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徐之祥将老爷子的意思转述了。邵云杰皱皱眉头,这比试的难度增加的不是一星半点啊。温文没什么表情,她其实连鲛绡是什么还不太清楚呢。徐之祥能提供的条件是,前期的二十两银子和锦绣轩铺面的一个摊位使用权,但要用锦绣轩的人,就要自己出工钱了。他们两人能卖多少就从库房里提多少,也就是说不平分那些鲛绡。
离过年只有二十几天了,比试最迟要在邵老爷子回家前结束(邵老爷子主要是等邵云杰休假后一起回家),也就是说最多半个月时间,比试的全程,都有专人记录两人的行动和花费盈利情况。
温文和邵云杰被带到了因为一个徐家管事喝醉酒,配错染色配方,而导致染色时出了问题的鲛绡面前。情况比邵云杰想像的还严重,原本雪白轻薄的鲛绡,现今红黄黑青,一块块一片片,像小孩子的信手涂鸦,恐怕很难消除了。温文拿起看了看那能透肌肉的纱,心想什么臭屁的人会穿这么透的玩意?这积雪厚厚的冬天,会有人穿这个吗?撇撇嘴,看看邵云杰,见那小子也是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心里平衡了些。输了也就是跑步上族学而已,我就当重温学生时光吧。
温文很轻松的转身回了府里,接着两天在制药小院里忙活一阵,累了又跑到湖里溜会冰,好像把比试的事忘了似的。跟着的记录人,差点要亲自出声提醒一下了,但自己的职责是,只能详细记录比试人的行为情况,不可故意阻挠或帮助比试人。
邵云杰则是拿回一匹鲛绡,用了各种方法祛除失败的染色,效果不是很好,既要祛除颜色,又要保持光泽度和纹路,这条路几乎走不通。若要重新染色,其实一样困难,只有染成黑色,才能掩盖这深浅不一、色泽不一的情况,可黑色的鲛绡卖给谁?鲛绡是小姑娘俏媳妇们穿的,谁看见过这些年轻女人穿黑色纱衣的?
且不说邵云杰在那边绞尽脑汁,徐之瑞帮着在一边瞎出主意。
温文第三天,跑到韩铁匠铺子里,拿出十五两银子,打造了一口厚实的,上下两层的大钢锅,还把厨房里的大锅盖借出来三个,去掉两个锅盖的提手,三个锅盖合在一起,起码一尺厚了。记录人如实报给两个老爷子情况时,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都认为她是制药用的。
第四天,她抱着十匹鲛绡,跑到锦绣轩找裁缝娘子,让做成时下流行的纱衣,工钱先记账,并拿自己的小荷包给裁缝娘子看,说肯定有钱付账,只是现在比试规则所限,只能先给她出借条,裁缝娘子答应了。
第五天,温文拿着好像打翻了调色盘,色彩斑斓的纱衣,找到锦绣轩画绣样的师傅,温文自己设计了几件样品,让师傅就着色块,画成或山水或花卉或人物的写意画,如果实在无法作画,就重新涂点色做成背景,然后写上几句词掩盖一下,有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等等。画师对着温文详细解说色块构思原则,和可选词句的纸,一时愣住,自己从没见过如此惊采绝艳的词句。温文又拿小荷包给他看,问先写欠条行不行?画师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不要报酬,能让他欣赏到这些词句,已是最好的报酬。温文心想,待比试结束再想法把工钱给他吧,然后就匆匆离开画师,跑回府里,在书房里疾书,有“想新年时与众不同吗?来锦绣轩买纱衣吧”、“想自己如同烟花般灿烂吗?来锦绣轩看纱衣吧”、“想知道世上最美的衣服是什么样的吗?来锦绣轩看看最新款的纱衣吧”、“想留住青春年少时最美的梦吗?锦绣轩的纱衣让你实现梦想”、“想让他眼睛一亮吗?锦绣轩的纱衣就是你最好的帮手”……温文写累了就让徐之瑞帮着写,说,给他能增强体力、强健体魄的药丸做报酬。徐之瑞挣扎了一会,想到写几个字而已,也不算背叛表哥。两人写了一天,竟然写了两篮子的纸条。
第六天,温文把画师画好的纱衣,带回制药小院里,统统放进大钢锅的上层,下层加满水,开始盖上超厚锅盖蒸起衣服来。蒸了两个时辰才罢休,拿出来放在屋檐下晾干。一幅幅色彩或艳丽或淡雅的,意境悠远的图画,在眼前展开,再配上点睛的词句,让人不忍移目,温文非常满意。记录的人差点没握住笔,打着哆嗦把事件写完,立刻飞奔到两个老爷子处,激动的邀请老爷子们和老太君去看。三个老人家,惊讶的看着记录人激动万分的样子,这可是历代徐家人考核时用的专业记录人,这表情是不应该出现的。
三人带着一帮子下人,晃到制药小院时,温文已经又跑出去布置柜台了,只让翠香和翠屏照顾着那些纱衣。三人看到纱衣时就知道,邵云杰输定了。邵云杰在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失败的染色时,采取了一种更奢华的掩盖方式,让绣娘在鲛绡上进行满面双面绣,做成很高档的屏风。他的成本会高得吓人,而且速度太慢。他在十几天的时间里,要用三十几个绣娘,也才能做好一套四扇的屏风而已,而且颍州城的买家还不一定认账呢。
温文没有用高高的柜台,她在柜台前放了一排挂成衣的架子,在门外放置一块牌子,上写“纱衣只卖到腊月二十二,多一天都不卖”。又在绣娘和裁缝娘子中,找了两个长相很秀雅的,说工钱涨一倍,这几天时间听她吩咐,工作内容是,穿上纱衣在门口优雅的走路。然后让铺子里的小伙计,在铺子里见客人就发纸条;府里的小厮在街上,给富家小姐或媳妇的随从们发纸条。
总之,温文每天忙得是脚不沾地。
十三天后,温文把染色失败的鲛绡用完,甚至动用了库存的未染色的鲛绡,让小姐媳妇们自己在光光的成衣上作画,她只给她们定染。十五天上,温文准时收工,把大量的顾客,扔给了因为没货而焦头烂额的锦绣轩。
邵云杰堪堪做成一套屏风,因价钱太高,短时间内无人接手,最后被邵老爷子买了。邵云杰消耗掉一匹鲛绡,成本一共是二百一十三两银子,卖价五百两,邵老爷子压价到两百两后成交。也就是说邵云杰赔了一十三两银子。
温文在付了伙计、裁缝、绣娘、画师工钱后,参加的小厮丫鬟们,每人给了一两到十两不等,自己的丫鬟和小厮更是给到了三十两和五十两,连帮着写字的徐之瑞也分了五两银子。温文自己在卖出的每件成衣上,提了一两银子,做她自己的辛苦费,一共七百两,其中有五十两是定染收的手工费,其余全部交给徐之祥核算比试成绩。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邵云杰用了什么方法,赚了多少,她是赢了还是输了,反正温文就是把自己的辛苦钱留下了。核算下来,一匹鲛绡,除掉所谓的十两银子的本钱,赚了一百二十五两银子。结果报出来后,在座的没人说话,皆是很震惊。
温文不眨眼的看邵云杰的反应。可令温文失望的是,邵云杰一点难受的反应都没有,虽然还是面瘫脸,但温文愣是从他眼睛里看出了赞赏和欣喜。于是温文郁闷了,失望了,感到自己是不是被这小子,用另类的方式耍了。等大人们震惊完,准备宣布比试结果时,就看到如下的情景:邵云杰肩背挺得笔直,精神奕奕的等着长辈们点评;温文无精打采的呆坐着,噘着个嘴,一副委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输的是她呢。
徐老太爷疑惑的问道:“温小子,你刚才还很兴奋呢,这一转眼怎么就不高兴了?有人欺负你?”说完还看了一眼徐之瑞,徐之瑞赶紧把腰挺直,证明自己没有心虚。
温文闷闷的道:“云杰‘弟弟’输了,可他一点都没沮丧。老太爷,我怎么感觉被他给算计了呢?”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邵云杰斜了斜嘴角,眼里溢满笑意的瞥了眼温文。这一眼差点没让温文跌到地上去,可真是勾魂夺魄的魅惑呀,温文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了好一会。终于知道邵云杰平时不笑是多么的重要,这要经常对她笑一下,心脏负荷太大,很难活到暮年华发的。
郭氏穿着从锦绣轩买的纱衣,梳了一个高髻,的确加了几分雅致飘渺的气质,她很温和的问温文:“温兄弟,你这染衣的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还有这些诗词,可真是让人回味无穷。我给我娘家妹妹每人送了一套,她们嫌少了,说没换洗的,问你什么时候再做呢。”
温文微笑道:“我不想再做了。太累。染衣的主意嘛,是在炼药时无意中发现的。那些诗词自然不是我做的,我字都还认不全呢。若徐大哥想要染衣方法,我教授就是,以后每匹布都可以染成有图案或花纹的布料了,肯定比织成花纹的布料成本低。”
徐之祥望向徐老太爷说道:“温兄弟赚的钱,我在扣除成本后,已经划到温兄弟的专有账户了。这染布的新方法,若我们徐家用,是不是仍然五五分成?”
徐老太爷眯眯眼睛,说道:“我们徐家遇到温小子,不仅仅是瑞儿的造化,也是我们徐家的大造化。你不觉得温小子的经营方式,更值得你学习吗?”
徐之祥略想一想,立刻点点头:“的确。温兄弟,以后你若稍松闲时,可否同大哥一起,到我们的铺子里转转?到时,我按照徐家管事的份子,给你算薪金(徐家人要想做管事,先通过考核,考核时增加的利润在总利润里占多少份子,他就分多少份子的利润,以后做了管事能使利润再增加的,就可以再调高份子钱)。这卖酒和这次卖鲛绡的账本,一会让下人拿给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累着的,因为没给你算月钱,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温文的嘴都快噘得能栓驴了,徐之祥一看她的架势马上补了后一句。
可徐之瑞却一下从开始的沮丧无奈中,精神了起来,这下温文终于没时间整人了吧?邵云杰也把神情放松了。
邵老爷子不干了,道:“我们邵家的铺子也应该转转吧?你看我孙子为了抛砖引玉憔悴的。”
邵云杰的粉嫩水滑的小脸立马红了。
徐老太爷的胡子笑得一抖一抖的,拍着邵老爷子的肩膀笑道:“以后温小子是我们两家的,行了吧?什么好事我没想着你呀。杰儿可是我的亲外孙,他憔悴我能不心疼吗?”
邵云杰的脸色于是红得更艳丽了。温文终于出了一口气,邵云杰的脸红虽然不是她的功劳,可她瞧着这老是充老大的死小子,就是莫名来气。现在邵云杰窘迫了,温文就舒服了。连带将来的起早贪黑,也不再是她烦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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