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前殿,还未进殿,月歌就瞧见那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佛像前,背着手,仰头看着佛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歌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后,跪下行大礼:“罪妾月歌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毕,额头贴着地,冰凉顺着额上的皮肤,一丝丝的侵入,将她原本有些混沌的思绪逐渐沉淀下来。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读不出任何情绪。月歌依言抬起头,目光平视前方,他着着一身暗青色祥云团纹的长袍,那团团密密的花纹,在眼前越来越近,几乎就要贴到鼻尖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忽然弯下身,伸出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目光毫无防备的撞进她的眸中,一瞬间的慌乱过后,逐渐恢复平静,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不避让,不畏缩,坦坦诚诚。
但他却似乎慌乱了一下,但那丝慌乱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天际的流星,转瞬即逝。月歌没有抓住,只觉得下巴忽然一松,他收回了手,直起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些距离。
“起来吧。”他说道,还是那样清冷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月歌依言站了起来,目光微敛,盯着身前地上的一块灰白方砖,毫不斜视。
他终于有了一丝怒气,哑了声音质问:“就这样不想看见朕?“
“罪妾不敢!“月歌平静地回答。皇帝更怒,低喝:“那你看着朕。”月歌顿了一顿,等心湖中刚刚泛起那一丝小小的涟漪平静下来,才抬起头来,平静地看向他,黑亮的眼睛在有些昏暗的大殿中,仿若黑夜中的星辰,亮的让人心惊。
皇帝似乎怔住了,半响,忽然避开了月歌的目光,柔了声音,问:“你瘦了,可是在这里过得不好?“
月歌闻言,不由得在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淡淡说道:“很好,多谢皇上关心。“
皇帝看着她的笑,眼底掠过一丝怒意,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无言地对立着良久,屋外天色愈发的暗了,天边的晚霞只剩了一线玫瑰红还残留在最天际的地方,仿佛阳光对尘世间的最后一丝眷恋,依依不舍着不肯离去。
“带朕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如何?“皇帝忽然说道。
月歌目光闪了一下,回答:“罪妾居室杂乱不堪,恐污了皇上尊目,不看也罢!“
皇帝却不理会,忽地上前,一把抓起月歌的手,就往外走。外间远远地站着不少姑子正盯着这里的动静,一见两人手牵手地出来,都慌了起来,拔腿就往后殿去了。
“哪一边?“皇帝站在殿前的广场上问月歌。月歌看向他,目光中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固执。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叹,也罢……
她用力抽回了被皇帝抓着的手,指了指西边,道:“皇上且跟着罪妾,小心脚下。“
说完,就往西殿走去。
月歌进前殿的时候,就将若水打发了回去。两人进去时,若水正在整理下午捡回来的柴火。皇帝进来,看到这几乎半院子的柴火,不由得眉头一皱,沉声问:“你就住这里?”
月歌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到了最里面那间狭小厢房中,伸手一指,道:“这就是罪妾的居室。里间狭小简陋,就不请皇上进去坐了。”
皇帝目光在屋内一扫,简陋的房内一眼就可以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入眼底,他神色逐渐难看了起来。这时,若水走到了皇帝身后,轻声说道:“皇上有所不知,这段时间,主子格外勤勉,干了不少粗活……”
“若水!”月歌低喝了一声,打住了若水的话头,有些严厉地瞪了她一眼,若水立即低了头,不敢再多嘴。
皇帝脸色已是十分难看,看了一眼低头的若水,转向月歌,沉声问:“跟朕说说,做了什么粗活?”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些琐碎的事,都是罪妾应该做的。若水不懂规矩,大惊小怪了而已。“月歌淡淡回答。
皇帝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那堆了半院子的柴火,问:“这些也是你弄的?“
月歌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是的。“
“不像话!“皇帝猛地喝道。月歌深吸了一口气,抹去心底再次泛起的涟漪,道:”皇上请息怒。这都是罪妾自愿做的,与月落庵的师父没关系。“
皇帝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中隐着危险,问:“真的是自愿的吗?还是你为了与朕怄气故意这样说?”
月歌顿了一下,轻轻一笑,道:“皇上多虑了,罪妾真的是自愿的!“
皇帝眯起了眼睛,怒色在眼中跳跃。他忽然回头看向若水,道:“去院外守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进来,也别让其他人进来!“
“是。“若水出去了。
月歌心感不安,脚下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问道:“皇上这是做什么?“
皇帝上前一步,逼到了月歌身前,低头看着她,冷笑一声,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想与朕许久未见的月更衣好好说说话而已!“
“即是说话,又何必遣了若水去院外守着,让人看了,说不得又惹出什么误会来,皇上乃是一朝天子,万一影响了天子声誉,那罪妾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了!“说着,月歌就想转头将快要走出院外的若水喊回来。却不料,皇帝忽然伸手一把攫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向上抬起,以致于她只得踮起脚尖才可以疼痛不那么强烈。
“月歌还真是国色天香,两月不见,虽然清瘦了一些,也黑了一些,但却是更加有味道了。“皇帝低着声音,冷冷地说着。一阵阵颤栗在月歌的背后一层层的泛起,她平静地心终于平静不了,一丝恐惧从心底泛起,一如当初她还懂得恨他时。她紧张地绷紧了身体,色厉内荏地朝他低喊:“皇上想做什么?”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说呢?“说话间,另一只手往她腰间一带,将她整个人带入了他的怀中,紧紧拥住。
她瘦弱得如一片树叶一般的身躯在他似铁铸成的胳膊下,骨骼生生地疼。
“皇上,你弄疼我了!“月歌在他怀中皱着眉,冷着声音不悦地说道。皇帝听了,却是低低一笑,道:“疼了才好,这样月歌才不会忘!”
某些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恐惧顿时如突然崩了河堤的潮水,一下子奔涌而出,瞬间吞没了她所有强撑着的理智。她顾不得两人间的身份尊卑,大声喊道:“放开我!”
同时,用力挣扎起来。可是,这对于眼前之人来说,无异于是一个闹腾的小孩。他敛了笑容,道:“看来几月不见,月歌长了脾气了!“话音落下,他忽地松开了攫住下巴的手,一把将她抱起,扛在了肩头,然后几步迈进了屋中,砰地一声将她甩在了床榻上。
月歌只觉得浑身一痛,脑袋一阵晕乎,眼前的身影都模糊了一下。再看清时,他已欺身而上,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灼热的呼吸吹拂在肌肤上,滚烫滚烫。
“走开!“她用力地推向他,却被他顺势抓住了双手,按在了床榻上。眼前忽地一暗,只觉得唇上一痛,独属于他的味道已经以不可阻挡之势,在味蕾上散发开来。
“不要——你松开……“月歌奋力挣扎着,可是带来的却只有他更加疯狂的啃咬,一下比一下用力,仿佛要从她身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钻心的疼痛从唇间到颈间,再到胸前……
泪水绝望地从眼角滑下,他就一定要如此对她吗?曾经在那座围城之中的一幕幕划过眼前,那些爱恨如此清晰,却又恍如一场梦,一场她希望一切是一场梦的梦……
她闭上眼,泪水无助地在眼角不断滚落,张了张嘴,道:“求求你,放了我!”
身上正在动作的他蓦地停住了。
她恍若溺水的人突然浮出了水面,突然消失的压力,让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大喜,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口呼吸这无比清新的空气。可是,这喜悦才刚涌出,他却突然到了眼前。月歌看到了他睁圆的眼中满是几欲喷吐而出的愤怒。
“你给我记住,这一辈子,你都休想我放过你!一辈子都休想!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
恐惧从未如此猖狂过,她傻傻地看着他,这副近乎癫狂的模样,感觉好陌生,从未如此陌生过。突然,他俯下头,一口咬住了她的唇,粗暴得近乎撕咬一般。鲜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浓郁的腥甜中,他的味道却更加清晰。
“我要你牢牢记住,你是我的!“低低的吼声从他喉间发出,他绷紧着脸,双颊是愤怒的红色。月歌只觉得身下一痛,便失去了所有知觉。最后的记忆是他目光中不惜毁灭一切也要达到目的的疯狂,恐惧即使是昏迷也依旧不可遏制地在她的心中无休止的膨胀着。
这是恨,不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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