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摆了腿,鸳儿自起身去拿自己的被褥,正打算睡到外头去,却听王爷道:“进去,以后不许睡在门口。”
手顿了顿,见他面上神色淡淡的,又记得上回安营扎寨前自己也是睡的里头,只好起身把两人被褥调了个个儿,这才服侍着王爷睡下,自行方才睡去。
次日一大早,王爷起身骑马出去,随在军中前后检视着。鸳儿自也是早早的便起了,伺候着王爷出了车子门儿,自己便时不时的坐在车中向外张望着。
王爷昨儿说过了,今天会放自己的假,估摸着应是中午吃饭那会儿,或是晚上歇息那阵儿吧?虽还早着呢,可到底心里惦记着,人在车里,便坐立难安的总是静不下片刻。
不多时,王爷似是已巡查完毕归来,人着着轻甲,从马背上直跨到了车上。
见王爷回来了,鸳儿忙起身伺候要去卸甲,却听王爷开口道:“不必了,把那帽子戴好,一同出去。”
“出去?”鸳儿一愣,拿眼瞧着他,没理会王爷这话的意思。
“昨个儿不是说好要带你出去么?怎的?不想去了?”王爷斜着眼睛扫了她一眼,淡淡问道。
出去……现下?!
鸳儿唬了一跳,低声问着:“王……王爷,现下正在行军……。”
“本王自然知道,要不要去?不去的话就当没这茬了。”说着,人只坐地车门口,等着鸳儿自己定夺。
转眼瞧了瞧外头那绿草纷飞,耳中却又听得马蹄声声,鸳儿咬了咬牙,一把拿过边上放着的小卒子的帽子,低头扫了一眼坐在边上的王爷,一把把帽子扣到自个儿头上。
王爷轻笑了声,起了身子打开车帘。
紫夜跟在马车边上,见王爷出来后打了个响鼻,马车暂时停了停,王爷下车上马,回身一抄,便把鸳儿直接抱进了怀里面塞到马背上。
原本是打算出来逛逛风景瞧瞧草原模样的,可现下上了马,鸳儿顿时后悔了,这哪里是来瞧青草的?分明是来被人瞧的!
周遭那边骑着马的、跟着车的,见王爷马背上竟带了个人,虽不敢直视,到底瞄着了个边角。见那人瘦瘦小小,身穿着个亲兵衣服,虽看不大清人长得何种模样,猛一瞧上去倒有几分清秀,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虽不敢乱说些什么,可却时不时的拿眼挤眉弄眼,显是把鸳儿当成王爷的男宠了……
“王爷……要不咱们回吧?”本就不习惯坐马,现下又被人当成了西洋景儿,鸳儿心中自然是别扭得很。
本想着带她骑骑马,又久未曾把她揽在怀里头了……晚上睡是总怕吓着她,可不就想着带她骑马了?现下,倒果非是那携美同游之时,心下自也淡了三分。可到底心里不忍,侧着头在她耳边轻道:“不想再呆会儿了?”
“……您是将军,现下……可都瞧着您呢。”鸳儿现下怨的倒不是胯下那马,而是周遭那些人,只觉得着那眼睛都快成了刀子似的。
李飞虎本见王爷骑马再次出来,只当还要巡视,远远的便要过来请安同行的,可没成想,那马上竟还坐着一个?
再一恍神,就瞧着那王爷侧着脸轻声跟身前那人说话,脸上那温柔意儿,俩人那脸竟似贴到了一处一般,哪里是军中常见的那个冷脸阎王?!
李飞虎这人本就性子憨直,只看着王爷怀里抱了个人,那人穿着亲兵衣裳,就当成了个男子。瞧见两人那似是耳鬓厮磨般的样儿,只觉着浑身发紧,额上那汗就下来了——早些年间,在军中打仗之时,自己可还同这位一同露天洗过澡、挤挨在一处睡过的!怎的不知他竟好男风?莫非那些传言皆是真的不成?!
想着,便连打了三个激灵,也不敢上前请安去了,骑马掉头便跑。
既骑不畅快,王爷见鸳儿又一身的不自在,虽想带着她离了大军往那草原深处游玩一番,可到底人在军中多有不便,且现下还不知有无敌人,更不敢远去,只好拉了拉缰绳,带着她缓步行在马车边上。
天上数声不知什么鸟叫唤,鸳儿抬头瞧了上去,只见高处一个黑黑的小点儿,也不知是个鹰还是只隼,正自遨游在行军路上头。
王爷见她抬头,也随着瞧了上去,轻声问道:“喜欢那鸟儿?”
那只鸟儿小小的,只黑黑的一点儿,极目尚瞧不大明白,只摇了摇头,忽笑道:“以前不知哪里听来的,似有人专门饲养这些鸟,用来报信。”
“报信?”王爷眉头一挑,“如何报信?”
“好像……划着圆圈飞,是个什么意思,然后别的飞法有别的意思,我也没瞧太细,不过要是真有这些鸟儿用来查探敌情可不方便得很?”鸳儿这里只是随口一说,不想,身后那王爷却皱起了眉头,再抬了头。
记得前几日尚在河边扎寨之时,便见过,只不知是不是同一只……若是……
想着,猛的双眼一凝,转头冲车上坐着的小德子道:“取我弓来。”
小德子不解其意,忙取了王爷那弓。
王爷一手接弓,沉声对鸳儿道了句:“坐着别动。”人便轻巧一跳,下了马背。小德子见状,也忙止了马车等着王爷。
那鸟飞得甚高,王爷单膝跪地,仰头拉起,那弓被绷得几如满月,发着“吱吱”声,似随时要断了一般。
鸳儿只觉得着心中慌张,莫非自己随意一句话,便让这位爷生了疑心不成?可那要是路过的鸟儿可怎么办?日后再有别的鸟呢?莫不成见一只杀一只?
虽说小心没大错,可心里到底有些犹豫,好在她知这位爷的脾气,未敢再乱说乱动。
小德子跟小喜子伸着脖子看热闹,这二人跟周遭那些兵卒的心思一般:莫非这位爷为了博得马背上那人儿的意,特特的在心尖面前卖弄武艺不成?
只听“砰”的一声,那箭如流行般划出,于这半中空划了个圈,竟正正射中那只鸟儿!
“取回来的有赏。”箭已射出,王爷这才抬步收弓,淡淡言道。
几名骑马伺候的忙拍马而去,向着那只鸟儿摔落之处飞奔而去。不多时,果取了回来。
“王爷!好箭法!”那箭正穿了脖子,一箭毙命。
“是何鸟?”王爷问着,部下已经跪地双手呈上。
“禀王爷,这鸟不大识得,应是只隼,只是……似是有人养着的?这腿上还系着一截链子。”
王爷面沉如水,抬手接过那只死了隼,果见右腿上尚挂着截链子。
“传令下去,全军停下歇息。”
众人微愣,见王爷那脸色似是不愉,忙低头领命各自通报。
“来。”把那只隼丢给了一个亲兵拿着,王爷走向马边去接鸳儿,待鸳儿人下马后,在她耳边轻道了声,“一会儿回车上想想要讨什么赏?爷皆赏给你。”
鸳儿一愣,抬眼瞧着王爷那嘴边还挂着丝笑,哪里还似适才那脸沉着个脸子?忙摇了摇头:“不过碰巧罢了……哪里就要赏了?”
“好生想着,莫过了今日,过了,这话便不作数了。”说罢,双手环着她的腰,将她举到车板上面,“好生呆着,爷待会儿回来。”
王爷一声令下,全军歇息。
几个前头后面忙着转悠着的将领忙忙赶来,会同到了一处,等着王爷吩咐。
“取地图来。”王爷脸上淡然一片,瞧不出什么,众人皆心中惴惴,不知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一人取来地图,王爷站在边上沉吟半晌,于上面笔画了下道:“全军改道,从这边走。”
“王爷……这可是有些绕远了?”一位副将低声提醒。
王爷并未做答,一抬手道:“拿上来。”
众将官只见一个小兵取了只刚刚射下的鸟儿来,有已然听着了的,知这只鸟乃是适才王爷为博体己的人儿一乐射下来的,可不知为何现下又当众拿了出来?
“可有人识得这鸟?”
众人忙上前仔细瞧着,一人忽一愣,道:“这……瞧着怎像是海东青?”
“海东青?怎么会在此?”
“嘶……这脚上还有条链子?是谁家养着的不成?”
王爷淡淡扫了一圈众人,方道:“此次出行,可有何人带着此物?”
众人忙忙摇头,这行军打仗的,谁会带着这东西出来?又不是提笼架鸟的出去遛鸟。
“可有人听说,用这鹰隼打探敌情,报信之事?”
适才认出这鸟那将士一愣,忙诧异瞧向那鸟,恍然一拍脑袋:“王爷!确有此事!”
“说。”
“王爷,小人原籍蒙汗国,老家正在山里头,来咱们大恒国前曾听说过,有一种训练鸟的法子,可让这隼在半空中察视敌情,只是到底是个怎么样却不清楚,听说这隼极难训,数年也未必能出一只,莫非……。”
王爷双目微敛:“早在那长恒河畔之时,可有人见过营上头有飞着这隼的?”
“似……似是有,可那会儿挨着河边儿,倒没太仔细。”
另一人忙道:“禀王爷,河畔之时小的记不太清了,可自打我军出行,倒确时时常能瞧见有隼在头顶上飞,适才瞧着,倒跟这只有点儿像,只飞的太高……听着那叫声儿倒也像。”
王爷方才点头道:“便是碰巧的,也小心没大错,虽这里离那蒙汗国尚远,也难保没人能弄得来那能探路的隼。不过绕些路罢了,赵统。”
“末将在!”
“加派些人手,若这隼真是敌人之物,想必见这鸟儿回不去,便会派伺候过来了。”
“末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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