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该死!”太后整理了一下衣袖,脸色铁青,是动了真怒,“你若不是哀家派去的人,玄月早将你直接杀了省事,你还敢喊冤枉?”
话是这么说,太后心里却是暗暗吃惊,看来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玄月,日后还得加紧提防才行。
玄月暗中冷笑,面上却一脸的惶恐,赶紧道,“太后言重了,臣女怎么敢……”
“你敢,你当然敢。”太后冷笑一声,“玄月,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这么多年在后宫,她原也已经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可如今一个司寇玄月就让她这般沉不住气,话一出口,她立刻有些后悔:让这一对小夫妻看出自己对他们的敌意,可不是一件好事,自己有点太冲动了!
“臣女惶恐。”玄月低头,明着是惊惧,实则是掩去眼里的锐色,看来太后对她是相当不喜,今日这一试,也算是试出了太后的底线,并非全无收获。
楚云昭上前一步,目光凛冽:太后若敢动玄月一根指头,先过他这一关!
太后扫了他一眼,岂会看不出他眼里的杀机,可此种情景之下,她又发作不得……总不能真的把他们夫妻给杀了吧?“罢了,既然错都在易蝶,哀家会好好责罚她,此事就此作罢,你们去吧。”
“多谢太后。”楚云昭微一低头,散去杀气,“臣告退。”
“臣女告退。”
两人才转身走了两步,太后忽地开口,“玄月。”
玄月停步回身,目光清凉,“太后还有何指教?”
“哀家怎敢指教于你。”太后淡然一笑,居然这么快就恢复平静,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今日听你一席话,哀家受教了,这易蝶既然不讨你喜,哀家留下她就是,你不必为难。”
“臣女不敢。”玄月再施一礼,“太后这般体谅臣女,臣女感激不尽。”
“你能与哀家据理力争,还说什么不敢?”太后目光中别有深意,摆了摆手,“不过,哀家还是要提醒你,别太嚣张,也别太自以为是,否则一定会吃亏。”
“是,臣女受教。”玄月平静地受下她的警告之语,“太后金玉良言,臣女一定谨记于心。”
太后漫不经心地拿手帕拭了拭唇角,“如此最好,去吧。”
“臣女告退。”
他们两个一走,易蝶就委屈地道,“太后,您怎么不替奴婢做主……”
“做什么主?”太后狠瞪她一眼,厉声道,“玄月口口声声在维护哀家的名声,哀家若替你做主,岂非自打嘴巴!”
好个司寇玄月,居然知道怎么堵她的嘴!今日贸然让人进宫,实在是她失算了,真可谓得不偿失!
“可她分明就是一派胡言啊!”易蝶不服,一个劲儿叫冤,“她一门心思只帮着康王,怎么可能为太后着想?”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看的分明,太后不会不知道吧?再说,太后何必怕司寇玄月,直接治她个敬之罪,旁人谁敢说个不字!
“你当哀家不明白吗?”太后轻蔑地瞪她一眼,“可你却有错在先,让玄月逮到把柄,哀家还能说什么!”
易蝶咕哝一句:那算什么把柄,连楚云昭都不敢对她做绝,司寇玄月凭什么!
“就先让他们得意着。”太后咬牙冷笑,“待时机成熟,哀家不会放过他们!”
她到底是一国太后,这么多年从来只有她掌控别人,旁人什么时候压制过她!
司寇玄月,就先让你得意着,待时机一到,哀家必定置你于死地!
易蝶赶紧附和道,“正是如此!不过太后,现在时机不就很好吗?楚将军镇守边境,一时回不来,只有康王一人在京城,楚云谣根本不足为惧,为何不把他们抓了,楚将军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你懂什么!”太后白了她一眼,“你当真以为楚将军丝毫没有防范,没有安排,就能放心让楚云昭留在京城?”
“哦?”易蝶一惊,“太后的意思是,楚将军还留有后手?”
“还用说?”太后冷笑一声,“楚将军镇守边境这么多年,他手下的十万人马早已为他所用,想要对付他,谈何容易!更何况,他与朝中数位重臣交好,哀家若是贸然动他,必定会引人非议。至于楚云昭,你别看他表面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其实比楚将军还要难以对付,没有十足把握,哀家怎能动他们!”
“原来如此!”易蝶一脸受教的样子,赞道,“太后英明!所以,太后才派奴婢留在楚云昭身边,可惜……”
只可惜,现在来了个玄月,就把她给赶了出来,还用言语将太后逼住,使得她们的计划功亏一篑,真是太可恶了!
“还有。”太后眼神突然变得阴狠,“楚云昭绝对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哀家怀疑,他暗中训练死士,为他所用。”
“什么?”易蝶这才真的吃了一惊,“太后是说,康王还有别样身份?”
“十有八九。”太后压低了声音,“别忘了,他幼时起就一直在寺中养病,从未回京,这些年他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哀家和皇上都无从得知。而且,你不是也说将军府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暗中进出吗,其中必有隐情。”
易蝶恍然道,“所以太后才暂时不动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玩什么花样?”还是太后深谋远虑,自己还差得远呢。
“哼,他们父子真以为,这样就能对抗得了朝廷?”太后不屑地冷笑,“就让他们谋划好了,哀家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太后英明!”易蝶试探地道,“那奴婢……”
“你先留在哀家身边。”太后一挥手,“司寇玄月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先看看再说。”
易蝶再不愿意,也只能道,“是,太后。”
玄月和楚云昭一路往回走,一时都沉默下去。
隔了一会,玄月忽地道,“太后对你和公爹,也早有怀疑?”
“是。”楚云昭一点头,“只觉过她和温皇后一样,没有证据,所以没有动我们父子而已。”
“不尽然。”玄月一挑唇角,见楚云昭微有些不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朝廷不动你们父子,不尽然是因为没有证据,或许还有另一层意思。”
楚云昭略一思索,瞬间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在等我和父亲先动手?”
“对。”玄月点头,拍一下他的肩膀,赞了一句,“夫君真是聪明。这么多年,你们父子受朝廷猜忌,不可能没有动作。而你们再小心,也难保不会引起皇上他们的注意,所以他们一直按兵不动,显然是在探你们的底,想要一击而中。”
太后一伙虽然把持朝政,为皇室所不容,但这到多年,没人能撼动他们的地位,至少说明他们都是聪明人,一时半会的,哪那么容易抓到他们的短处。
所以说,这几方实际上都在相互试探、相护等待,就看谁先沉不住气,落在对方手里。
“做梦!”楚云昭一声冷笑,“他们若能做到如此,我任他们处置!”
玄月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承认跟公爹早有谋划了?”
楚云昭气息微一窒,正色道,“玄月,不是我要瞒你,是此事非同小可,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事到如今,你还指着我在你们将军府出事时,安然无恙?”玄月不置可否,“今日在太后面前胡掐的人可是我,太后对我必定讨厌之极,就算不问你们的罪,也不会轻易饶过我,你能保我无事吗?”
楚云昭一怔,有些接受不能,“玄月,你方才是故意的?”
故意激怒太后,让太后把目标对准她,好让他和父亲有足够的时间跟精力谋划大事?这个玄月,未免也太兵行险招了!
“有什么区别?”玄月一脸平静,“就算我卑躬屈膝,太后同样不会让我好过,还不如痛快一时是一时。再说,我激一激她,她按捺不住,或许会提前动手,反而好对付。”
楚云昭心中生出暖意,拦腰将她搂住,在她耳边轻笑道,“玄月,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是不是?明明处处替我打算,还总不承认,怎么,承认是为我想,你很丢脸吗?”
“放手!”玄月脸上微红,挣扎了一下,“光天化日,你这样……知不知羞!”
“夜深人静,你就愿意了?”楚云昭理直气壮,越发搂紧了她,亲她额头,脸颊,越亲越起劲,“你我本就是夫妻,亲亲热热有什么错……”
玄月好气又好笑:夫妻间亲热是没错,但也不至于在这皇宫之中公然为之吧……生怕别人看不到一样。“别闹了,让人看到,你王爷的威严何存……”
“有什么打紧,我只在乎你一个。”楚云昭是真的毫不在乎,亲她唇角,“玄月,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头发!”
“知道了。”玄月无奈地将他推开,“快别不知羞了,回府。”
楚云昭意犹未尽,不过也不想真的惹恼了心上人,只好挽起她的手,一起出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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