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跪不下去，又听路小灵说得恳切，便说只要路小灵不阻止他报仇，他就听路小灵的。

　　“拐子叔，我不阻止你报仇。可是我想让你报的是大家的大仇，而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小仇！”路小灵让王大虎从房里拿了两根橙子出来，递了一根让拐子坐下。

　　“拐子叔，你想过没有，你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有妻子，有儿女，是什么让你现在变得孤单一人？”路小灵反问道。

　　拐子不明白路小灵是什么意思，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深的问题。当下摇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路小灵，等她接着说下去。

　　“其实这就是因为朝庭腐败，上行不正下行歪！你试想现在这天底下，有多少是和你一样的遭遇？他们谁不想报仇？可是就算你们能杀得了一两个贪官，报了你们的仇，可这天下就太平了吗？大家的日子就会好过吗？”路小灵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拐子摇摇头，路小灵接着说道：“要想大家有好日子过，咱们就得团结起来，对抗这腐败的朝庭！对抗这不让人活的世道！”

　　“怎么对抗？”拐子有些发懵，路小灵说的道理太大，他一时接受不过来。

　　缓了缓口气，路小灵面色认真严肃地说道：“你可以去县衙，但不是为了报你一个人的仇，而是要打听县衙的动静和情况，及时把他们的动向传出来。这样我们不但可以提防，还可以阻止他们对乡亲们滥杀抢掠。”

　　看看路小灵，再看看王大虎，拐子低着头不说话。对他来说这些道理一时他还接受不了。心怀天下，他还不曾想过。

　　“我回去想想。”拐子说着又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走了。

　　看着他瘦弱的背影和留在雪地里深深浅浅的脚印，王大虎和路小灵相视一眼，不由在心里为他叹息。

　　“灵儿，你是不是早有安插人到县衙的想法？”王大虎前面听路小灵说得头头是道，这不是没有经过考虑说的话，所以他等拐人远去后问道。

　　路小灵“嗯”了一声：“其实年前在县城看到告示的时候，我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一想到拐子叔家的大仇，他未必能在仇人面前冷静，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自己提出要去县衙。”

　　“那如果他坚持要去，你真会让他去吗？”王大虎担忧道。

　　路小灵奈地说道：“如果他真要去，我们谁能阻止？只是我希望他能想通我刚才所说的话，那么我们也能放心些。”

　　一连三天拐子都躲在房里不出来。路小灵担心他，问过喜子，喜子说他成天不说话，也不到厨房帮手，每天只是呆呆地看着墙。

　　路小灵这天饭后实在放心不下，正想叫喜子去叫拐子，拐子却主动到大厅来找她和王大虎。

　　“灵当家，我想通了，决定按你所说，到县衙去当奸细。我一个人的仇是仇，可那些乡亲的仇也是大仇，只要能让寨里的兄弟和乡亲们过上安稳日子，我愿意暂时不取那狗官的性命。”拐子一面路小灵和王大虎，就马上表明自己的心意。

　　“拐子叔，你想通就好。只是你一定要想清楚，你这一去如果真能留在县衙，可是要天天面对你的仇人，你真能忍受得了？”路小灵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拐子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没有了那股戾气：“大当家，灵当家，我想清楚了。我会尽量周旋不露破绽的。”

　　看拐子心意已决，路小灵和王大虎不再多说什么。定下等雪化了就送拐子进县城，并安排喜子和王双福以后和他接头。

　　“二当家，喜子，小伍，拐子叔进县衙这事，除了咱们几人知道以外，千万记住不可再让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拐子叔的危险就越大。”安排好拐子下山的事后，路小灵严肃地叮嘱大家。

　　大家也知道拐子此去，就是过刀尖上的日子，因此全都沉着脸应了。

　　到了初七这天雪开始融化，路小灵本想等雪再化些再送拐子进城。拐子却等不及，他怕有人在他前面进了县衙，他没了机会，所以一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

　　路小灵拗不过他，只得让喜子和王双福送他进城。并嘱咐二人，一定要保证拐子的安全，得到确切的消息才可回来。

　　撑灯时分喜子和王双福回来，说拐子已经顺利进到县衙。张升财很满意拐子的厨艺，一试之下就赞不绝口，当即就把拐子留了下来。

　　喜子还一再保证，说拐子留下来后，还出来和他二人告别。他们看拐子安全，这才回二龙寨来。

　　“好。喜子，你和双福叔以后就以卖山货皮草的名义不时进城，随时和拐子叔取得联系。记住，一定要保证拐子叔的安全。”路小灵说是放心了些，其实更担心。

　　但她再担心也没有用，现在只能靠拐子自己把握分寸。

　　“对了，要是以后寨里的弟兄问起，就是拐子叔回老家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拐子背包袱下山，寨里很多弟兄都是看见的，这个说法倒也遮掩得过去。

　　过了几天喜子和王双福去县城回来，说拐子没有探听到县衙里有什么动静。看来这段时间官府暂时没有什么动作。

　　一晃春分时节，山下各村寨村民开始耕田梨地，准备播种。路小灵带了寨里的弟兄，不时下山偷偷帮着一些家里没有劳力的农户种田。

　　每次他们去帮忙，都自备了干粮。从不在农户家里吃饭，一时间二龙寨的名声，在方县周围百里，提起谁都会悄悄竖起一个大姆指。

　　再一次从方县回来，王双福这次带回一个消息：张升财为了讨好临安知府，不知从哪里抢了三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要送给他的这位顶头上司。

　　“强抢民女，这是官府所为吗？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王大虎气得差点把桌子一掌拍翻。

　　路小灵冷哼道：“在他们当官的眼里，他们就是王法，什么时候管过老百姓的死活？他想讨好上头，我们偏不让他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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