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朔其实并不是什么神秘人物,他的父亲原本是一名地方官员,后来因为得罪了太傅百里嘉盛,就被其随意安了个罪名,结果落得满门抄斩,而阳朔因为当时年纪小,只有六岁,故而幸免于难。
后来还是在楚宗旗帮助之下,阳朔之父的冤案得以平反昭雪,当然太傅是何等样人,当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只随便找了个替罪羊,就将此事蒙混过去。
文圣帝也知道此事是太傅所为,但太后一伙把持朝政,他也莫可奈何,怜悯阳朔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一家又都是枉死,就派人找到他,将他留在东宫,陪伴当时只有两岁的前太子,算是彼此做个玩伴。
后来,两人渐渐长大,也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前太子性情颇像前皇后,温和善良,从来没有把阳朔当成下人,跟他亲热的很。
“有其母必有其子,想来是不会错的”,玄月眼前闪过温皇后与东陵瑾的影子,暗暗冷笑,对前皇后和前太子,却是充满尊敬的,“阳公子,有这样的主子,你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康王妃所言甚是”,阳朔咬牙,眼里是仇恨的光芒,“可惜,好人就是不长命,那帮人竟是容不下宁皇后和太子殿下,竟然使出那般毒计!可惜,我微言轻,无力改变什么,真是没用!”
他恨恨砸桌,悔恨之情溢于言表,如果他再多些本事,至少能够护得太子周全,那该多好。
“非你之过”,玄月很明白他的心情,劝慰一句,“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改变,不过奸人不可能永远得逞,你不必如此。”
阳朔喘过一阵,点头道,“但愿如此。其实当年我也劝过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一人之力,怎是那帮奸人的对手,可殿下却执意要去救宁皇后,我也就一起跟了去。”
结果前太子毕竟年幼,根本不会领兵打仗,何况太后一伙早就有准备,自然将他们团团围住,并下令乱箭齐放,要将前太子射杀当场!
阳朔当时也只有十六岁而已,从未见过那般阵仗,也是吓得不知所措,前太子中箭倒地,他当时也顾不上想太多,上前将人背起就跑。好在有那帮侍卫拼死相护,他才得以一路跑出了皇宫。
“跑了出来?”玄月一愣,这倒是她没有料到的,“你跟前太子当时出了皇宫?”
师傅之前一直说,相信前太子并没有死,后来也是经过多方艰难打听,才知道阳朔的下落,并以信物取得了他的信任,这才让她来跟他见面,问清楚一切。可现在亲耳听到前太子确实没有死于乱宫之中,反而被救了出来,她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是的”,阳朔点头,脸色煞白,“虽然很吃力,但还是逃出来了。”
当时太子已经十二岁,又重伤昏迷,阳朔背着他,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何况还从皇宫一路逃出来,那时的艰辛,现在想想,他还觉得双腿打颤。
“那,=太子殿下呢?”玄月顿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是那种既然要得知真相的紧张感,唯恐是自己不想听到的结果。
谁料阳朔还是一脸自责加沮丧地道,“不知道。”
玄月无言,却也不意外他的回答,本来么,要是他知道前太子的下落,早就告诉师傅了,又何必她来问这一趟。“怎么回事?”
“唉!”阳朔捶了自己胸膛一下,恨声道,“都是我无能!当时背着太子殿下逃了一路,才出皇宫不久,就支撑不住,摔在路边,累得昏了过去。”
而在半昏半醒之间,他看到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将前太子给带走了,他虽然急,可耗尽力气的他根本没办法阻止,还因为一时急血攻心,当场昏了过去,等到他醒来时,只有他一人在路边的草丛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玄月暗忖,应该是带走前太子之人担心阳朔会被太后一伙发现,杀之灭口,所以把他藏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对前太子就绝对没有恶意,前太子还活着的机会,真的很大。
“你有未看清带走前太子的人长什么样?”玄月边思忖边问,现在至少知道是个男人带在意了前太子,也算是一条线索。
“没有”,阳朔摇头,眼眸却清亮,“不过我隐约看到,他戴了个诡异的面具,不像是寻常所见。”
“哦?”玄月心中一动,“你能不能把面具画下来?”凭着她的本事,只要详加查证,必定能有收获。
“好。”阳朔点头,走到桌边,铺开纸,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慢慢开始画。
尽管有些印象,但毕竟过去十年了,而他当时又快要昏迷,看的也不是很真切,希望能记起来吧。
“对了”,玄月忽地想起一事,“前太子当年有未毁容?”
世人都传言前太子当年死于乱宫之中,且毁了容,惨不忍睹,不知是真是假。
“是”,阳朔身躯泛起一阵颤抖,笔都要拿不稳,“殿下被那帮贼人一刀砍中面门,半边脸都毁了……”
当时他背着前太子,鲜血就顺着太子的脸流了他一身,那浓烈的血腥味儿,直到现在还萦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玄月皱眉,神情有些凝重。照这么说起来,前太子的脸是毁了,就算他有幸能够遇到医术高明之人,可以将他的脸治好,那容貌必定也大为改变,加上十年不见,人总是会长大的,前太子必定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模样,换句话说,就算现在他站在世人面前,也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来,这无疑为她找到前太子,又增加了一个不小的难度。
好一会儿之后,阳朔才勾勾画画的,在纸上画出一个奇怪的图案,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抵是这样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玄月接过来,左右倒着看了看,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又似是而非,就折起来收好,点头道,“我会去查,阳公子,你是不是一直留在这里?”
“不”,阳朔摇头,淡然一笑,“端王为我另外安排了住处,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些,以后如果没有必要,我们也不必再见面。”
其实这些年,他暗地里也曾打探过前太子的下落,只不过不敢太张扬,所以一直没有任何进展而已。
玄月也相信他能够保护好自己,否则这些年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也就不再勉强他,起身告辞。
回将军府的路上,孤晴问道,“小姐,是不是很麻烦?”看主子自从出了酒楼,就一直淡锁愁眉的样子,事情肯定不好办。
“自然是很麻烦”,玄月微一点头,“先回去再说,我有事情吩咐你们两个去办。”
孤星孤晴对视一眼,不再多问,“是,小姐。”
回到将军府,玄月即将阳朔所画的图交给他们两个看过,吩咐他们暗中打探一下会是哪个帮派或者宗族的人会戴这样的面具,只要能找到将前太子带走之人,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两人领命,不敢怠慢,立刻出去做事。
几天下来,孤星孤晴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因为相隔时间太长,他们又不能查得太过张扬,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大进展。
玄月自然明白,这件事半点也急不得,否则只会把所有人都搭进去,还得慢慢来。
这些天将军府里很平静,楚云昭不上朝的时候,就会跟玄月一起卿卿我我,吃吃喝喝,有时会出去处理一些事,不管他在外面如何,回到府中,只要一看到玄月,必定是一副温柔微笑的表情,那样子真是……玄月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他对自己的一片柔情,她心里都清楚,一颗心早已牵挂在他身上,只是她还不自知而已。
这到,孤晴从外面查完事情回来,避开楚云昭,悄悄对玄月道,“小姐,属下方才看到楚小姐很着急地出去了,会不会有事?”
“哦?”玄月心中一动,“往哪个方向?”
“东面”,孤晴皱眉道,“属下总觉得她不太对劲,而且孤星也跟属下说过,这两天楚小姐好像出去不止一次,每次回来都很生气的样子,会不会是在外面惹上什么麻烦了?”
玄月拧眉,从上次楚云谣被云昭扔进水塘,也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不知道她是真的明白了,还是知道这样的招术对云昭不管用,这些日子她并没再死缠着云昭,虽然看起来是好事,但楚云谣的举止似乎不太对劲,难道,真的有什么事?
“属下看姑爷对楚小姐也不是太上心”,孤晴有些不满,“就由得她这样下去吗?”
“云昭不是对云谣的事不上心”,玄月也没想着要护短,但还是本能地替楚云昭辩解,“他是有意冷落云谣一些,让她自己转过这个弯儿来而已。或许是你想多了,云谣到底是将军府的小姐,在这京城之中,谁不得卖她几分颜面,不会有事,放心吧。”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别真是自己想的那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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