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有些紧张,将木簪子拿在手上紧紧的抓住,心怦怦的跳,顾荣觉得这天突然就热了起来,她手心都是汗,而心跳太快,会不会突然就要跳出来或者突然停止了,顾荣额头上冒着冷汗,呼吸有些急促。
秦卿站在那里,瞥了她一眼,脸上带着疲惫和苍白,有些局促,随即放松面部表情,恢复了只属于他的风情万种,袅袅的向顾荣走来,只是脸上怎么都没有办法带着对待客人的标准媚笑,“怎么,一万两就准备好了?”不自觉的他声音含着莫名期待和轻柔,秦卿心里意乱,又有些恼怒,随即冷了脸,没等顾荣回答,就要走进向玉阁。
顾荣一急,出手拉住他的手腕,只是秦卿昨晚被折腾了一晚,怎么受得住,腿一软,就要倒下,旁边的侍童惊呼,“公子,小心。”
顾荣也惊了一下,秦青怎么这么软弱,他那身功夫,十个她都要被打趴了,只是就看着秦青要倒下。顾荣抓着那手腕用力一扯,秦卿完全被拥入她怀里。顾荣近看了才发现他脸上异常的青白,没有涂粉,熬了夜,肤色有些暗沉,却比敷了粉脂时更可怜可爱。
顾荣抱住了他,才发现他有多瘦,身上的排骨根根清晰,隔着她难受,而身体带着冰寒冷气,顾荣心里有些心疼,不由的将他拥得更紧,用手细细描摹他的脸颊,将他有些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最后将手中一直紧捏着的木簪插进他的发迹。
秦卿突然感觉到温暖,神色一直愣怔,任由顾荣给他的拥抱,在他脸上抚摸,给他别发,还有,那是簪子么……抬眼看向顾荣。顾荣抿嘴,神色有些游移,随即咳了两声,耳根有些红,“我银子还没准备好,这是我雕的簪子,送给你。”
突然一个侍童推开顾荣,“去去,什么臭女人,居然还占我们公子便宜,想娶回家就拿银子来,空口白话的,哄谁呢。”秦卿也醒悟了过来,这里是向玉阁的大门口,若是给阿爹看见了,她不就……有些慌乱的推开顾荣,“恩,你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有些踉跄的跑进了向玉阁。
顾荣站在向玉阁楼前,呆呆的看着秦卿消失的背影,手紧紧的捏起,秦青……随即大步转身而去。
秦卿一路小跑,进了他的房间,碰的关上房门,手有些颤抖的拿下头上的木簪,一头流水般的头发敞泄而下,走到铜镜前,双颊因跑步而泛红,那粉红的色泽居压桃花光彩,双眼含着水汽,晶莹剔透的润泽显得他的凤眼比往时更晶亮,水色的清亮露出说不出的妩媚。秦卿端正的在镜前坐好,摩挲着手中的木簪,耳边不停的响起顾荣宣誓要娶他的话。这是真的么?一入红尘深似海,他全身都是不洁污秽,除了一副皮囊,他还有什么,居然还有女人对着他说要娶他,不是玩笑的取闹,也不是他倚着不堪的颜面强求而来,一个他只见过一面的清白女子,在大街上宣誓着要娶他……手中摩挲着木簪,泪水不觉磅礴倾泻。
秦卿洗了手,净面换衣,才又端坐于镜前,手颤抖着,脸上带着神圣的表情,慢慢的梳理好头发,将木簪子簪好,头上除了木簪别无任何事物,没有浮华的艳丽,没有奢华的轻浮。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一双狭长的凤眼淌着流光溢彩,秉绝世姿容也不为过。然而不过片刻,秦卿全身僵硬,有些失了魂魄的呆泄,望着镜面喃喃自语,“她叫什么……。”
秦卿整天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只呆愣着,直到晚上,他的侍童叫了他睡觉,秦卿才僵硬的直起身体去睡了,一进床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松了开来,缓缓的入睡。梦里之余一个长挑的身影,闪烁亮眼的笑容,不断的对他说,‘我要娶你。’秦卿眼角渗出泪水,沾湿了枕头。
过了三日,秦卿情况才好了些,侍童小丽过来传话,“公子,今个溶二小姐大发了人来说下午要接了你过去,阿爹说要你准备准备。”秦卿梳妆的手一顿,背脊挺直,“恩,知道了。”
小丽有些气酸:“怎么,难道一个女人说娶你,就娶了?卖身契没拿走就乖乖的接客去,人家溶二小姐那是恋旧的,不然那堂堂侯府哪还有你呆的地,你也不看你几岁了……。”‘啪’,秦卿手中的梳子一拍,小丽脸一吓,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还不让人说,过了气就是过了,充什么大头。”
当秦卿走向楼时,柳歌也恰巧出门,一身水绿的刺绣妆花长裙,广袖细腰,画着沁雅的淡妆,全身都洋洋显示着他的年轻和洋溢。秦卿心里微苦涩,而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鲜艳。
柳歌拿着帕子在嘴巴抿了抿,轻声笑语,“清歌又去公侯府?那溶二小姐也真是长情,得了你的初夜,便一直顾着你。还想纳你进府呢,你却不愿意,我说么,清歌也是个有福的,前个日子不是有人扬言要娶你么,要是我啊,别说一万两,单赎了我出去,给个破铜烂铁的我也百万个愿意。”
“那不是,还一万两,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红得发紫的清歌呢,现在若不是那溶二姐,你,噗,也不知道躺在哪张破烂床上让人骑呢。”水红撒花烟罗衫的男子,双手抱胸倚在楼梯旁,一脸嘲讽。
秦卿自作不在意的甩了手帕,一步一步稳定的走下楼梯,“是么,我标着价,她既愿意就来,不愿么……。”后面的声音淹没在大堂的嘲杂之中,谁也没有听见,只有秦卿心里怎么也止不住的苦涩的漫延。
坐着小娇,转进公侯府的侧门,到了外院厢房,秦卿手扶了扶头上戴着的木簪,缓缓的呼气,又将簪子取下珍贵的放在怀里,才换上娇艳的媚笑,款款下轿,小步袅娜的走进那间挂着点亮的大红灯笼厢房。
“清歌来了,来来,坐这里。”厢房里坐着几位锦衣华袍女子,大都是二十来岁,最中央的溶和,溶二小姐,脸上带着苍白,含笑的让他坐到她身边。秦卿婉转自然的走到她身边,没有坐下,先给她斟了一杯酒,“二小姐,清歌来的迟了,我先敬你。”
溶和一把拉了秦卿,秦卿酒撒了,身体僵了一下才如往常一样顺势进了她怀里,只是那身上带着檀香的味道,让他有些恍惚,那个女人身上没有香味,反而还带着一丝腥味,可是为什么他反而更爱那味道?
突然下巴被用力的捏住,“怎么,心肥了?还是真想嫁那卖猪的女人,嗯?”这句话讲周围的几个女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还有个声音嚷嚷起来,“溶和,你这是跟个卖猪的吃醋啊,人家虽说卖猪,好歹也是商人,还要娶了他做正夫,你那小爷的位置被比了下去。”秦卿垂下眼帘不语。
溶和松开秦卿,将他从她膝盖上推了起来,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也是呢,一万两的身价,可真是高呢。”溶和手磨着下巴,突然玩味的笑了,看向秦卿,“我们来个赌约如何,若是她一年内拿了一万两来赎你,我便送她一份大礼,若是没有么,我将你送给郑将军的那侄女,你看呢?”
秦卿脸白了白,嘴唇有些颤抖,那郑将军的侄女出了名的狂暴残忍,送去的男子,哪个有活着出来的,京城乱坟岗那里,不知道有没有一半是从她屋里丢出来的,妓子戏子和小爷,只差她正君子还没音儿了。秦卿勉强笑了笑,“二小姐这是逗我玩么?”
“是么,那你应是不应?”溶和无所谓拿捏着杯中,周围气氛安静下来,个个在一旁收声看戏。
秦卿手抓紧手帕,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声音清亮,“不,我不答应。”
溶和一愣,随即拍手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笑得狠了还咳了起来,秦卿拿过手帕给她拍背,那茶水给她漱口。溶和止良久才止住了笑,眉角还不下,看着秦卿,“行,行啊。我还道清歌哪般会跟我说个‘不’字,不曾想就是今日听了,却是为了旁的女人。”
秦卿静默站着,只一味的接过溶和给过来的茶盅。选择?他嘲讽着,那是选择么,让他自己选择去死的选择,要断掉他的希望,让他彻底泯灭他最后坚持的意志的活着么,然后屈从于她,从此进府中做个小爷?在个个女人中交换来往?这样,他宁肯做一名妓子!即使妓子也一样的悲惨,但至少,做妓子,他还有梦,他还有坚持,或许他能得到自由,或许会有人会娶他呢。事实上,不是也出现了一个说要娶他的人么,证明着他的坚持没有错。他只做正夫,即使那人是个乞丐,残肢断脚,丑陋恶臭,他也愿意,他绝不做小爷,否则,他宁肯一直当个妓子孤老终死。
溶和静静的看着秦卿,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挥手让他走了,秦卿走出门外,才发现他全身湿透了,风一吹,寒意淋淋。秦卿神色茫然的望着蔚蓝的天空,这么多年了,他以为他麻木了,只是,为什么,风尘又再次变成了深海地狱?身体一抖,钻进了小轿,晃晃的出了公侯府,又向着向玉阁而去,等着他的,不过又是一个深渊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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