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锦宫出来,成阳凌轩没有回朝阳殿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将宣纸铺好后,他埋头描绘起来,不多时一幅以红莲为样的仕女图逐渐显现出轮廓来,随着成阳凌轩手中的笔不停的描画,终于完成。成阳凌轩看着画中的红莲露出会心的笑容。
朝阳殿,成阳凌轩坐在榻上,旁边是他刚刚完成的那副仕女图。天色完全黑下来,殿内点着蜡烛亮如白昼,成阳凌轩孤零零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画的画,脑中画面无数却又仿佛一片空白。东方露出一丝亮光,天色渐渐明亮起来。
上完早朝后,成阳凌轩和往常一样回到御书房批阅奏折,面沉似水,唐延站在一旁静默无语,虽然知道皇上心里的痛苦,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是默默的让李公公站在外面,挡去了所有前来找皇上议事的人。
批完奏折,成阳凌轩继续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已经十天了,前去找人的队伍依然没有消息,成阳凌轩的心终于沉到了谷底。自己无法亲自前去,下令让搜救的人回宫,他默认了这样的结果。
“唐延。”批完最后一个奏折,成阳凌轩疲惫的靠在了椅背上,“传朕旨意,把玉锦宫封了。”
“那露芷轩?”
“翡乐宫还有慧嫔居住,将露芷轩打扫干净,暂时就那样吧。”
“是。”唐延领命出去,皇上沉默这么多天,现在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吧。
静静的站在一旁,麻木的看着下人们来来回回,将屋里的东西整理好打扫干净,然后是窗子被封上,接着是清湘殿的门,最后是玉锦宫的大门。
“等等。”在下人们伸手将玉锦宫的大门封上的时候成阳凌轩突然出声。
“皇上。”唐延上前。
成阳凌轩迈步走了进去,身后一干人不解的看着皇上这一举动,唐延适时的将众人留在了原地,他知道皇上舍不得夏良娣,他只是想进去再看最后一眼而已。
清湘殿已经被封,成阳凌轩走向了小花园,那里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对方,看着眼前的假山凉亭秋千和红桦树。他记得当时她正坐在那里弹琴,琴声悠扬动人,她穿一身洁白绣梅花的轻纱裙圣洁的仿佛天上的仙子一样,似乎就是在那时,自己就对她动了心,喜欢上了她。
轻轻抚摸那几株红桦树,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悠扬的琴声,成阳凌轩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玉锦宫的大门封上,做完事下人们退去,只留下成阳凌轩对着被封上的门久久不能离去,眼睛看着大门的方向,内心凄楚。
“皇上,已经二更了,夜深天凉,回吧。”从大门被封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皇上一直站在这里半步没有动过,唐延给他披了件衣服。
“朕想在这里再待会。”成阳凌轩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唐延默默站在皇上的身后,三更已过,成阳凌轩没有离开的意思,唐延依然站的笔直,东方慢慢亮起来,到了上早朝的时间,成阳凌轩豁然转身离开,再没有回头。
第二天问安的时候,皇后宣布了珍妃和夏良娣失足坠河而死的消息,有人得意有人惋惜有人冷眼有人无动于衷,宫妃死去对于她们来说再正常不过,在热议几日之后此事便过去了。
当然对于江映蓉而言,她内心的激动是不会这么快过去的,最初接到消息她很惊讶,以为这是夏良娣玩的花样而已,可是看到皇上将玉锦宫封了的时候她终于相信了。夏良娣的死对于她绝对是一件好事,她得到皇上太多的关注,本来自己还想着利用这次机会让她消失的,这样一来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心思。
相对于江映蓉沉浸在喜悦之中,梁梦莲更多的是怀疑和不安,夏语惜在出宫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的情景自己可以确定她并不是单纯的告诫自己,如果自己所料不错的话,她是知道点什么的,从秋猎她莫名其妙的紧跟着自己就可以看出来。这样一个心思缜密且头脑精明的人会这么简单的坠河而死吗?即便是看到了玉锦宫被封,她还是不能说服自己相信所发生的事。
负责这次出行的将军侍卫和侍女都已经回宫,梁梦莲找到了当时其中的一名侍女,“当时是你陪同珍妃娘娘和夏良娣上山的?”
“是。”以为晴贵嫔在调查当时的事情,小侍女被吓的瑟瑟发抖。
“是你亲眼看着她们掉下去的?”
“是。”
“把当时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快到山顶的时候,珍妃娘娘说有些累想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就到了清风亭,当时珍妃娘娘吩咐奴婢在亭外等候,她们两人走到亭内扶着栏杆处向远处看,后来珍妃娘娘说头有些晕,夏良娣就去扶她,然后两人就一起掉下去了。”害怕此事牵扯到自己身上,几句话侍女说了半柱香的时间。
“然后呢?”梁梦莲思索着,似乎没有不合理的地方,她斜睨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她也没那个胆子骗自己。
“然后奴婢跑上前,就看到她们两人一起掉进了河里。”说到此侍女再也承受不住,哭了起来,“不关奴婢的事啊,是她们自己掉下去的,旁边还有好几个人,她们都看到了,请贵嫔饶命啊。”
“闭嘴。”梁梦莲厉声喝住她。皇上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再提及此事,自己这样找她过问此事是违令的,若是让皇后知道她肯定会处罚自己的。
侍女被吓住了,紧紧闭着嘴但哭泣还没有停止,她在无声的哽咽着。
“听好了,出了这个门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也从来没有到过箬塑宫,知道吗?”
“是,是。”
侍女飞也似的走了出去,梁梦莲对身旁的内监是个眼色,对方顿时领会,然后走了出去。梁梦莲的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此刻她终于放下心来,自己处心积虑要对付的人竟然就这样死了,真是天不佑她。
没有了这个人,没人再提及此人,夏良娣和珍妃消失在了她们的生活里也消失在了她们心里。
下旨将此事告知了李全忠,表达了自己的内疚和心痛并且送去了相应的补偿。成阳凌轩想亲自召见夏淳,他想当面告诉他这件事。
目光不自主的又落在放在一旁的红珠钗上,上面的红珊瑚莹润闪烁着光泽,这个钗是夏语惜送给丹儿的,被自己从丹儿那里拿了回来,夏语惜的尸体找不到,把这支钗交给夏淳也算是对他一个安慰吧。
将珠钗拿在手中抚摸良久,成阳凌轩内心一阵痛,夏淳还有这个钗来睹物思人,可是自己呢?她留下了什么给自己呢?只有一些回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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