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恶臭并没有因为敞开了好几个时辰的门而减轻,而且好似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唐若鸢看着飞舞在屋子里不停打转的苍蝇就觉得不对劲,而且那些个苍蝇都不停的飞往小木桌的那一端,像是那一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一样。
坐回凳子犹豫一下唐若鸢又站起身来,拿着光线微弱的油灯往桌子的那一端走去。毕竟自己是要再这个地方生活下去的人,母亲一时半会儿也肯定不会让自己出去的。况且还有唐芷儿的推波助澜,也许自己怎如那云姑说的一样要老死在这里了。但自己还得想办法见红尘呢,所以自己不能软弱,自己不能让这陌生恐怖的环境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小木桌这一侧的地上铺了足有一张床那么宽的黑乎乎的东西,唐若鸢看不清就拿灯凑近了瞧。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其余的身体都盖在厚厚的棉被之中,唯有那被苍蝇环绕的头颅露在外面,成群结队的蛆虫在头颅上爬行翻滚。
“啊……”唐若鸢这下是真的差点给下掉了魂,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子里,整个脑子空白一片。
逃出小木屋的唐若鸢全身无力的跌坐在青石板路上,捂住胸口不停的呕吐,几乎把黄胆都吐了出来。
一双穿青布面的鞋子的脚停在终于停下来不再呕吐的唐若鸢面前,终于见到活人的唐若鸢急急忙忙的抬起头来,眼泪婆娑的看着来人。
一个年纪在二十多模样的女子,与那云姑一样穿很素净的衣裙,和穿着华丽嫁衣的唐若鸢比起来真是有着天壤之别。这女子也算是清秀的,端端正正的五官,因为不太高兴而嘟着的嘴反倒有些俏皮小家碧玉的味道。
“看样子你是还活着的啊,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去伙房吃饭?你当你是唐门的大小姐等着我们给你送到房间呢!”女子见着了唐若鸢那双我见犹怜的模样反倒没有心软,冷冷道斥责起来。
本来这个时候她可以去大堂里听潘先生弹琴的,在这苦不堪言的夙院可就只有这一个消遣了。可这因为这穿嫁衣的蒙面丫头一天都没有露面,云姑就叫她来看看这丫头是不是想不开自己死在屋子里了。这下倒好这丫头没事,自己却没能去看潘先生弹琴了。
“我……我不太舒服所以我睡了一会儿,况且我刚来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熟悉。我醒过来才发现那屋子里,屋子里……”一想到那屋子里那具早已经被蛆虫啃食得千疮百孔的尸体,唐若鸢又止不住的呕吐起来。她长这么大就算吃过些常人不知道的苦,但这么恐怖恶心的场面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屋子里?屋子里有什么?”看着吐得惨兮兮的唐若鸢,女子下意识往不远处敞开的小屋看。嘴里喃喃自语道,“该不会是那个好久不见露面的倒霉鬼是死在自己的屋子里了吧!”
强迫着自己止住胃里不停往上面涌的感觉,唐若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是,屋子里,屋子里有一具死尸!”
“就知道,”听了唐若鸢的话女子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反倒特鄙夷的瞧着吐面色苍白的唐若鸢。“不就是见着了具死尸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至于吐成这个样子吗?”
“我……”唐若鸢真是叫屈啊,那样的情景任谁都是受不了的吧,何况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未有见过怎么恐怖的死尸。“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那死尸实在是太……”一想到那死尸的模样唐若鸢又想要吐了。唐门的女子是杀人如麻,她也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一个人这样的死法还是让她觉得心里难受。
白娇娇弱弱的唐若鸢一眼,女子转过身就走,“你慢慢吐吧,我去叫人来。”
不到一会儿唐若鸢就听见许多人踏着青石板路的脚步声传来,忍住早已经虚脱无力的感觉,她强撑着从从地面站起来。背对着一群浩浩荡荡走来的人,匆匆忙忙的把面纱带好。因着这副容貌她在正院中可是没少受排挤欺辱,现在到了这里为避免节外生枝,她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看到自己的模样为好。
领头的人还是那笑起来就让人觉得很奇怪的云姑,跟着她的人除去好几柔个弱的女子外,还有两个模样粗狂的彪勤大汉。见了唐若鸢那两个长着络腮胡一脸凶相的大汉先是一愣,随即又很是怪异的笑了笑。
这两大汉的细微深情自然是没有逃过被打量的唐若鸢的眼,还有就是大汉身前的云姑的视线。虽被看得很不舒服但唐若鸢还是决定不与计较,只是满眼期待的看着云姑,盼着她能给自己换上个木屋,或者是弄走那具腐烂的尸体。
“怎么回事,这大白天的能吓成这模样?”被搅了听曲子的兴致云姑当然心里不舒服,连带着看唐若鸢的样子也有些不顺眼起来。
“云姑我那屋子里有具腐烂的死尸,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看着云姑不悦的表情唐若鸢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
“有死尸你自己不会处理吗?我们这里的人遇见了这种情况都是自己解决的,难不成你还要我帮你把屋子收拾干净吗?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事事都有人替你准备齐妥的大小姐吗?”
唐若鸢记得早上自己刚到这夙院时,这个叫云姑的妇人还说过暖她心窝的话,怎么短短的几个时辰她对自己就变了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时之间她就傻了眼,看着极度不高兴的云姑和她身后那一群看热闹的男女。
看着唐若鸢那么怀疑不相信的眼神,云姑更是不耐烦了,“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是不是?要在夙院里活下去你就什么都得自己来,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如果不愿意自己去处理掉那死尸就睡在别人的屋檐下吧。”
突然呆住的唐若鸢就笑了,这云姑会突然变成这样八成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或者是她已经在履行唐芷儿交代的对自己的特别照顾了。这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自己还会觉得这云姑是好人,唐若鸢你可真傻。
就在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唐若鸢一定会束手无策,然后和她们刚到这夙院的时候一样大哭大闹的时候,唐若鸢笑了。一双美目眼角上扬,看呆了所有的人。“是我刚来不懂规矩,让云姑动怒了,只是云姑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死尸我应该扔到哪里去比较恰当?总不可能就把她扔在这儿吧?”
“我听说一个人如果死得特别凄惨的话她的冤魂就不会轻易的离开,我要是听了云姑的话将她的尸体扔在这里烈日暴晒风吹雨打,万一出现什么鬼怪阴魂做乱,怕是整个夙院都会跟着人心惶惶的。”
“这夙院死的人多了,少拿这神鬼之说来吓人,不论什么东西任她也不敢在唐门的地盘撒野。”瞪着面无表情却又带点虚假笑容的唐若鸢,云姑瘦瘦的脸上怪怪的。这丫头比表面上看着的倒是伶牙俐齿多了,自己都自身难保呢,还惦记着吓唬人。
看着云姑怪怪的样子唐若鸢一脸的玩味,故意的提高声音,“好吧,既然云姑不相信那我也就没办法了。只是往后大家过路的时候闻着臭味可不要记恨我,绕道走也行,那臭味真是太难闻了。”
转过身唐若鸢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当着众人的面径直的就进了那间让她心都在打颤的屋子。
屋里的光线因为油灯在她被吓着的时候熄灭而暗下来,唐若鸢只得一边忍住恶臭,一边在地上摸索着掉落的油灯。费了好一番功夫油灯才找到,唐若鸢就着一直放在衣服里的打火石,轻轻松松的就把灯给点燃了。
若要说唐若鸢这是不怕了那是假话,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就光是怕又有何用呢?明显的这云姑是故意为难自己的,唐芷儿怕是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在这里了。
她记得自父亲被贬到夙院后起,自己就是不受待见的了。一直以来对门中的叔伯娘姨她都是觉得有愧,所以她们再为难与她她都是忍着,对于唐芷儿她也是看着榕姨那么疼爱自己的面子上对她百般忍让。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彻头彻尾的大错误。不然怎么会活着折磨自己他人,受不了想要一死了之也是折磨自己与他人。
但现在她不这样觉得了,从唐芷儿成为之骞妻子的那一刻,从榕姨帮着唐芷儿嫁给之骞的那一刻她就不应该这样觉得了。说起来她不欠任何人的,不欠唐芷儿的,不欠榕姨的,也不欠那些个叔伯娘姨的。那些小姐妹都是母亲杀的,就算她们都是因她而死,但这十年来她承受的一切也足够还他们的了。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隐忍了,对唐芷儿的恨,对榕姨的感激,对叔伯娘姨们的愧疚,这一切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纵使今后怎样她也不会再因为这以前的事记恨于他们,但是若有人再想着她唐若鸢软善想要欺上一欺,她也是绝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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