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唐若鸢好似也心安下来了,壮着胆子走到那依旧被苍蝇围绕的死尸面前,低下身子把厚厚的棉被往上拉拉。深吸一口气,拉着沉沉的棉被和着死尸一起往门外走。
等着看热闹的人依旧没有散去,看着唐若鸢真的自己把死尸给拖出了屋子都一副吃惊的样子,再看见到这一幕的云姑,脸色不自然的灰白难看。
死尸拖到了门外唐若鸢并没有就此撒手,憋着口气一步一步拖到了一动也不动的人群前。最后一点距离她是有尽力气把裹着死尸的棉被提了起来,咬着牙扔到了云姑的跟前。
这死尸本就腐烂得严重,这一扔整个面目全非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一些胆小的女子都吓得尖叫起来跑开好远,就算胆子大的没有被吓到也是被恶臭熏得愁起了眉。
“云姑这死尸我就放在这里了,麻烦您等会儿给我寻罗张干净的棉被,这都入冬了晚上气温又低我可不想被冻着。收拾好屋子我会去找您取的,您先回吧我还得忙呢!”喘着粗气唐若鸢不以为然的拍拍手离开,云姑脸色难看的样子她就当着没有看到。
站在云姑身边的女子低声道,“姑姑这丫头真是太嚣张了,找上个机会我一定帮你好好的收拾她。只是眼下这死尸该怎么办?”
回头看看身边愤愤难平的女子一眼,云姑怪笑着开口,“当初在正院就是因为太爱搬弄心机所以才被赶到夙院来的吧?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也不长点记性?本姑姑若要是想收拾一个人有的是用不完的法子,这夙院还轮不到你一个戴罪受罚的丫头做主。”
“那是,那是,是我自作聪明了,望云姑见谅。”被呛声的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又低下头淡定自若的说道。
在夙院的老人谁不知道这云姑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怪的,没有人可以真正摸透她的心思,就算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敢没分寸的说些想要左右她的话。
而这煽风点火的女子以前也是没见过的,看起来也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故在场的人都暗地里寻思着以后要少和她打些交道。
见这插嘴的女子识趣的不再多言了,云姑也不再理会她。转过身边走边喊刚才那最先来看唐若鸢的女子,“青梅,带上几个人把死尸拖到山谷里去埋了。”
“是,姑姑,”又得了最难办的差事那青梅的脸色愁得那个惨淡嘞,虽乖乖的应下,但背着云姑一张嘴也不服气的撅得高高的。
不想这还不算完,刚走出几步的云姑又停下慢悠悠的道,“青梅,我记得半个月前你领了一张床新棉被是不?”
云姑这一说青梅就是会过了意,挺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语气,“是的姑姑,青梅懂您的意思,等到了晚上青梅会把以前的旧棉被拿来给她的。”
青梅一说完前面本来走得好好的云姑又突然说,“把你的新棉被给她吧,你那屋子哪有她这屋子这么冷!”
“姑姑这是为什么啊?”云姑的想法一下子让青梅摸不着了头脑,刚才那小丫头可是才惹了云姑不高兴呢,可为什么要自己让出新被子与她?
云姑怪笑,“因为姑姑我喜欢有脾气的丫头。”
在夙院后山山泉汇集成的小潭里,唐若鸢用着小木屋里勉强着还可以用的木桶打来了一些水,就着留在桌子上早就铺满了一层灰的抹布,把屋子里那些蒙了灰的家具给擦了给干干净净。
在擦那死尸残留在地上的水印时,半开着的小木屋的门一下子被撞开,惊得唐若一个激灵站起来,心有余悸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青梅。
“姑姑叫我给你拿来的,”青梅的脸色很是难看,很生气的看都不看唐若鸢一眼,把被子扔在门口转身就离开了。
见着这情形唐若鸢无奈的笑笑,走过去抱起棉被放到整理好的床上,然后继续去擦那地上的水印。
许久打理好了一切唐若鸢才把打水时在小水潭边采来的薄荷草和野柠檬果分散着放在每个角落,环观屋子里这点小小的地方,都被那盏小小的油灯照得勉强可以看清。
做好这一切唐若鸢才感觉自己几乎都是精疲力尽了,再加上近两天都没有进食,黄昏的时候又吐了好一通,现在腹中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又忆起青梅来寻她的时候说过开饭的地方是在伙房,故放下手里的一切她决定还是去吃些东西再说。
现在这个时辰已经是月亮高挂了,借着月色唐若鸢走在两排没有一点点灯光的木屋中间的青石板路上。刚到这儿她也是不知道伙房在什么地方的,只是琢磨着现在这个时候肯定是吃晚饭的时间了,大家又都不在房中,那远处亮着灯光的屋子可能就是伙房了。
初冬的月光也是没有深秋那样的明亮的了,加上那左缺一块右缺一块的青石板路,等到唐若鸢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到伙房时那些人都吃饱饭出来了。
人群中的青梅见了唐若鸢还是没有好气,“哟,你也来吃饭啊?只不过你好像是来晚了,现在这个时候饭菜都是没有了,要吃你怕是只能等到明儿个早起了。不过想来你可能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哦,这冬日的漫漫长夜还要挨着饿可是真够可怜的。”
自己一来就抢了人的新棉被,青梅的对唐若鸢的敌意她也是能理解的。故对着青梅明里暗里的讽刺她丝毫的不以为然,也不答她的话,就是淡淡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侧过身让开这从伙房出来的一干人,自己从这被挡住了一大半的伙房门边上小小的空处挤了进去。
“咦,青梅,这刚来的小丫头她怎么不答你的话啊!看她还蒙着面纱的样子,难道她是个长得很丑的哑巴?”跟青梅一起出来的另一个女子开口了,谁刚来夙院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总以为自己只是一时被罚待在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久而久之总要这傲气被磨得没有了,才会心甘情愿的认清了这事实。
青梅冷笑,两只手百般无聊的绕着梳发留出来的那一缕青丝,“长得丑或是不丑我倒是不知道,不过这丫头可不是什么哑巴。你们是没有看见她今天黄昏时在云姑姑面前那伶牙俐齿的样子,她还敢把她屋子里的死尸搬出来扔到姑姑面前的,胆子可比你我的都还要胆大着呢!”
“这么大胆?那云姑就受得了她?莫非这丫头有什么来头?”听到这里人群中另一个女子就开了口。依云姑的脾气可是不会轻易肯吃亏的,她们哪个初来夙院时不是被云姑治得服服帖帖的?可怎对这丫头就破了例?莫非这丫头真是大有来头?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了,不过听守卫们议论这丫头好像是毒脔,不知道犯了什么事门主差点把她给杀了呢。好在是榕房司心地善良替她求了情,所以门主才网开一面把她贬来夙院的。”
说着从守门的暗影死士那儿偷听来的话,青梅又是一脸的神秘。“你们不知道这丫头可能闹腾了,得罪的人还不止门主一个,就连少门主都特地的派人来交代云姑姑要云姑好生“照顾”她呢。”
“那这丫头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我们可得离她远点了,免得啊殃及池鱼。”刚才还想着若是唐若鸢是个有来头的主最好去巴结巴结的女子,一听见唐若鸢是惹了祸的立马就打消了这要与她亲近的念头。本想着是不是可以靠着她离开这夙院的,现在看来这丫头就是尊菩萨也是自身难保的泥菩萨了。
对于这些女子的议论青梅倒是不是很认同,那少门主倒是真的想要借着云姑的手收拾这蒙面丫头呢,可是云姑是个什么脾气这些年她可是看出来了。夙院可是云姑的地盘呢,她怎么可能由着少门主想插手就插手?况且她今天还说喜欢这丫头呢,指定这是不会怎么为难她了。
也不管门口那群女子怎么议论自己,唐若鸢径直就进了早就没了一个人的伙房,几张桌子上摆着的碗盘都是空空的,就连一颗青菜都没有剩下。抱着点最后的希望走到里间的灶台边,唐若鸢伸手就去掀盖在锅上的木盖子。
本以为会是空空如也的锅里居然还摆着好几个碗,唐若鸢这是好一番惊喜,连忙着把碗都端出来,一个个碗逐一揭开,想不到碗里面的吃食倒也是不差的。
唐若鸢想难道是哪个人看着自己没有来伙房吃饭,看自己可怜所以给自己留下了饭菜吗?想想也觉得不对,自己在这夙院无亲无故的,谁会有那么好心还惦记着自己有没有吃饭呢!不管了,反正现在大家都是吃饱了,这留着的当然是她的了,先吃饱了再说呗。
把所有的饭菜都摆到离灶台最近的桌子上,唐若鸢坐下来就准备着开吃,不想刚拿起筷子时候就传来一个凶狠狠的声音。“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这饭菜可不是给你吃的,还不赶紧给我放下!”
被这声音吓一跳,唐若鸢拿着筷子回过头,只见云姑一脸不高兴的站在门口,身边站了个约四旬温文儒雅的男子。挺不情愿的放下筷子站起来,唐若鸢依旧没有没有离开那摆满了早就让她垂涎欲滴的饭菜的桌子。微微的一低头唤一声,“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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