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门口,一阵嘈杂声传来。
齐蒙正装药,听到这声响,小跑着出门去看。
外面两个宫女正跪在地上磕头,“求求您了,大人,救救我家小主吧。求求您了。”
“去去去,我们才没有这个功夫呢,一个早就不受宠的贵人,也有资格求医。”太医院内,太多冷血的人,他们对于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齐蒙看不下去,回到田暖昔身边,“大人,外面有人求救。”
“是么?是什么人?”
“一个失宠的贵人,其他大人好像都不愿意出手相救呢。”齐蒙道。
“那我过去看看。”田暖昔当即把手里的事放下,叫刘诺提着药箱,往外走。
李太医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田大人,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这位梦贵人曾经得罪了范昭仪,现在的情况,跟打入冷宫没有什么两样,你还是不要招惹是非了。”
“就算是这样,她也是宫里的小主,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怎么能不管不顾呢。”田暖昔不把李太医的话放在心上,急冲冲的去了那梦贵人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个极其简陋的院落,里面一片荒芜,阵阵咳嗽声从里面传出来,叫人心惊胆战。
田暖昔顾不了太多,小跑着进门,“梦贵人,你如何了?”
屋子里的床上,靠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她穿着普普通通的宫装,头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肩头,看起来可怜极了。
“小主,是田大人来了,这是太医院的田大人。”婢女轻声说道。
梦贵人闻言,艰难地看了一眼田暖昔,露出许些笑容,“早听闻,太医院来了一个女太医,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然是真的。”
“是啊,田大人菩萨心肠,连浣衣局那里的宫女她都帮忙看病呢。”婢女心疼地给梦贵人披上一件衣服,“您快让田大人看看吧,咳嗽了好长时间了。”
“好。”伸出手腕,田暖昔搭上她的脉,问道:“梦贵人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身边的婢女想了想,“已经半年多了呢,自从得罪了范昭仪,皇上一怒之下把小主禁足在这里之后,小主就慢慢生了病。”
田暖昔深深皱眉,又看了看梦贵人的舌苔,道:“梦贵人的问题,应该是肺上的病,又久久不肯医治,肯耽误了些。”
“肺?”梦贵人立刻捂住了嘴巴,“田大人,这会不会传染?”
田暖昔摇头失笑,“梦贵人你想多了,肺部的病分为很多种,并不是所有都是传染的。”她拿出笔墨,写好药方,“喏,就按照这个方子吃药吧,应该吃一段时间就恢复正常了。”
“那,那要多少银钱?”婢女问道。
田暖昔环视四周,看那环境情况,也猜得出梦贵人生活窘迫,应该是拿不出药钱的。
“不用银钱,微臣在太医院工作,就是为小主们看病的,哪里用什么银钱。”
“真的?”梦贵人简直不敢相信,惊喜不已。
“对,梦贵人要保持好心情啊。”田暖昔对她温暖一笑,让齐蒙背着药箱快步离开,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久留。
她离开之后,梦贵人身边的婢女深深地叹了口气,“小主,田大人为人真的很不错,以前奴婢给您找太医看病,他们要是得不到好处根本不来,田大人真的是个好人。”
梦贵人神情落寞,满目愧色,“我又何尝不知,可是你看看咱们的情况,根本顾不了其他人了。”
田暖昔从梦贵人那里出来,又到娥妃那里去请平安脉,从娥妃那里出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咱们还要去范昭仪那儿吗?”齐蒙有些不忍,反正范昭仪有其他大人看诊,何必叫自家大人多此一举呢。
田暖昔点点头,“咱们还是得去,因为之前答应了范昭仪,咱们就不能不遵守约定,守时守信,是做人的基本。”
钟翠殿里,皇上也在。
果然,得知范昭仪有了男胎,皇上对娥妃又冷淡了很多,田暖昔打心眼里觉得后宫里的女子都是可怜人。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范昭仪。”
“免礼吧。”范昭仪友好地拉起她,“田大人,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本宫可一直在等着你呢。”
“对不起,娘娘,刚刚有些事给耽误了时间。”
“没什么的,反正本宫有的是时间。”范昭仪笑着,笑容别有一番意味。
就在这时候,外面意味内侍匆匆忙忙地跑进了钟翠殿,“皇上,昭仪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惊慌?”
“昭仪娘娘,清歌堂的梦贵人,要不行了。”那内侍焦急地说道。
“梦贵人?”田暖昔和范昭仪异口同声。
“是啊,梦贵人身边的婢女刚刚过来说,梦贵人快要去了……”
皇上倏然站起,“怎么可能?半年前,朕见到她的时候,她还身体健康,这才半年的功夫,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皇上,那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范昭仪一脸焦急,眉眼深处却暗藏笑意。
一种不祥的预感传入田暖昔的心头,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似乎与她有关。
“对了,田大人跟着过去看看吧,你是大夫,说不定还回天有数。”范昭仪一把拉住她,跟着皇上往清歌堂行去。
田暖昔即使给齐蒙一个眼色,齐蒙甚至情况不妙,和刘诺二人分别去到娥妃娘娘和户部送信儿。
到了清歌堂,院子里一片痛哭的声音,皇上大步进门,见梦贵人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似乎已经快要不行。
“梦涵,你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到底是自己的女人,皇上哪里会完全不心疼。
梦贵人露出笑意,艰难地开口,“臣,臣妾可能就要不行了。皇,皇上,你来看臣妾了,臣,臣妾好开心啊。”
“你别说话了,来人,快给他看看!”
已经有太医院太医过来,为梦贵人诊脉。
“如何?”
“皇上!”那太医突然跪在地上,“皇上,这梦贵人是吃了烈性的药,才会这样的。”
“烈性的药?你吃了什么?”皇上又看向梦贵人。
梦贵人深思一阵,眸光突然带着悲戚之色,望向了田暖昔。
田暖昔心头一凛,突然明白了什么。
“娘娘……”这时候,梦贵人身边的婢女跳了出来,指着田暖昔叫道:“您就说啊,就是这个田大人,给您开了药,你吃她的药,就变成这样的。”
这话一出,梦贵人猛然闭了闭眼,一言不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范昭仪一脸焦急,道:“田大人的医术,本宫是见识过的,她医术很好,怎么会吃药吃成这样,你们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不会的。”那婢女道:“奴婢两个人亲眼看见,我们家小住就是吃了田大人的药,才变成这样的!”
另一个婢女也道:“对,就是田大人。今天小主一直咳嗽,奴婢二人害怕,去太医院求人,是田大人主动帮小主看病的。”
“是啊!”那婢女又道:“我们当时还觉得奇怪,田大人怎么会这么好心?现在看来,田大人是别有用心。”
“你们,你们这是血口喷人。”田暖昔未发言,范昭仪已经帮她说话。
皇上很着急,“够了,你们先不要吵,先去把两位院判叫过来,看看梦贵人还有救没有!”
“是!”
邱辽和董毅发很快来了,二人分别给梦贵人看诊,最后用针灸和内服药,暂时控制住了梦贵人的病痛。
“皇上,梦贵人已经没有大碍了。”董毅发上前禀告。
皇上深深松了口气,“好,既然梦涵已经没事,你们都跟朕出来,朕要好好问问,怎么会出来烈性的药!”
来到正堂,梦贵人身边的两个婢女,一口咬定就是吃了田暖昔的药吃坏的。
邱辽不信,看向田暖昔,田暖昔对他微微摇头。
“皇上,是否吃了烈药,让我等检查一番便可知晓。”
“好,来人,把药渣拿过来。”
药渣被端到各位太医面前,他们仔细辨认一番之后,突然一个人惊呼出声,“这,这不是胡干吗?这可是致命的药啊,田大人,你怎么可以用这么烈的药?梦贵人身体虚弱,不可用烈药,这可是用药常识,你不会不知道吧?”
田暖昔看向那胡干的药渣,道,“这胡干与我无关,我不曾开过这一味药。”
“你分明就是开了的。”梦贵人身边的婢女,把药方呈上,“皇上,各位大人,你们看,这第一位药,就是胡干。”
邱辽闻言,深深皱了眉头,“田大人,这可是你写的药方?”
田暖昔看了一眼,点头,“是,这是下官所写,可是那位胡干,分明是有人加上去的,这与本人无关。”
“田大人的意思,是奴婢二人加上去的了?”那婢女觉得可笑,“田大人可真会推卸责任啊,万一我们家小主丢了性命,你又怎么说?”
皇上脸色渐渐阴沉,威严冷厉地瞪着她,“田暖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事到如今,田暖昔已经没有办法辩解,人证物证在这里,她这是入了别人的圈套,她沉默,她无话可说。
她知道后宫险恶,却没想到,暗算来的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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