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人坐下后,连个上茶的道童都没有,金老道也没自己倒茶的意识,直接就想把自己的裤腿拉起来。温文赶紧制止道:“你那老寒腿不能冻,现在山上还冷着呢。我看你的行动并没受什么影响嘛,跑得比老兔子快多了。”
金老道又想骂人,但一想自己还求着人呢,又憋了回去。
徐老太爷倒是哈哈笑了起来,说:“金道长从没断过习武健身,前些年被冻伤过一次,这腿脚从那时起慢多了。若放在前些年,你怎么跑得出他的手掌心。”
温文挑挑眉毛,又细细问了金老道腿脚疼痛的症状和时间,以及有没有受过外伤等情况后,道:“看来真是老寒腿。我给你开个药浴的方子,药浴完再用灸条灸一下患处,但这些只能在夏天做。冬天若是疼痛,除了热敷,我再给你留点止痛的药。止痛药一次只能吃一丸,一天不可超过三颗,千万别吃多了。平时注意保暖。只要不受凉,老寒腿便无碍。健身时不要做激烈的动作,最好只是散散步,爬山上坎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金道长气得一吹胡子:“我住在山上!不爬山上坎,和关监牢里有什么区别?!”
温文一翻白眼:“你那些徒子徒孙们那么懒,你不该练练他们吗?做一山舆让他们抬着呀。”
金老道一想,也是,不能白养他们呀。
金老道得了方子和药,提起让温文做徒弟的事来,为了说明自己很厉害,还让徐老太爷作证,自己年轻时是不是算命就很厉害了。
徐老爷子一听金老道要收温文做徒弟,不高兴了:“你厉害又怎么样?温小子可不出家。”
金老道一瞪眼睛:“谁说让他出家了。我只是让他每年在山上陪我一下,顺便教他点识人的本领。”
温文从鼻腔“嗤”了一声:“你那本事还是教给你那些徒子徒孙吧,免得他们没你后,饿死。要想找我玩,就自己下山到徐府找我。其他的免谈。”
金老道气得牙痒痒。
徐老太爷让温文到前边找徐之祥他们,他自己过一会再过去。
温文走后,金老道说:“你想问什么?”
徐老太爷开门见山:“为什么想收温小子为徒?你以前可曾认识一个叫叶子青的人?他是温小子的师傅。”
金老道惊讶地睁大眼:“温小子还有师傅?那他师傅呢?被他气死了?”
徐老太爷气得说不出话来,喘了几口气才道:“怪不得温小子不尊重你。你就是该打。”
金老道可惜的叹口气:“哎,这死小子太精。让他在山上陪陪我老道都不干。我可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人了。”
徐老太爷拿手指使劲指指金老道,白了金老道一眼,撇撇嘴不想理他。
金老道倾过身子问徐老太爷:“你从哪把这小子捡来的?他从不说找他爹娘吗?”
徐老太爷大吃一惊:“他有爹娘?”
“呵呵呵,大概有吧。这小子的面相上可是父母双全的人。”
徐图玉半信半疑,把温文如何到徐家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问金老道:“那他的父母大概在什么方位?你到底为什么说他不能‘居庙堂’?”
金老道嘿嘿笑了起来,想到刚才温文的拽样,就像看到了忠勇郡王年轻时的狂傲,忽然起了一份作弄人的心思,对徐老太爷说道:“我只看得出他有父母,但不知道他父母在何方。至于他为什么不能‘居庙堂’,这算不上什么秘密。你自己眼拙,没看出来而已。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你们徐家遇到他,有利无害,尽量的多留他,他说离开徐府时千万别答应,最好能一辈子留在徐府。那时徐家成为全国首富也是指日可待的,而且没有任何风险。别帮他找父母,找着的时候就是他离开徐府的时候。那时,徐府与他的缘分可就尽了。至于其他的,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了,反正对任何人都没害处。”顶多让燕家多着急两年。
徐图玉皱皱眉头,思索半天才道:“我既然知道他有父母,为什么不帮他找?如果将来他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于我?”
金老道哼一声:“他自己说不准也不愿意找呢。我刚才试探过他,他完全没有找家人的意思。我让你不要找,你就不要找。你是我的老友,温小子我又喜欢,不可能害你们两个人的。”
徐图玉摇摇头,一时不好说什么,于是直接告辞了。
金老道在徐老太爷走后,自言自语:“这丫头三岁时多乖巧啊,现在却这么难缠。真是越大越像她祖父,都是狐狸窝里出来的。”
众人早拜完了三清祖师和轩辕黄帝,呆得久一点就觉得有点冷,幸好丫鬟婆子们给主子们带了风衣。看到徐老太爷出来,便纷纷走出道观准备回家。
白云观在梭子山的山腰上,往上还有约三分之一的路程才能到山顶,但已经没路了,而且山顶上没消融的白雪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银光。
温文便问徐之瑞:“这山顶上的雪在夏天会化吗?”
徐之瑞摇摇头:“不会化,山顶上的雪一年到头都有。这山顶听说只有金道长上去过。据他说山顶上除了雪什么都没有。”
温文冷笑了一下,道:“他的话你都信?山顶上除了雪肯定还有动物,说不准还是珍稀品种呢。”
徐之瑞纳闷地摸摸头,他判断不出谁的话正确。
下山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说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但下山毕竟省力得多,比上山可快多了。徐老太爷有心思,坐在山舆上还皱着眉头,他对金老道的算命术还是很迷信的,但不帮温文找父母,自己的良心又过不去,更怕温文以后知道真相会憎恨徐家。徐图玉是打心眼里喜欢温文的,想到将来温文可能会怨恨徐家,这心里就止不住难受起来。
回到府里后,就基本上到了吃晚膳的时候了。邵云杰竟然赶了回来,也就是说他祭拜完祖宗就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平时都是第二天才回来的。众人虽然诧异了一下,但想到温文的餐后说书会,又都会心一笑,心道这邵云杰看着老成,还是免不了小孩心性。
大家吃完饭漱过口,喝着茶就等着温文开场了,可徐老太爷忽然说道:“温文,金道长说你父母双亲均在,而且很可能不是普通人。你可想找他们?”
温文吃了一惊,很小心地问道:“金道长是怎么知道的?”这身体的亲生父母肯定会认出自己是冒牌货,到时候把自己当妖怪怎么办?再说,亲生父母为什么会把自己丢在山坡上,身边还躺着一个死人?
徐老太爷摇摇头:“我不知道。但金道长算命很准,他说你父母在世那肯定就在。”
温文叹了口气:“我对金道长的算命术倒不认为有多神奇。就算父母在吧,可我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我的一身本领都是跟师父学的,在我心里师父才是父母。生身父母为什么不要我,我也不知道。万一父母就是不想让我认他们呢?去认了岂不是不孝?所以随意吧,我不想特意去找,但若遇到了,先查明来龙去脉再认不迟嘛。现在在我心里,徐家才是我的家,徐家上下的人都是我的亲人。”
徐图玉大大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可是温文自己说的不找父母,以后可怪不着徐家了,一下午担心的事解决了,他心情也就愉快了,很高兴地对温文说:“本来我想找个时间,让你认我儿子做义父,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你的祖父。现在既然你有父母,这入徐家的事就暂且不提了。但你可以同瑞小子拜把子,义结金兰,我仍然可以做你的祖父,这徐府就是你真正的家了。温小子不会拒绝吧?”
温文看看徐老太爷笑得一副偷腥的狐狸样,感觉自己被算计了什么,但自己又确实没什么损失,便点点头同意了。
邵云杰在温文说不准备找父母时,就有些拉下脸了,但他还没有在老太爷兴致勃勃时,出声训人的胆量。
等老太爷和温文商量好拜把子的事后,邵云杰也有了疑惑:以温文对父母的冷淡态度,徐老太爷不应该这么兴奋才对;而且温文平时不是个寡情冷淡刻薄的人,不只对徐家老太爷和老太君照顾有加,对待下人们也一向平和亲切,就算把他惹急了,他顶多脸红脖子粗地跟你争论一下,从不会真正气到心里去,不愿找父母是不是另有隐情?难道真是父母不愿意要他?邵云杰想到这里再看温文时,不禁带了些心疼的神情,温文扭头刚好看到,止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徐之祥只是若有所思。
徐之瑞一听要坐实温文的哥哥地位,不禁有些郁闷,温文平时实在没有个哥哥样,不是搞怪欺负人就是耍赖皮偷懒,最重要的是她个头太矮,没有做哥哥应有的威武样。
郭氏和老太君虽然也有疑惑,但她们听男人们的习惯了,老太爷都做了决定,自然就听老太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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