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华羽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殿内已经掌了灯,烛光摇曳中的华羽宫,竟比白天的,显得更加的富丽堂皇。
月歌一行刚踏入华羽宫,便有人开始传膳。待月歌他们依次在桌边坐下,菜已经开始上桌。
菜很丰盛,也很可口,小宝吃得欢畅无比。
晚膳过后,丽妃又吩咐上了甜点,留了月歌和安常在,还有小宝用了甜点才走。甜点中,有月歌吃过的桂花糕,还有几样月歌没见过的。
不过,这桂花糕的味道却没有安常在做的可口,过分甜了一些,有些腻。月歌只勉力吃了一块,便不想吃其它了,连同其它的几样甜品都没了胃口。倒是小宝,对其中一样色泽碧绿如翡翠的糕点分外喜爱。
“娘娘,这个真好吃。“小宝一边吃,一边开心地对着丽妃说道。丽妃微笑着,分外慈和,道:”这是翡翠糕,小宝喜欢?“
“嗯。“小宝真诚的点头。
闻言,丽妃挥手唤来翠绿,吩咐道:“这翡翠糕厨房还有剩下的吗?“
“奴婢不是很清楚。”翠绿回答。
“去问一下,如果有多都装起来,回头让小宝带回去。“丽妃说完,又转头去问小宝:”小宝觉得这样可好?“
“嗯,谢谢娘娘。“小宝开心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待翠绿拎着一个食盒从厨房回来时,月歌起身告辞。
“天色已晚,娘娘应该也累了,臣妾就不叨扰了,先告退了。”
丽妃听后,抬眼瞧了一眼门外,屋外灯笼的光芒都已经掩盖不住那沉重的黑色。她收回目光,瞧向月歌,道:“本宫确实也有些累了,既如此就都回了吧。妹妹就帮本宫将小宝送回景仁宫吧,本宫不太方便。”
“是。”月歌应下。翠绿立即走上前将食盒交到了月歌身后的若水手里。
“那臣妾告退了。“月歌和安常在一同行礼,丽妃点头后,两主两仆,还有一个小孩,终于离开了华羽宫。
月歌本打算让安常在先回庆和殿,却被安常在拒绝,她执意与她同行,说是天这么黑,有个人说说话,也好壮壮胆。
其实,这皇宫中,到处都是灯笼,且隔一段路就会有值夜的太监,还有巡夜的侍卫,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只不过,既然安常在如此说了,月歌也就随了她。
小宝走了一小段路便喊累。月歌便亲自抱了他往前走,抱了一段路,抱不动了,小宝又自己下来走。这样反复了几次后,就换成月歌抱累了,由安常在接着抱。待走到景仁宫外的时候,小宝已经在月歌怀中睡着了。
“妹妹就不进去了,在门口等姐姐。“安常在说道。
月歌见状,也不勉强,便抱了小宝带着若水准备往里面走。忽然,安常在拦住了若水,从她手上抢下了那个食盒。
月歌不解地看向她,安常在微微一笑,道:“姐姐先将小宝送进去吧,待会妹妹自会跟姐姐解释。“
月歌看了她一会,她的目光很真诚,最起码这是月歌愿意相信的真诚。月歌点了点头,和若水进了景仁宫。
宫内,景妃正坐在正殿内门口对进去的桌边绣着女红。听见太监通报,立马起了身,小跑一般跑到我身边,像抢一般的从月歌怀中接过了小宝,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就往屋内走。
月歌看着她如此紧张的样子,皱了眉,有些恼怒,开口喊道:“既然这么紧张小宝,为什么放心让他留到现在?”
景妃听到,脚步停下,片刻沉默后,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送他回来”,然后便快步进了屋子。
她刚进去,便有婢女出来,走到月歌身边,道:“娘娘要休息了,月贵人请回吧。”
月歌还想说上几句,想了想,却又无话可说,何况安常在还在殿外等着。走出景仁宫,月歌看着安常在,等待她的解释。
“此地不是谈话之地,先回庆和殿。”安常在说道。月歌便不再问,带着人,回到了庆和殿中。安常在跟着月歌进了正殿。一进门,安常在便示意月歌将人都清退。月歌照做了,就留下了若水一人。浣衣都被留在了门外。
待若水关上门,安常在打开了放在桌上的食盒。
盒中,一碟翠绿可口的翡翠糕安静地躺在其中。安常在看着那碟糕点,却幽幽叹了一声:“进宫之前,母亲交代我在宫中要步步小心,这宫中尔虞我诈,防不胜防,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是万劫不复之地。没想到,今日便见识到了。”
月歌皱起眉,看了看那碟翡翠糕,又看向安常在,问:“妹妹是什么意思?你是指这东西有问题?“
安常在迎上月歌的目光,道:“我也只是猜测,并不是十分确定。”
月歌脸色难看了起来,问:“你怎么发现的?“
安常在闻言,指了指食盒盖子边沿的一处,道:“这上面有些粉末。”
月歌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里确实有一些细小的粉末,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在厨房中,又是做糕点,沾上些粉末是很正常的事情,想着,月歌便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安常在微微摇了摇头,道:“起先妹妹也是这么想,可是姐姐请看。”说完,安常在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插向了碟中的一块翡翠糕中。噗地一声轻响,银簪没入糕体之中,不多时,便开始有黑色蔓延上来。
月歌看着那抹黑色,脚下一个踉跄。若水迅速扶住了她。
“主子,您还好吧?”若水急声问道。月歌摇了摇头,推开她的手,走到桌子边,从安常在手中接过那根银簪。盯着上面的黑色,怒火呈燎原之势,在心中蔓延开来。
啪地一声,簪子被用力地拍在桌面上,月歌怒吼:“她好狠毒的心。”
安常在沉默着,脸色却也是十分的难看。
“她不仅想害了小宝,还想一箭三雕,本宫偏让她如愿。“月歌咬牙说道,眯起的眼睛肿,怒火几欲喷涌而出。
“姐姐打算怎么做?”安常在问,俏脸紧绷着,有些红。
月歌看向那碟翡翠糕,那翠绿的颜色,仿佛有着天使外表的恶魔,又或者是那娇艳如火的曼珠沙华。月歌看向安常在,问:“妹妹想怎么做?”
安常在想了想,摇了摇头。
月歌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望向屋外的黑暗,有厉色一闪而过。
“她既然想栽赃给我们,那么今晚必有一场好戏。你我等着就是。”
果不其然,子时刚过,被特别叮嘱过的三子就发现了一个宫女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庆和殿外。不多会,墙外便响起了布谷鸟的声音。
正殿内,月歌听见声音,和若水相视一眼。若水悄悄走到门边,从特意流出的门缝中往外瞧去,灯笼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畏畏缩缩的太监从偏殿后走出,往墙角处走去。
然后又有布谷鸟的声音响起。
“主子,要抓住他们吗?“若水回头轻声问月歌。月歌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看清楚那个太监,等外面的人走了,再抓。“
“是。“若水应道。
没过多久,那太监就从墙根处走了回来,往厨房走去。看着他走近厨房,月歌冷笑一声,道:“动手吧。“
“是。“若水立即走了出去,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的三子立马就冲进了厨房,乒乒乓乓一顿响之后,三子便扭着一个太监,衣衫不整发散帽斜地走了出来。
“主子,是安常在的人。“三子说话间,安常在的屋里也亮了灯,门嘎吱一声开了,安常在衣衫整齐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被抓住的太监,看到月歌一行人都衣衫整齐,脸色顿时变了。
“说吧。“月歌走上前,淡淡说道。
太监脸色一白,身体开始颤抖,口中却还兀自强撑着:“不知月贵人想让奴才说什么?”
“说什么?”月歌冷笑着,目光扫了他身后开着的厨房,道:“说说你大半夜的进厨房干什么?“
太监额头已经开始见汗,却还是强撑着,道:“奴才只是有点饿了,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月歌闻言,笑容更冷了一分:“哦,是吗?什么时候主子的厨房,可以让你们奴才来找吃的了。三子,搜他身,本宫倒要看看,他到底在厨房里找到什么吃的了!“
三子听后,嗻了一声后,立马狰狞着脸,开始在这太监身上搜了起来。太监却在此时微微松了一口气,月歌瞧见这变化,皱起了眉。
她沉吟了一下,回头吩咐身后的若水:“你带上人去厨房找,一定要找到那包砒霜。”
正在被三子搜身的太监听到砒霜二字,突然跳起。
“主子小心。”三子惊慌地大喊,若水也惊得忙将我护在了身后,但那太监却在众人惊慌之下,转身朝着厨房冲去。
“快,三子,快!”月歌大叫起来。三子回过神,转身追去。但为时已晚,三子进去时,那太监正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口中。
“你吃什么了?吐出来!”三子赶紧去扒他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忽然放弃了反抗,露出了一个惨烈却义无反顾的笑容。
月歌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个笑容。她忽感背后有一股凉意直往上冲,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果然,只一会儿工夫,那太监就绞痛起来,没多久,就开始口吐白沫。
“要不要叫御医?”若水问。背后,安常在不知何时走了上来,接过话,道:“不用了,来不及的。”
正如安常在所说,来不及的,那太监没用一盏茶时间就断气了。月歌有些不忍地背过身,看向安常在,问:“他叫什么?”
安常在眉头微微蹙着,有着淡淡的哀伤,听到月歌的问题,从那太监身上收回目光,低声回答:“刘强,宫里人都叫他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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