己本不欲答应,但是末了贺郁黎津说了句“一切皆是为了给璟烨一个安稳的龙座!”
当年蔓凝和凉末黎汀离开时将璟烨托付自己,自己也将璟烨当做自己的儿子,甚至自己一度有将帝位传于璟烨的念头,而今璟烨成了明月皇朝的太子,自己如何能够不竭尽全力的帮助他!
这次令狐柘渊是便装前来,所以暂时落脚在了“清凝小馆”。下面的人前来禀报:“启禀主子,奴才们打探到不久前明月皇朝的皇帝迎娶了太医院院首郑大人的三女儿,这个三小姐很是神秘,一直居于山上,甚少人知道她的存在,不知为何竟被皇帝看上。我们在宫中的细作传来消息说是那位三小姐和故去的蝶贵妃甚似……”当说到这句时,令狐柘渊一惊,忽然心底浮现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个三小姐就是自己失散的女儿,一定是!当年静兰就是因为和蔓凝相似,才得到自己的垂青,而今有一个和蔓凝貌似的女子,那个一定就是静兰和自己的女儿!
“如今那个三小姐如何了?”令狐柘渊猝不及防的猛盯着禀报之人。那人看到令狐柘渊压抑的情绪,心里打起颤来,惶惶悾悾的继续说着:“三小姐在入宫的路上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劫走了,至今下落不明,不过明月皇朝的皇上正在全力稽查这件事情,想是不久就会有消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的人就会将消息传过来。”
“立即派人去送信,我要和贺郁黎津见面。”令狐柘渊一刻也不能多等,他想要立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想见到自己失散的女儿。
不多久令狐柘渊就得到回音:明日辰时在清凝小馆的雅间一见。
贺郁黎津带着璟烨由顾侑川护卫来到清凝小馆的雅间,令狐柘渊已经的等在那里,一旁子清陪着他慢慢的饮着茶,袅袅的热气氤氲的散在空中,淡淡的茶香让人心旷神怡。
“糖糖,好久不见了。”令狐柘渊似乎没有看见贺郁黎津,只是径直走到璟烨面前,“一段日子不见,糖糖你怎么如此憔悴?是不是过的不舒心,如果这样和渊爹爹回去吧,渊爹爹好想你!”
“渊爹爹,我也好想你!我只是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已经打好了,只是精神还有些不济罢了,渊爹爹不用担心,皇阿玛对我很好!”璟烨看到令狐柘渊,幼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涌进脑海,忽然璟烨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苍老,那些美好的日子仿佛已经是自己上辈子的事情,与自己隔着彼岸遥遥相对,再也捉摸不到。
“皇阿玛?”令狐柘渊惊异于这个称呼,令狐柘渊心里一直有根刺,当年贺郁黎津强求蔓凝入宫,如今又让璟烨留在他的身边,听到璟烨称呼贺郁黎津“皇阿玛”,令狐柘渊心中所有的恨纠集泛滥,几乎克制不住。末了,他恨恨的看了贺郁黎津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此时贺郁黎津必定一刀致命。
贺郁黎津感到了令狐柘渊对于自己的恨意,同样他对于令狐柘渊也没有什么好感,一样是因为蔓凝,所有和蔓凝交集的男子都是彼此的情敌。依旧坐在那里品茶的子清冷眼看着他们之间的硝烟,冷冷的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他是羡慕他们的,他们和凉末黎汀,甚至还有故去的祈晟,那么可以那样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唯独自己害怕失去,所以不敢伸手去够,去要求拥有,静静的守在一旁。
子清握紧手中的茶盏,忽然叹了一口:“好茶!”然后对这令狐柘渊和贺郁黎津说道:“为何你们不坐下来尝尝我这极品的大红袍?”“清爹爹……”璟烨注意到被挡着大家身后的子清,子清依旧那样清澈的眉眼,脸上永远是那样风轻云淡的笑容,只是岁月依旧在他的眼角留下了痕迹,那轻轻浅浅的折痕让子清反而有一种被岁月洗礼后的沉稳,如久藏的美酒,芳香馥郁。
子清点点头,多年前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经长成挺拔的男子汉,那眉眼像极了凉末黎汀,蔓凝该满足了吧,有这样优秀的儿子。
顾侑川他们已经出去,小小的雅间里只剩下子清,贺郁黎津,令狐柘渊和璟烨在静静的品茶。“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蝶儿,就是在这清凝小馆,当时的她一身男装,混迹在一群才子中间,那样的风姿至今如在眼前……”贺郁黎津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陷入对往日的追忆。
“我第一次见到蔓凝,她就像壁画上的飞天仙女,在大街上翩然起舞,踩着天地的节拍,惊鸿一般!”令狐柘渊深处十指拨弄着茶盏上的热气,仿佛那氤氲的烟雾中有蔓凝的身影在翩然起舞。
“我见到蔓凝的时候,是我最狼狈的时候,那是的蔓凝确实最美丽的时候,她于我就像冬日的阳光,暖暖照在我的身上,暖进我的心里……”如此优秀的三个男人,两个是真龙天子,帝皇贵胄,还有一个是富甲天下的清俊富商,却同时为了一个女子魂牵梦萦,不能自拔的沉溺在情缘中。
“额娘……”璟烨不知该问些什么,难道要问他们为什么如此钟情于自己的额娘。爱情需要理由吗?有理由吗?当自己亲身经历过后,答案不是已经映在自己的心上了吗?谁爱谁,谁就欠谁!他们都欠了额娘,而额娘又欠了谁,是自己的阿玛吗?为什么自己小时候总是捕捉到额娘落落寡欢的神情,茫然的看向蓝天白云,好像思念着谁?
“贺郁黎津,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件事情想问你?”在这里没有帝皇,只有品茶的茶客,“你新纳的妃子是怎么回事?”
贺郁黎津和璟烨同时将眼神通向令狐柘渊,不明白为何他要问这件事情。“她……”贺郁黎津不知如何说,末了吐出一句,“还是让璟烨告诉你吧。”
“她叫青舞。”每说一个字,璟烨的心上就像捅上一把刀子,他不知该如何告诉令狐柘渊,是告诉他青舞伪装后的身份,还是真实的身份,不过既然令狐柘渊既然这样直截了当的问,应该知道什么,还是说上实话吧,这不该作为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即使是伤口,化了脓,也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璟烨鼓足勇气细细说道:“是……是我在进宫之前见到救下的一个小女孩,她在一场大火中失去亲人,就一直跟着我……”当所有人还没有从青舞的璟烨的话中回过神来时,令狐柘渊的话更加让所有人如被抛在半空中,找不到支点。
“她果然是我的女儿!”
不顾所有人的惊讶,令狐柘渊处在一种狂喜中,自己终于找到了女儿!“她现在在哪里?”令狐柘渊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惊讶的合不拢嘴,青舞在璟烨的心里是自己刻骨爱着的情人,在贺郁黎津的心里是自己爱人的影子,可是却万万没想到青舞还扮演着令狐柘渊的女儿的角色,这太不可思议了,即使黄河的水倒流,太阳从西边升起,也比不过此时的震惊。
令狐柘渊注意到了大家的神情,微微一笑,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她是我和静兰的女儿,静兰长得很像蔓凝,我第一次见到她娇羞的模样的时候,仿佛看到蔓凝第一次对着我温柔的笑着。我将静兰留在了身边,就像守着蔓凝一样,我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可是老天何其残忍,他连我最后的幻想也彻底打碎,静兰难产而死,只给我留下一个女儿……一场大火又让我的女儿下落不明……”
青舞是渊爹爹的女儿?这世上有太多的巧合了,命运终究将所有人连在一起,扯不清离不了。“我的女儿本应该嫁给糖糖的,而且她爱的人也是糖糖,青舞和糖糖在一起也算弥补我的缺憾吧,我的女儿嫁给蔓凝的儿子……”令狐柘渊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现在自己和蔓凝的牵扯更深了。
“现在还没有确定她是你女儿!”贺郁黎津不客气的打断令狐柘渊的美梦,“何况璟烨已经迎娶流风国梦婵公主为为妃了。”“对啊,我还参加了糖糖和那个丫头的大婚典礼!”令狐柘渊猛的跳了起来,很是激动,“既然糖糖已经娶妃,那他和青舞怎么办?不管青舞是不是我的女儿,她长得那么像蔓凝,我就觉得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如果你们解决不了问题我就将她带回出云国,糖糖也可以一起和我走,我会将皇位传给他。”说道这里,令狐柘渊定定的看着璟烨,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想到如果青舞和自己回了出云国,糖糖继承了自己的皇位,迎娶青舞为后,如果当初蔓凝留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就会像他们一样成为君临天下的帝后,受万人后世敬仰!
这样的想象就足够让令狐柘渊情绪激荡,不能自己。
子清看着贺郁黎津和令狐柘渊怒目相向的样子,谁会知道这两个权倾天下的帝王在这小小的茶馆中因为过去的回忆争风吃醋。“茶凉了,这味道也差了点了。”子清不想他们再这样没完没了下去,一旁的璟烨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让原本大病初愈的脸色更显得苍白。“现在当务之急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子清看着贺郁黎津,又转向令狐柘渊,“再找出青舞,确认她是否是你的女儿,这样才能让一切事情尘埃落定,然后接下来就是璟烨自己的选择了。”
贺郁黎津在听到令狐柘渊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困境三言两语的描述出来,但是句句正中要害,这让贺郁黎津确定自己身边真有不少令狐柘渊的奸细。不过贺郁黎津知道蔓凝将璟烨交给自己让令狐柘渊耿耿于怀,璟烨从小跟着他,长大后却来陪伴自己。贺郁黎津也清楚的知道日后璟烨继承自己的皇位令狐柘渊不会对他,对明月皇朝做出什么伤害的。
“贺郁黎津,我愿意全力帮助你,但是我要你放糖糖自由!”令狐柘渊开出条件。没等贺郁黎津回答,璟烨已经开口:“渊爹爹,皇阿玛没有勉强我做任何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包括娶流风国的公主?”令狐柘渊知道璟烨的脾气,他总是什么都为别人着想,自己只是多此一问罢了。
“梦婵成为太子妃是一件有利于明月皇朝和流风国的百姓安居乐业的大事,也是我心甘情愿迎娶梦婵的!”听到璟烨这么说令狐柘渊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心疼,蔓凝的幸福自己成全不了,而今她的儿子的幸福自己也只能做个旁观者,现在有一个机会让璟烨能够幸福,令狐柘渊在心底发誓愿倾尽一切只为能给璟烨幸福!
“糖糖,渊爹爹知道不能改变你的心意,但是渊爹爹希望你能够多为自己想想,多为你的额娘想想,如果她知道你将自己的幸福拱手相让会怎样的难过?”令狐柘渊提到的蔓凝,让贺郁黎津心头一震,蔓凝将璟烨交给自己,而自己不仅使璟烨失去自由,甚至让他失去幸福,日后如若上天怜悯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蔓凝,自己如何去面对!
“璟烨,皇阿玛对不起你,等到所有的事情解决了,皇阿玛会想法设法让你自己选择幸福!”贺郁黎津看着璟烨清减的面庞,自从进宫后,璟烨就没有真心的笑过吧,“也请你答应皇阿玛,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幸福!”
看着疼爱自己的渊爹爹和皇阿玛,还有一旁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微笑的看着自己的清爹爹,璟烨觉得自己好幸福,他扬起嘴角,走过去拉住贺郁黎津和令狐柘渊的手,又将眼神看向子清:“皇阿玛,渊爹爹,清爹爹,璟烨谢谢你们,璟烨有你们一定会幸福!”
所有的人相视一笑,命运就是这样神奇,他们因为蔓凝而相识相互敌视,而今为了蔓凝的儿子璟烨却又携手合作!总之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情字罢了!
当贺郁黎津和令狐柘渊结盟商议如何对付叶纥江流的时候,他正在小醉微醺的听着妩姬弹奏着一首《春江花月夜》,袅袅的琴声悠悠咽咽的传进叶纥江流的耳中,敲在他的心上。“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见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叶纥江流仿佛又看见了了千岩雪沫倚着她的小红楼的栏杆轻轻向自己挥动着手绢同自己告别,那是雪沫进宫的前一晚,叶纥江流看着那仿佛随风而去的单薄身影,心里仿佛漏了一个大洞,任何最冷最寒的风肆虐自己的每一寸血肉,当时他相信雪沫也和自己一样的难过,也许只是他愿意相信雪沫和自己一样难过,这样自己也会好过一点,不然自己就像一个上演着一处悲剧独角戏的小丑。从那时起他就暗暗发誓要拥有足够的力量,守住自己想要的一切,而今他终于有了这些力量,却忽然觉得自己要守住的就如之间的细沙,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溜走。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那爱情呢?也会如天上的圆月一样经年累月不变吗?叶纥江流举杯遥敬那挂在天幕上的一轮孤月:“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叶纥江流一仰头,满饮杯中物。烈酒如刀刃划过咽喉,有一丝快感的疼痛。
“将军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不如妩姬来陪将军喝一杯。”不知何时,妩姬已经离开琴案举杯走到叶纥江流的身边,一袭紫色的一群随着妩姬款款的移步盛开出无数醉人的花朵,荡漾起无数炫目的涟漪,一朵朵迷了叶纥江流的眼,一圈圈拨开了叶纥江流的心。
叶纥江流一把将妩姬拉入怀中,抓住妩姬的手,将妩姬杯中的酒灌入妩姬口中,因为酒性妩姬的脸上泛起潮红,如星如水的眼波看着叶纥江流,一切就如一束诱人的罂粟迎风摇摆诱惑着叶纥江流来撷取。
叶纥江流扔掉酒杯俯身狠狠吻住妩姬妖艳诱人的双唇,妩姬就如一汪春水软倒在叶纥江流的怀中。正当春意盎然时,叶纥江流猛的推开妩姬,这突然的力量让妩姬如睡梦中被当头棒喝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她惊恐看着叶纥江流,忽然笑了,笑意像落在画布上的一滴墨汁慢慢扩散开来,妩姬笑的花枝乱颤,隐隐有着疯狂的味道。
“妩姬你真是天生的尤物啊!”叶纥江流重新在杯中斟满美酒,葡萄美酒夜光杯,琥珀色的葡萄美酒泛着晶莹的光泽,叶纥江流浅尝一口,“不过好酒就是要慢慢品尝才能知道个中美妙!”
“那妩姬是否是将军掌中的一杯美酒呢?”妩姬恢复了满脸的笑意,再次依偎在叶纥江流的身边,接过叶纥江流手中的美酒轻轻的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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